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影楼（鹿鼎记）》卿若

53、痛恨·胤禌惊梦

　　白绕烟云，雾蒙蒙。
　　寂静无声，空寥寥。
　　一点荧光透万丈，清影抬手惊刺眼。
　　临近光源不是荧，却是万化疑仙境。
　　清风林间，喧鸣高歌的鸟儿四处飞扬，彩蝶低旋于花丛中，一老一少从远处走来，惊起一群蝶鸟。
　　清影想走过去一看究竟，却发现她在飘，清风扬起青丝，抚上玉肤，好似惬意。欲呼清铃，清影畅快的随风舞动，与蝶鸟嬉戏，只见那一老一少的身影以至尽头，清影这才想起还有两外两人的存在。
　　悄悄飘落到两人身后，清影藏在一边的假山旁，前面一头苍白发丝的老人，另一边是青丝落地的少女……怎么觉得那人的感觉有点像是自己。
　　就在这时，一老一少同时转过身来，清影惊呼一声：“这人是我！”再望向那个老人，清影又是一惊：“爷爷。”
　　这怎么回事？她明明站在这儿，为什么那边还有个自己？
　　一老一少随意的坐在石墩上，然后开始自说自话起来，清影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便向前走了两步。
　　夏宗曦抚上另一个清影的头，疲惫的说道：“很在意那个萨满法师说的话吗？”
　　清影睁大了眼，这是去年参加八贝勒婚礼回来的那天，爷爷拉着她跟她说……
　　“没有。”清影低垂着脑袋，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
　　夏宗曦一声叹息，无奈的说道：“不，你其实在意的对吧！”清影瞄了一眼夏宗曦，然后又不说话了。
　　“哎~，你这丫头，怎么就不好好想想。如果那个诅咒能间接害死身边的人，为什么我跟皇上相处这么多年他都没有事，反而是我家的孩……”一而再再而三的去世。
　　清影眼中泛着泪花，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康熙都没死怎么轮的到胤禌，如果她没猜错，因着爷爷那句话，即使死也是夏家的人吧！！
　　“好了好了，想开些就好了，人总有一死，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已，再说人也不能复生，你的眼泪又有谁会看到呢！”也不知夏宗曦从哪儿摸出一张手帕，揪着它就给清影擦拭眼角。
　　清影带着哭音说道：“不是有你看到吗！”话刚完清影就被弹了个额头，夏宗曦横眉怒目道：“死丫头，你老爷子还没死啦！今天听了那萨满的胡话，你就开始诅咒我了！？”
　　一把抱住夏宗曦的胳膊，清影摇啊摇的说道：“哪儿有，爷爷一定是听差了，清儿可没有这样说。”
　　“听差了，还不是嫌我老……”
　　清影躲在假山旁哭笑不得，这严肃的气氛才说了两三句就结束了，平时还不觉得，看来正如康熙所说，他们两爷孙真真是一对活宝。
　　景色涣散，刚刚还美丽盛况的夏景转眼便消失与眼前。
　　紫檀木雕楼，云纹水帘，清影瘫软在床上，一旁掉着几张宣纸。走进一看，这是她叫溪影楼给她收集的胤禌死因……
　　既然胤禌不是因为诅咒而死，那就另有其因。那天之后，清影找来溪影楼的下属查明当年的一切。
　　没想到……片片纸页上的答案是意料之中，却又出乎意料，算起来，这件事要从康熙十五年说起。
　　当年还是秀女的德妃及宜妃同时进宫，两人从小便是闺中密友，进了宫之后也互相照应，可惜德妃比宜妃先行得宠，尽管在封嫔的时候是宜妃要早两年，但宜妃显然不服气。
　　论美貌，德妃不如宜妃那种恨不得咬上一口的甜美，却也端秀得体；论身材，德妃不如宜妃体态丰满婀娜多姿，却也韵味十足；论才学，只有在这件事上宜妃心甘情愿的拜服，但她还是不甘心，就算输，她也只输一样，凭什么德妃要比她先受宠。
　　为了得到康熙的宠幸，宜妃花了大功夫，当听到康熙要留宿她宫中的时候是多么兴奋，不过兴奋只保留了几天而已。有管不住嘴的宫女太监互相传说：“皇上来翊坤宫是因为德妃怀孕了……”
　　宜妃当场便气晕了过去，醒来后她怨恨了许久，可更多的却是难过……
　　时光匆匆而过，她心酸的看着德妃生下四阿哥，而只得抚摸上自己平平无其的肚子。当夜，宜妃对康熙抱怨她没有孩子，她想要孩子。
　　昏黄的灯光映照在颤动的床罩上，炙热的喘息此起彼伏，一波接着一波……
　　康熙十八年春季，宜妃总算如愿以偿的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就在她满怀幸福中的时候，一声浅短的消息叫她上气不接下气——德妃再次怀孕。
　　她不能忍受，刚封为德嫔就怀上第二胎，而她费了多大的努力才怀上第一胎，她不服气，不服气，不服气……
　　可是再不服气又如何？她只能忍，接着的几年她看着德妃屡次怀孕，虽然生下的都是公主，却也让人心凉了，更可笑的是她听到德妃为了吸引康熙的注意力而杀死了自己的女儿，哈哈~，多么好的机会，女儿有什么用，死了皇上又不会觉得可惜，那就让她来帮帮德妃好了。
　　康熙二十四年，宜妃趁着自己怀孕的时候叫人给六阿哥下慢性毒药，谁也不会发现怀孕中慈母般的她会有心情顾及其他人，就如她预料的，六阿哥慢慢的死去，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季，而太医诊治说是受凉过度去死，一回想到太医的回答，她就忍不住赏些东西给那个太医。
　　很快，康熙发现德妃以前总总诡异的行径，康熙心惊德妃居然杀死自己的孩子来博取他的宠爱，当时的永和宫内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那之后康熙渐渐冷落德妃。
　　宜妃可不管当时发生的事，她只看的到康熙常常临幸翊坤宫，其他的事便无所谓了。
　　日子这么舒心的过着，宜妃是说不上的高兴，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康熙又再次宠幸德妃了，虽然担心了一阵子，却发现德妃怀孕后，康熙再也没去永和宫了。看着康熙这么坚决，宜妃打算放了德妃，只要皇上在她这儿，那就比什么都好。
　　宜妃没想到的是，康熙不光不去永和宫了，就是翊坤宫也不常来，她这才发觉，她们抖了十几年，她们都老了，哪儿比得上新进宫的秀女。哀声一叹 ，她决定放下康熙，专心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三个孩子当中，稳重的老五，调皮的老九，还有最叫她心疼的可爱十一，不止宜妃一人疼爱十一，宫里上下喜欢十一的人也有许多，康熙也经常私下传唤，这就叫她更注重着孩子了。
　　康熙三十五年，宜妃是心总是烦躁不安，因为她的十一病了，她害怕她的孩子离开，从进宫以来，她就只有这么三个孩子，谁也不想失去。天不从人愿，十一就在她的怀里去世，更讽刺的是，病因居然同六阿哥的死因一致。
　　不知不觉，她找上了德妃，德妃却嘲讽的跟她说：“真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是你杀死老六的吗！？你为了怀孕中的你就不叫人发觉吗？告诉你，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记得老六没一个夜晚不舒服的呻吟，呵呵~~姐姐啊！看在你为了杀老六而忍了六年，那么我还回来，我忍了正正十二年才下杀手，你看，妹妹我对你有多好！？”抚上宜妃脸庞的手，狠狠的端着宜妃的下颚。
　　宜妃气的说不出话来，一张俏脸闷的通红。
　　清影伸手一扬便给了德妃一耳光，这眼花缭乱的一幕幕看的清影心痛难安，德妃乌雅氏，你怎么可以伤害她最心爱的胤禌，你怎么可以……你又凭什么这么做？
　　德妃不可置信的瞪着清影，突然笑道：“哟~，这不是夏家的大小姐吗！怎么，心疼十一阿哥了，可你怎么不想想我那才六岁的孩儿，他还那么小，连我的腰都还不及，为什么他就该死去……”
　　一双手掐上清影的脖子，使得清影喘不过气来，涨红着脸，清影使劲拍打着那双手，却怎么也瞧不见那人影。
　　只听那声音却是宜妃：“都是你，是你害死十一的，是你们家的诅咒，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要害死十一？为什么……”
　　清影空张着一张嘴喘气，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里默念，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胤禌不是她害死的，不是她……
　　不知清影哪儿来的劲，一听到有关胤禌的话便挥手推开了身前的人，口中喃喃的。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头青丝披散，身边的两人不停的旋转，说道：“是你害死十一的，是你害死十一的，还我孩儿，还我孩儿……”
　　天旋地转，清影已分不清方向，耳旁的声音不停叫嚣着，上万只手拉扯着清影的头皮，清影蜷缩成一团，突然站起身来朝着一个方向奔跑，伸出双手揍耳吼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脚下突然一绊，清影狠狠的摔倒在地，前面的空间旋转，清影睁大了双眼，紧紧盯着从中伸出来的一双鬼爪，耳旁还伴随着阴森的话语：“你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你杀了多少无辜冤魂？即使不是你亲自动手的，却是你唆使的，现在，我就是来为他们讨回公道的……”
　　鬼爪飞快的伸向清影，把她包裹在其中，空间内只回荡着清影的吼叫：“我没有，我没有……”
　　一双手抓住了清影的肩膀使劲摇晃，清影拍打着吼道：“别碰我，滚开。”两行清泪缓缓而下。
　　没有预期内的阴森寒冷，清影反而被包裹在温暖的怀抱内，一声轻柔却带怜惜的好听男音轻轻在清影耳旁说道：“清儿，清儿，你清醒点。”
　　犹如在荒漠中听到天籁，清影想也不想的就抱住那人，把哭花的俏脸埋在那人怀中，口中喃喃着：“胤禌，胤禌，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她现在不敢抬头看向那人，害怕一瞧便毁了心中所想。
　　那人将蜷缩成一团的清影带进怀中，上上下下的包裹起来，柔声说道：“是我，我真的是胤禌。”
　　“真的是你，太好了。胤禌，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没哟你的日子……我要怎么过！？”听到胤禌的话，清影抱的更紧，可她还是不敢抬头，她害怕，太害怕了，害怕当年失去挚爱的心痛再次袭来。
　　胤禌微低着头，调整了下姿势，把头埋在清影颈项里，温热的呼吸涂在清影身上，那样真实的感觉清影舍不得放手，只见清影把头埋得更深，好像要与胤禌融为一体！？
　　“呵呵~，傻丫头，看把你吓的，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怎么会离开你呢！”胤禌无奈的笑道，这小丫头真不好伺候，即使长大了也不见得有多少改变。
　　“哼~，那这么多年你怎么都不出来？我一个人……好孤单啊！”清影想着这么多年的寂寞，再无法分出心思去理解以死的人要怎么出现？
　　轻轻的叹息声勾起了清影的心神，她不想管那些有的没的，她现在只想知道她还能跟胤禌在一起吗？像似回应清影一般，胤禌回道：“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你身边，唯独你离京的这几年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是吗？那我以后不离开京城好了，这样胤禌就能来找我了。”清影难过的抱着胤禌，若她当年不离开京城，是不是就能早一点见到胤禌了！？
　　抚着如丝绸般顺滑的青丝，胤禌留恋的在上面来回拂动，欢快的回道：“呵呵，好啊。以后找清儿就很方便呢！不过我也不是每天都能去找你，有的时候能出来，有的时候……”
　　“管他多久呢！只要你能来就好，以前你还不是两三个月才来看我一次，现在又有多少差别！？”清影张口打断了胤禌的话，她宁愿自己说这些离别的话，也不要胤禌来说。
　　“呵呵~，清儿还是那么可爱，不过时间差不多了……清儿，我要走了。”胤禌的话刚完，就消失在清影怀里。
　　清影吓了一大跳，睁开眼睛四处瞧，雾蒙蒙的一片中什么也没有，清影急了，胡乱奔跑叫着胤禌的名字。
　　一阵清香飘过，清影猛地一睁眼，然后愣愣得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里是……养心殿的东暖阁，她刚刚是在……睡觉，清影一手抚上额头，那她刚才是在做梦，可是那个梦好真实。
　　胤禌，还能再见到你吗？
　　清影裹紧怀里的棉被靠在窗口，盯着外面的雪风愣神，丝丝寒冷的雪风吹干了清影犹带泪痕的脸颊。一直愣神中的她没有发觉暖阁的门被推开，进来了好几人。
　　太子妃上前在清影跟前晃了晃她的手，收到清影回神的消息，好笑却又无奈的说道：“都这么大人儿了，怎么还不知道照顾好自己，看看你现在邋遢样儿。”一边给清影收拾了下青丝，一边埋怨道：“你呀~，怎么一句话也不回了，平时你话虽少却也会跟我说上几句，今天是怎么了？”
　　“呵呵~，没有的事，姐姐多心了，妹妹我只是刚睡醒，觉得很无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清影笑笑回首，一夕之间又恢复到别人眼中的大家闺秀。
　　太子妃一点清影额头，笑道：“无趣啊！？那就帮我带孩子好了，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只要你抱上他，他就死活不叫你撒手，耍尽了小孩子脾气。可这是若放在别人身上，他就无所谓了，就是不理他他也能自个儿玩的不亦乐乎。”
　　“呵呵~，梅若啊！把小阿哥抱给我瞧瞧。”清影接过梅若抱过来的孩子，只见刚才还在哼唧的小阿哥马上乐了，一张一嘴儿笑起来煞是可爱。
　　就在清影逗孩子的功夫，窗外的墙角处闪过一片藏青色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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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胤禌出现了胤禌出现了~~~
拿起喇叭大吼：“胤禌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