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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梵高(六) ...

  •   没错,这只"自己使用过"的杯子是伪造的。这只杯子出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将自己作案的嫌疑提升到最大。不得不说,凶手这步走得太急了,他忽视了几个点。

      第一,这只杯子上一定没有宫野莲的指纹,同样,死者的指纹也不曾落在上面。
      在警方仔细搜查过一遍之后,不可能会遗漏这种重要的证据,这只能说明,这只杯子是在他们搜查过之后出现的。

      第二,抹在杯子上的微量的氰-化物。凶手将它们涂抹在杯子上之后,来不及将包裹氰-化物的装置销毁,因此,凶手身上一定还留有证据。

      宫野莲若有所思,看着酒保狰狞的那张脸,带着些许遗憾地开口:"我以为一起喝了几天酒的我们,好歹能算上是朋友了。"

      酒保身躯一晃,扶住了身边的桌子,开始张嘴大口地呼吸。

      这是极度紧张的表现,四肢无力,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他的视线茫然地左右晃动,脑海里无数的念头划过,可是却找不到一点能够为自己辩解的东西。

      他粗壮的呼吸声在这片安静的区域内十分明显,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最后没入衣领,染出一圈深色的印记。

      一旁,霍德华警官一脸严肃的将这枚新鲜出炉的证物拿到了两人面前。

      "上面残留了半只指纹,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宫野莲耸肩,冲着酒保做了个"请"的手势,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霍德华看向了酒保。

      "你的手上的那一处红痕--之前还没有的吧?"

      酒保张了张嘴,他全身都紧绷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暴起,将杯子抢走销毁。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刚刚涂抹毒药,心急如焚想要制作伪证时不小心灼伤的自己的手指、害怕被发现后不慎留下的指纹,还有那粒没有用完却来不及处理的氰-化物胶囊。

      他脸上的仓皇渐渐消失,最终只留下了一片不知所措的茫然。

      "……是我。"

      良久,酒保长叹,他颓然地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用手捂着脸,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就跟他刚刚说的那样,我待在厕所里等他,然后在飞镖上绑了胶囊,最后用喷气-枪扎到他身上,只要他稍微接触就会毙命……我当时本来已经把手套跟沾血的飞镖冲进下水道了,那粒胶囊我也以为已经融化了,没想到只是我没有找到它。"

      霍德华挥手,几名警察上前,其中一人拿着小本子开始记录酒保的陈述,一人将他的手锁进手铐里。
      "刀伤跟死者口腔里的氰-化物也是你准备的?"

      已经被拆穿的酒保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慌张,他冷静了很多,准确来说,应该是心灰意冷。
      "是我,刀是我刺的,用来当做我的作案工具洗脱嫌疑,嘴里的毒也是我放进去的。"

      "准备了两个幌子来扰乱我们的视线,"宫野莲的语气听不出是赞叹还是别的什么,只是在最后的时候奇怪地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仿若挖苦的话让酒保扯了扯嘴角:"我没有后悔,他就是该死。"

      "不后悔?"

      宫野莲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歪在吧台上,撑着脸看着酒保的方向,手旁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一杯烈酒。在众人的目光中,他扬起下巴,露出精致的喉结与下颚线,喉结滚动,饮下了那杯酒。

      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冷漠,可是很快那股情绪就被掩盖进了他招牌的温和笑容里。

      他看向了诸星大的方向,将酒杯举起:"来一杯?"

      诸星大迟疑,虽然摇了摇头,但似乎对这杯颜色鲜艳的酒产生了微妙的兴趣:"是什么酒?"

      宫野莲垂眸,拿起酒瓶,将只剩瓶底浅浅一层的的酒精倒入自己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名字叫梵高,下次你可以试试。"

      空掉的酒杯上,杯沿留下了一抹残留的水迹,宫野莲伸出大拇指,将水渍抹在了指腹,然后送到唇边,伸出舌尖将最后一股辛辣吞入腹中。

      "我本来想善良一点,可是想想你的妹妹,贫穷,柔弱,如果你都无法活着,那她该怎么办呢?"

      妹妹怎么办?她还那么……

      酒保的瞳孔颤动,呼吸急促了起来。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不知道是哪位顾客给他的小费。他的手有些脱力,点了好几次打火机才将烟头送到了烈焰里。然而下一秒,他就被这呛鼻的味道刺激得开始咳嗽起来。

      在酒吧这种环境里工作,大约也只有他这样还带着青涩味道的少年,会被香烟的味道呛到。

      最终,带着手铐的少年跟上了警察们的步伐。

      "等等。"

      宫野莲突然出声,他站在阴影与灯光的交汇处,半个身子都被黑暗笼罩。

      "你不像是能作出这种精密计划的人,告诉我,谁在帮你?"

      酒保看着他,沉默地转身。

      "说出来,我会帮你照顾你的妹妹。"

      这话让酒保离开的步伐停顿了下来,他站在原地了很久,低着头,不言语。

      "……没有人。"

      他嘶哑着嗓子,自言自语一般。

      "没有人,是我做的。"

      是吗。

      宫野莲没有再追问,只是依旧用那读不清内容的表情注视着他逐渐远离的身影。

      -

      等警察一走,酒吧老板就一脸晦气的开始驱赶还留在他店子里的人们。

      清晨的寒风刮来,宫野莲瑟缩了一下,他看了看身边的诸星大,开始犹豫要不要把胸口的纽扣扣上,虽然阻挡不了什么寒意,但聊胜于无吧。

      大约是他的神情过于纠结,连诸星大都频频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看我做什么?"宫野莲挠脸,掩盖住自己的不自在。

      诸星大收回视线,将皮衣的拉链拉到最上面,然后双手插进了口袋里。
      "温度有点低,不过看你好像不太怕冷的样子。"

      "……对啊,我不怕冷的。"

      宫野莲露出一个坚强地微笑。说出这种话的人,已经不能用直男来形容了吧。

      "接下来怎么办?你要回去准备演讲吗?"诸星大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六点半,还能回去换身衣服。"

      宫野莲低头,修身的长裤包裹着他的腰腹部,衬衣松松垮垮地挂在皮带上,袖口还有不知道在哪里染上的几滴散发着醇香的深色液体。

      这副装扮的确不太适合去演讲。

      宫野莲:"我先送你回去吧。"

      诸星大:"好。"

      两人四目相视,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直到一阵冷风刮来,宫野莲受不了地缩着肩膀,老老实实将扣子一个个扣好,哆哆嗦嗦道:"那个,我车丢医院里了。"

      见状,诸星大轻笑,很快他又意识到这样似乎不太礼貌,于是用手捏着拳挡在了嘴前:"咳咳,那我送你回去吧。"

      他指了指靠在酒吧附近那条巷子里的摩托车。

      那辆摩托车通体漆黑,却在微弱的路灯下反射着银白的光芒,看上去非常酷,非常有……鬼火少年的味道。

      "……是朋友的车子,借给我骑来打工而已。"

      "Ok。"

      "算了,上来。"

      诸星大无心去解释,干脆地将锁在车头的头盔扔给了宫野莲,然后抬高大长腿,跨坐在了这匹"野马"上。

      寒风被挡在了头盔外,宫野莲挑眉,非常自觉的将手环到了诸星大的腰上,假装没有察觉到对方突然一僵的后背。

      "待会去我住的地方坐坐吧,我给你做早饭吃!"

      宫野莲伸长了脖子,半个身子都趴在了诸星大背后的吉他包上。

      诸星大头也不回,从后视镜里找准位置,伸手将宫野莲按回了后座。

      他们通过后视镜审视着对方,将那些隐秘的心怀鬼胎埋藏到更深的地方。

      宫野莲并不认为诸星大会放弃这次与自己深入接触的机会,也不想去追究为什么他的交通工具留在酒吧附近,而他却在千里之外的拐角处被自己撞了个正着。

      这种恰到好处的彼此试探让人倍感兴奋。他抿着嘴笑,决定将自己千里迢迢去英国郊外寻得,在无数海关迟疑的目光中带回来的好东西拿出来,让诸星大好好尝尝自己的手艺。

      "你有口福了。"

      诸星大在前座发出微乎其微地冷哼声,这声音里带着微妙的笑意。

  • 作者有话要说:  酒保的氰-化物从何而来?他为什么一定要把罪名推到宫野莲的身上?是谁为他制定了严密的计划,却依旧留下了能够当证据的氰-化物在他的身上?
    明日说法,不为您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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