《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公子燕来

5、今天开始跳大神

　　谷雨慌忙将玉镯藏进袖子里，站起身看向四周，却惊讶地发现明明凄惨的叫声震耳欲聋，奶茶店里的其他人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样，依旧如常地吃喝笑闹着，谷雨心里升起一股对有琴氏的恐惧。

　　他虽求到了有琴氏面前，但其实人在面对强大到无法触及的力量时，往往是恐惧更占上风的。

　　有琴氏丝毫不为栾逢伤了女鬼而羞愧，只是高兴地将栾逢抱住，亲了亲它的额头。

　　有琴氏坐进奶茶店时买了两杯喝的，一杯给自己，一杯给栾逢，他的已经喝到见底，栾逢的那一杯压根没有动过，此刻便将那一杯未曾打开的奶茶推到谷雨面前。

　　谷雨低低说了一声：“谢谢。”接着打开奶茶，一口喝下去一大半，甜蜜和温暖总是能抚慰人心的，谷雨长长舒出一口气。

　　有琴氏见他放松了一些，说道：“我不能帮她，但你可以。”

　　“我？”谷雨一脸茫然。

　　“你听说过养鬼吗？”

　　谷雨当然听说过，他甚至在赚到第一笔钱后第一时间请了假去了某个养小鬼之风盛行的国家，但却被那里养鬼的手段吓得半死，况且那个国家养的多半都是两岁以下夭亡的婴灵，而他玉镯里的女鬼不提死了少说百年，生前也有二十多岁，与那个国家里供奉的小鬼并不一样，她也不吃那一套。

　　谷雨将自己了解的内容说出来，让他奇怪的是有琴氏也没有打断他，反而是兴致勃勃地听他说那些道听途说来的东西。

　　“我并非是让你如此养鬼。”有琴氏又问他：“你知道巫吗？”

　　活在华国这片土地，恐怕没谁不知道巫的，古代常有大巫祭祀的传说，哪怕是只往前推十几二十年，民间也不乏找巫婆跳大神的迷信行为，只是现在信仰教派划分得细致，道学佛学基督教什么更入人心，而民间最神神叨叨的巫婆反倒是见得少了，谷雨也只是迷迷茫茫的有个大概的印象，他犹豫地开口说道：“穿着花花绿绿的破烂衣服跳大神？”

　　“巫，上一横顶天，下一横立地，中间一竖是直通天地。”

　　有琴氏一边说着一边以指为笔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巫”字，别人最多指头沾点水在桌面写，可他指尖所过之处却是金光熠熠。

　　“巫可通天、地、鬼、神，以前的时候，巫是通过供奉鬼神以获其力。”

　　谷雨一楞，很快明白过来：“您的意思是我做了巫，就可以通过供奉的方式帮助她恢复？”可他又低落下来：“可我也试过供奉香烛瓜果什么的，都没什么用。”

　　“你那叫祭拜，不叫供奉。”栾逢看不过去，开了口。

　　有琴氏也从虚空中掏出一本封皮破旧的书丢在了谷雨面前，随意说道：“我不是巫，没法直接教你，自己看书学吧。”

　　谷雨是个理科生，看到封面破旧就先心里一慌，这万一是本古书，上面的字他都未必都认识，小心翼翼双手捧着那本书，书页虽然旧，但纸张却十分平整干净，连个褶皱都没有，上面的字也并非是谷雨以为的繁体，但他却读得十分通顺，甚至沉迷。

　　直至被有琴氏从这种沉迷中唤醒，谷雨才意识到这书页上的文字分明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谷雨惊讶地抬头想向有琴氏询问，有琴氏已先一步说道：“这本书少说有六七千年了。”

　　谷雨惊诧地瞪大眼，有心说六七千年前还没有发明纸张呢，但看有琴氏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

　　有琴氏继续道：“此书是上古一位大巫的后人编纂记录，完成之日，这本书就已经不是用眼睛能看懂的了，当然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看懂，哪怕我此刻从外面随便拎只妖或狗进来，只要有机缘造化，都能看懂这本书。”

　　谷雨再看向那薄薄一本书册，心中便难掩激荡欢喜起来，一方面是为自己竟然能获得这样神奇的传承，一方面也为自己终于有机会报答那位守护了自己的女鬼，将来也再也不用因为自己这双眼睛而令她涉险。再看向有琴氏时，谷雨恨不得当场给他来个三跪九叩，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这二十多年活在被厉鬼觊觎中的痛苦，若不是有女鬼拼命护着，他恐怕都无缘活到成年。

　　有琴氏看着倒很平静，仿佛随手给出的只是一本小学教科书而不是什么有通天彻地本领的稀奇传承，只是眼看着谷雨感激激动得双眼通红几欲流泪，才又道：“你也不必太感激我，虽说你我有缘，但我对你也是有要求的。”

　　谷雨立刻道：“我，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有琴氏说道，“我种了一棵树，这棵树要以功德喂养，我的要求就是你以后所得的所有功德都要分一半来喂养这棵树。”

　　谷雨也是看过几本小说，为了女鬼也浅显地了解过玄学方面的事情，功德是什么他是知道的，而功德的重要他也能想到，但他依旧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只觉得答应的一瞬间便有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将自己与面前的有琴氏牵连在一起。

　　有琴氏满意地颔首，再看向谷雨时眼中更是带上了几分慈爱，微微俯身过去，抬手在谷雨头顶抚摸两把，就像他抚摸栾逢时一样，笑着说道：“不要惊慌，这是契约之力。”

　　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对外的安全距离，谷雨尤甚，因为他有一双与常人不同的眼睛，所以他从记事起就是在孤儿院，可即便是在孤儿院，其他的孤儿也会因为他的怪异而排挤欺负他，身边最亲近的甚至不是人而是玉镯里的女鬼，久而久之，谷雨自己也不愿意与人亲近，连长大后每日带着隐形遮盖了自己奇怪的眼睛，可只要与旁人离得近了，他都是浑身的不自在。

　　可不知为什么，被与自己差不多大的有琴氏如此轻抚发顶，那股因契约产生的不安消散下去，竟是无端地安心下来，甚至生出一股少年孺慕的亲近感，这股感觉于从小没有父母亲人在身边的谷雨而言又实在是头一遭的经历。

　　谷雨抱着那本老旧的书籍，看向有琴氏，微微垂眸，问道：“我方才看到了如何供奉鬼神。”

　　“不着急。”有琴氏知道谷雨是想尽早帮助女鬼恢复，但并没有让谷雨立刻就将供奉起女鬼，“巫的力量来自于自己供奉的鬼神，她现在实力不足，你供奉她之后也得不到多少力量。”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有琴氏：“先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谷雨抿唇，他其实并不想让有琴氏看见他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多少人厌恶嫌弃他，而他与有琴氏虽然才第二次见面，但他因为刚才对有琴氏产生了一种孺慕之情，所以不愿将自己的丑陋暴露在亲近的人面前，更不想有琴氏也因为这双眼睛厌恶自己。

　　有琴氏撑着胳膊，神情温柔地落在谷雨身上，道：“我父亲也是异瞳，每双异瞳能带来的能力是不一样的，所以我才要看看你的。”

　　谷雨诧异地看向有琴氏，磨磨蹭蹭，才将双眼中的美瞳摘下来，美瞳小心收好，谷雨有些不习惯地眨了眨眼睛，才抬起头，看向有琴氏。

　　那是一双宛如没有瞳孔的眼睛，但若是站得非常近且仔细地去看，就会发现这双眼里并非是没有瞳孔，只是谷雨的眼瞳是一种十分接近白色的浅灰，而且这双眼睛异的不仅是浅灰色的眼瞳，而是他的眼瞳不是一个，两个重叠了一半的瞳孔。

　　谷雨是一个长了两只眼睛却有四个瞳孔的人。

　　即便知晓这是异瞳，不是什么怪物的眼睛，而是天赐给他的异宝，但谷雨早已习惯为这双眼睛而羞愧，有琴氏沉默得越久，他就愈发忐忑不安，担心起会不会他这双异瞳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会让面前对自己温柔亲近的男人也嫌弃这双眼。

　　有琴氏靠近一步，抬起谷雨的脸，凝视着这双眼睛：“你这双眼睛长得很好，与我父亲的眼睛是一样的。”

　　谷雨脸上一红，又有些窃喜。

　　有琴氏很快放开谷雨的脑袋，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道：“只是你这双眼睛配上你这幅心肠的确有些麻烦，但凡你是个稍微冷情些的性格。”

　　谷雨愈发不解，他知道自己的性格是有些太过柔软，但他觉得自己小时候过得很辛苦，若是换个人或许会冷漠起来，可他不想那样，他还记得孤儿院里即便不喜欢可终究从未赶走自己的老院长、每年都给孤儿院捐赠的好心人还有陪伴在身边的女鬼等等细微的温柔，想到这些，他也禁不住想要对其他人尽量的温柔一些。

　　“这双异瞳的能力是共情。”有琴氏又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以后尽量少与厉鬼冤魂直视。”

　　谷雨此刻还不是很理解，只是下意识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