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问相思》叶锦秋

2、第2章

　　在车上，温柔有点心不在焉，张萌却在微信里激动的给她发了很多表情包及信息：
　　“小柔，你老公这长相哪是‘还行’简直是帅过黄晓明塞过金城武。”
　　“不光人长的帅对你也好，好吧我理解为啥你会低调结婚了。有这老公，我也偷偷藏着。”
　　“你们俩感情真好，我现在只记得浓浓的狗粮味，都忘记刚才喝的什么咖啡了。”
　　“柔柔呀，你还有资源吗？大10小5都无所谓，快把你手里所有的帅哥向我砸来吧。”
　　“下半年我要拼命相亲，争取年底前把自己嫁出去。”
　　“……”
　　温柔一条条看完后一脸迷蒙，她转过脸瞅了眼身边正在开车的周景生，鼻梁挺拨有型、眼睛深邃迷离、薄唇紧紧的抿着，她与周景生认识了8个月，结婚6个月，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男人长的是挺好看的，好吧“帅过黄晓明塞过金城武”这一点她没意见，但是张萌从哪儿看出周景生“是个体贴入微的好老公”，从哪儿看出他俩感情好的。
　　她想张萌可能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结婚并非两人之间有多相爱，只是因为在两人都想结婚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彼此而已。她既不忍心打击张萌对爱情乐观的心态，也不想与人述说自己的生活，暗自在脑海里筛选着认识的朋友里有谁是周景生这样的，下次介绍给张萌。
　　“温柔，你盯着我看了一路了。”
　　“啊？”温柔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想事情出神了。”
　　“看你老公不用害羞，给你看。在想什么？”
　　“张萌说你帅过黄晓明塞过金城武、是个体贴入微的好老公。”温柔唯独没说她与周景生感情好这几个字。
　　周景生目视前方，扬了扬嘴角：“嗯，你这位朋友眼光不错。”
　　温柔眼角抽了抽。

　　温柔与周景生到温家时，温父温家良、温母白灵及江家一家三口都在客厅，五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俩身上。
　　白灵高兴地站起来：“小两口回来了。”见周景生手里拎的礼袋敛了敛神色：“这俩孩子回趟自己家还带什么东西。”话是这么说到底觉得俩孩子孝顺心里高兴。“小柔景生快过来见见你江叔江婶。”
　　周景生把带来的礼品交给帮他们开门的阿姨，走过去与温柔一起喊了声：“爸、妈。”
　　温柔牵起周景生的手走到江允浩与周欣梅面前：“江叔、江婶，这是我老公周景生。”
　　周景生谦逊又落落大方地与江允浩与周欣梅打了声招呼：“江叔、江婶，我常听温柔念叨你们。”
　　温柔不着痕迹地漂了他一眼，知道他说的是场面话，她可从未在他面前念叨过。
　　江允浩与周欣梅是看着温柔长大的，第一次见周景生自然很是关切温柔嫁的对象。他们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周景生，满是欣赏的眼光，江允浩对温家良说：“家良呀，你这女婿不错呀。之前我一位朋友跟我提起过景生，说他年纪轻轻在事业上就取得如此成就，年少有为呀。”
　　温家良哈哈笑了声：“景生事业发展的确实不错，不过我可听说你家景辰现在在上海开的律所知名度可是响当当的，咱们呀倒是没怎么为孩子们在事业上操过心。”
　　说起景辰，白灵发现温柔还没跟江景辰打招呼，忙招呼说：“小柔呀，你也好久没见景辰了吧，回来怎么也不跟你景辰哥哥打个招呼？”
　　闻言，温柔这才把视线落在悠悠品着茶的江景辰身上，脸上笑容未减还多了几分调皮：“是好久没见景辰哥哥了，景辰哥哥你看连我都结婚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嫂子回来呀？”
　　江景辰抬眼扫向温柔，嘴角一侧扬了扬，灿若星辰的眼眸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神情冷冷淡淡的，声音也冷冷淡淡的：“不急。”他站起身把目光移到周景生身上，伸出右手：“江景辰。”
　　周景生目光如炬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与他握了握手：“周景生。”
　　温柔拉着周景生在江景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温柔半依着周景生坐在沙发扶发上，她从果盘里取了个橘子撕了皮，一半给了周景生一半自己一口一口地吃着，听着长辈们絮叨。
　　方才温柔的话说到了周欣梅的心坎里，她叹了口气说：“你景辰哥哥这几年一心扑在工作上，我们老两口劝过多少回了，他压根就没把婚事放在心上过。”她看着白灵接着说：“白灵呀，还是你有福气。你看这小两口多好呀，说不定你明年都能抱上外孙了。”
　　听到这句话温柔噎了一下，周景生倒是一脸淡定，轻轻地拍了拍她后背，他小声地在温柔的耳边说：“慢点吃，别这么激动。爸妈想要外孙，咱俩回去好好努力努力，不急。”
　　温柔回头瞪了周景生一眼，周景生反而愉悦地笑了笑。
　　白灵见女儿女婿恩恩爱爱的，心里自是高兴的，不过她见周欣梅的神色不大好看，缓缓开口劝解：“你也别太着急了，景辰打算先以事业为重是好事，男人晚几年结婚不碍事的。景生不就是34岁才结的婚，你看小两口现在不也挺好的。你家景辰这条件想嫁他的姑娘得排好几条街，他要是想找媳妇好找的很。”
　　周欣梅笑了笑神色缓和了很多，看着亭亭玉立的温柔感慨道：“以前景辰和温柔念书时，我看这两孩子天天在一块，那时我还以为你家温柔以后会是我家儿媳妇呢。”她话说完抬头看了眼周景生，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唐突了，赶紧改口换了个话题：“小柔呀，听你妈妈说你现在不作律师了？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呀，学了那么多年丢了多可惜。”
　　说到这个温家良也挺无奈的：“这孩子呀从小文采好，高考的时候让她报中文系，这孩子偏跑上海念了法律。学法律像景辰一样好好作个律师也行呀，毕了业在上海做了两年律师不知怎么的回来就不做了，天天在家里写些小情小爱的小说，还成了一个出版社的签约作家。这孩子呀一点定性都没有。”
　　温柔闻言倒是有意见了：“爸，我可记得您这个大导演拍过几部以爱情为主题的电影的，小情小爱也是一种文学，我有两本书还被影视公司买了版权了呢，您不能对我的作品有偏见呀。”
　　江允浩教过温柔几年书法，对她有几分了解的：“小柔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且不说她有没有定性，我倒是觉得这孩子做什么都做的极好。”
　　温柔被长辈夸了，立马甜甜一笑：“谢谢江叔。”
　　温柔在自己家随意惯了，进来时顺手把样书搁在了沙发旁边的小几上，她光顾着听长辈们聊天没注意书什么时候到了江景辰手上。
　　温柔见江景辰目光沉沉的翻看着，她俯下身利落地从江景辰手里将书扯了回来，皮笑肉不笑声音低低地说：“你一个顶顶大名的律师什么时候对这些小情小爱的东西感兴趣了？”
　　江景辰眼带笑意眸若清泉，以正常的音量说道：“我倒是觉得写的挺有意思的，温作家不介意送我一本吧。”
　　江景辰的声音使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了他俩身上，温柔双手抱着书掩住书名，嘿嘿笑了笑：“既然景辰哥哥这么喜欢我的书，我回头送你几本签名版的给你。”
　　“先生太太，饭好了，可以开餐了。”
　　温柔轻轻地松了口气。不过这口气她并没有松太久，饭席上，好巧不巧的她坐在了周景生和江景辰的中间，今天长辈们关注的对象都是周景生身上，他应对自如地与四位长辈聊着天，还时不时地为温柔夹点菜，垂在身前的头发用餐不方便，她时不时地向身后顺顺，默不作声不停地吃着菜，一时忘记了早上因何才散的头发，也没注意她晚上吃的多的有点吓人。
　　白灵注意到女儿有点不一样：“小柔啊，你今天味口怎么这么好啊？”她仔细看了下温柔颈侧有一处浅浅的紫色，笑了笑：“小柔呀，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样呀，这结了婚的女人可得在这方面细心些，要是你感觉到恶心呀、嗜睡呀一定要告诉妈妈。”
　　江景辰也注意到了温柔颈侧的痕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温柔愣了下没反应过来母亲的话：“好久没吃到秦阿姨做的饭了，不觉就吃多了点。”
　　周景生笑了下在桌下握住温柔一只手，对温家良和白灵说：“放心吧爸妈，我会照顾好小柔的。”
　　整顿饭下来，其实温柔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只是机械地不停地吃着，她能感觉到江景辰身上的气场冷的吓人，周景生这边浓情蜜意地让她不自在，她夹在中间优如在冬季与夏季中不停地转换，难受的如坐针毡。
　　饭后江家人回了隔壁自己家。温柔有段时间没回来过了，白灵留温柔和周景生在家里住一晚。
　　周景生与温家良和白灵打了招呼，把温柔拖到室外散步消食。
　　温柔现在已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餐桌上她母亲的话是猜她怀孕了，估计父母也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痕迹，气结地拉过周景生的手狠狠地咬了一下，咬出两排深深的牙印，她看着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这叫以牙还牙。”
　　周景生知道她在气什么，反而乐不可支：“好，晚上我也‘以牙还牙’。”
　　温柔脸一下子就红了，紧张兮兮地四下环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才放心：“周景生，你现在怎么这么言无禁忌？”
　　周景生笑了笑点了下她额头：“对自己的太太这叫情趣。”
　　郊外入夜后空气有点凉，周景生把西服外套披在温柔肩上拉着她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去。
　　温柔拿在手里的手机设的震动，散步的时候手机震了好几次她都没有接，后来直接设置成了飞行模式。

　　温柔与周景生结婚后，她一般在周景生去外地出差时才会回温家小住几天，周景生来温家一般是过来接她回家，或者过节时陪温柔回来看看二老。他对温柔婚前在温家的生活并不熟悉，此刻温柔在浴室洗澡，周景生难得闲来无事，在她的房间里转悠。
　　温家二老的房间在二层，温柔的房间在三层，温家把三层相邻的三个房间进行了改造，中间与西间两个房间打通装了个房门，西间作为画室用；中间与东间两个房间打通了半堵墙，装了木制的圆形古风隔断与中间卧室形成半开放的格局，东间装修成了一个中式书房。
　　周景生扫了一眼，书房桌面上笔墨纸砚应有尽有，桌面一角木制镇尺下压着一叠写有毛笔字的纸笺。他想起婚前第一次过来拜访温柔父母，老丈人向他提起过，温柔小时性子顽劣，为了磨她的性子让她习过几年书法和国画，婚后他只见她画过油画，却从未写过毛笔字，后来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他拿起镇尺放在一边，起初不以为意只瞥了一眼上面的苍竹图案，他拿起纸笺一张一张的翻着看，有些纸笺上的字行云流水、有些瘦劲清峻、有些又娟秀工整，每一张最左侧都有一个落款“锦秋”。最下面一张纸笺写的是一首诗：
　　人生恰如三月花，倾我一生一世念。
　　来如飞花散似烟，醉里不知年华限。
　　周景生盯着这张纸笺看了良久，神色沉沉。他把纸笺放回原位，放回镇尺时才注意到镇尺下端刻了一个小小的字，辰。
　　温柔穿着睡袍走进来，见周景生坐在桌后椅子上发呆，一双墨色的眼瞳深邃又迷离。她瞥了一眼桌角上的线笺，神色一如往常。反正她从未打算隐瞒他什么，他问她便答，他不问她便缄默。
　　“我都不知道我太太习得一手好丹青。”周景生默了默：“锦秋是你的字？”
　　“小时我爸嫌我淘气，想让我变的淑女一点，逼着我跟着江叔学的。锦秋是江叔为我取的字。”
　　温柔以为周景生接下来会问她与江景辰的关系，比如桌上的镇尺、比如今天拿到手的样书。但是周景生只是继续坐了几秒，什么都没问就去了浴室。
　　温柔不知道周景生3岁就能过目不忘，小学就学完了小学初中高中所有课程，13岁被哈佛录取，不到20岁就取得了博士学位，所以她不需要向周景生解释，他这样的智商，仅凭江温两家长辈今天的谈话以及她说从小跟着江叔学书法，便知道了她与江景生之间发生的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