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影楼（鹿鼎记）》卿若

23、骨灰·为何托付

　　通往密室门其实总共只有五道而已，第一扇有漂亮花纹的镜门；第二扇令人恐惧害怕的兽门；第三扇令人惊慌失措的荆刺门；第四扇花香四溢的百花门，最后一扇也是最正常的五行八卦门。
　　经过重重关卡，清影一行走出最后一扇门，突入而来的光亮刺激着众人的眼睛，缓过神来眼前便站立着一排人，他们衣衫整洁，却是身强体壮的汉子。
　　来到扬州这么久，这还是清影第一次进来。在整顿资料时，都是由下属过来汇报，所以她也没见过“资料库”是什么样的。
　　听韦小宝说，能在呆在地下的人都是整理消息以及传递消息的人，他们很聪明，对大局走向了若指掌，功夫也是了得，总的来说他们就是一群不比朝廷官员差的精英。
　　他们见着清影脖上挂着的“项链”后，全体行礼拜见，整齐的动作，浑厚的嗓音，矫健的身形，给清影一种身处军营的感觉。
　　清影将双方都介绍了一遍，除了景额还是有点变扭……
　　“属下欢迎楼主驾临。”
　　此人面向清影走去，在距离她一丈处停了下来。来人年过半百，头发花白无一丝墨黑，经历而年的沧桑，显得他整个人早以脱离俗尘。唯有那精亮的双眼，述说他也是一名普通人而已。
　　在这两个月里，清影所得的一切消息就是他给传的，而教授学业的也是他。一般情况下，清影会亲切的叫声老师，不过一旦在溪影楼内，称呼就不得不转换过来。
　　清影没看见身后诧异的眼神，唤起黄十堰众人，直言他们今天过来是想了解下溪影楼内部构造。清影从中选出几人，慰问他们对工作的态度，不过非常隐晦，除了老年成精两个人能听出来外，其他人一脸莫明其妙却又要严正以待的回答，禁不住的诡异。
　　问起这些问题，清影温和礼遇，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气势，这样的人一站在下属面前，他们想不回答都不行。
　　而清影内心却是一阵好笑，这些可都是夏宗曦这只老狐狸教的，里面还有康熙与韦小宝的不时点评修改的结果，她人虽小，却学了好几年了，若是治不住这些人，那她不是白学了！？
　　几句交谈下来，众人对这位小楼主映象极好，再不复之前对未谋面的楼主抱怨连连。黄十堰与何氏师傅也是两眼刮目相看，能怔住这些久经磨练的人已经在他们意料之外了，何况还是个娃娃……
　　闲谈过后，众下属侧下，黄十堰领着清影一行参观内部。
　　这里虽然是地下却有着良好的通风，随时随地都能吸收到清凉舒爽的清风，黄十堰说这些通风口一般藏在假山里或是池水边的石阶下，别人想发现也很难，因为那里常年草木从生，恰到好处的遮住这些本来就隐蔽的通风口。
　　放眼望去，所有的石屋布置的舒适惬意，黑桃木地板，以及相配的黑桃木座椅与书架，方便还放有供人休息的茶几与软椅。
　　这间房是专门拿来整理资料的，墙两边各有几只书架，中间搁着十几张座椅,整间屋子纸张乱飞。黄十堰在介绍到这里时语气无奈之极，他们不管怎么整理，过不了多久又会变成这样。景额等人眉头紧皱，眼中全是不屑。
　　清影悄眼注视着每个人的表情，心里不禁叹息：“这没什么不好，屋内虽乱了些，说明他们很认真的工作，几乎到忘记身边一切的境界，而且整体来看还有一种凌乱美。”这句话说的他们一头雾水，什么叫做“凌乱美”？
　　只有舒怡琼华两人掩嘴偷笑，她们两是这里跟随清影最久的，在艺术方面自然比他人了解的多。
　　黄十堰很欣慰清影这么看重下属，但以他阅览无数的资历也不能明白什么叫“凌乱美”？要不还是问问，虽然以他现在的形象向个小娃娃虚心求教有些丢人，不过知识就是财富，也要圆满他老年的好奇心。
　　接过黄十堰的问题，清影对这位老师好感提升了不少，前些时候他可是完全不当自己是回事儿，要不是因为他资历丰富，还要教导自己很多知识，谁里他啊~
　　“整间房看起来是很乱，但你仔细瞧瞧，若是以形状大小薄厚来分类，是不是各有各的归处？纸张虽然到处飘荡，却总能留出合适的位置给他们工作，而他们在找寻自己需要的资料时都能一伸手就拿到。说他乱其实很工整，说他工整却又很乱，这就是‘凌乱美’”。
　　左边的书架明显比右边杂乱，纸张参差不齐放进矮盒子里，凌乱的书本一叠一叠堆砌而起，其间不时掉下一两张纸页。这边放着的纸张是刚收集而来的资料，经过负责人分类到各个座位上，由中间的人编写成书，再放进右边的书架，这时又由记录人员记名，般到另一间资料库存放。
　　每座城市的领导人就要把资料库当“八卦”一样一字不漏的记下，随时等待上面提问。
　　跟随黄十堰来到资料库，那里收集扬州官员、商人、后院等每个人的档案，他们出入各地的时间地点以及谈话内容都有记录，若是“集资”（亦是收集资料）人没能听到后面的内容，这本档案里会这份资料旁注释未完。
　　众人分散开来翻着手中的档案，清影站在磨得最光滑的几只书架前，时不时听到他们惊呼、愤恨、唾弃、厌恶、嘲弄、咒骂等声音，要数最严重的就是何玥有当场撕书冲动，幸好被她两个师弟给拦着，不然黄十堰还不知道到哪儿去找替补呢？
　　不过也有好评的……就是太少了，何氏师傅看完了后只道：“这世间原来还有几个有良心的……”
　　想起曾经清影问夏宗曦时，为什么叫“资料”而不是“档案”？却并没得到回答，他说：“你以后就会明白了。”清影有个习惯，若是那人不愿回答她不会再去问第二次，所以一直等到今天，看着眼前的资料库与努力工作的下属，她不禁明白了一切。
　　“自欺欺人”，他们当这是份正常的工作，而不是与朝廷做对的叛乱……现在清影才想起，康熙曾交待过这支暗势力绝对保密，所以知道他们是为皇上工作的人只有几名上层而已。
　　匆匆翻过几名重要任务的档案，清影一字不忘的记载到头脑里。不是她“神”，因为以前的内容在被黄十堰拿过来看过了，现在她看的却是“更新”。
　　在休息室里休息了会儿，清影与黄十堰也表达不少这次离别之时的感伤之情，趁没有多余的人在时，黄十堰摆出老师的架子开始撵人了。
　　清影抹抹了光滑的额头（在众人眼里就像抹汗一样），提出最后一个要求……就是带他们从下属的通道出去。黄十堰有些不情愿，毕竟在他面前的还是个主子，不过却顶不住清影强硬的态度，只好答应下来。
　　几条通道他们都走了个遍，说真的……条条路一个比一个危险，有些按错机关的会出现针刺，当然是又小又短的那种，不过上面是擦了麻药或是迷药，严重点的就是毒药了。还有短箭、碎石、倒钩等机关，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有个地方是关键，那里有两个机关，一个涂了毒药却是正确的道路，一个安全却会让你掉到地下的牢房，认谁看着都不禁一抖。
　　舒怡适时当的问，得来的结果：“只有溪影楼的下属才有解药，而这个解药还不外传，更没人知道。”
　　众人集体黑线，幸好有黄十堰跟着……不然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清影选了条稳当的出口出去，看到外面清新爽朗的蓝天，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趟可把他们累坏了，转身看着他们满脸舒心的微笑，心里不禁一阵偷笑。

　　没了继续玩闹的心情，他们一众回到韦府。
　　何氏师徒进自己的院子休息去了，景额三人还是跟着清影，在门外的院子了停了下来，让他们进到后院已经是韦小宝特别批准了。
　　清影走进屋内，舒舒服服卧进软榻，一边感叹这才是人间逍遥啊~。轻抿香茶，另一边伸出纤纤玉指，直往茶几上的糕点。
　　“小姐，奴婢有事汇报。”梅若站在清影身旁说道。
　　“唔~，你说。”
　　“行李我们已经收拾好了，明天随时可以走。还有今天收到京城夏府来的几封信，跟一个包裹的很严实的盒子。”梅若想起送东西来的人，再三交待此盒子除了小姐外谁也不许碰，否则他不担保她们的生命危险。看着那人警告加沉重的语气，她都不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只她一人守着这个盒子。
　　“哦！那都拿过来看看。”
　　“是。”梅若走去偏房，把所有的东西都取了过来。
　　拿着信件的清影眼神沉思，有夏宗曦的信，夏管家的、胡瑜的、惠娘的、几个小丫头、篱歌的最后一封是……康熙的？叔叔居然给她写信！？好难的……不以为你写了信我就会第一个看你的，想都别想。
　　先撕开夏宗曦的信，言明表达他现在非常悠闲的喝茶吃饭睡觉，赏星星观月亮好不快活，光这些简单的生活琐事他就写了一大篇，后面一小半才问起她的学业及生活。越往下看，清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头子就不能别这么隐晦说想念她，哼~不管是喝茶吃饭赏星星观月亮，老头子最爱跟她斗嘴，现在“悠闲快活”…骗谁啊！
　　把爷爷的信丢在一边，拿起第二封管家爷爷的信撕开。还是管家爷爷最心疼人，开头就问她的生活学习，别光顾着学业而累自己一身病，多保养身体才是大事，最后说没她的日子老爷都很消沉，喝茶时对面也要放一盏，吃饭时旁边也要多一副碗筷，赏星星观月亮时便对身旁的空椅子自言自语，在书房里就不停的捧着她那些“改头换面”的新书翻来覆去的看，晚上更是夜不能眠，常常盯着精神不良的面貌去上朝……她的傻爷爷啊！你还真成了孤家寡人了，不过没关系，几年的时间很就会过去，她会早点回来陪你的。
　　稳了稳要掉出来的眼泪，清影撕开第三封信，胡瑜很清楚的交待溪影楼现在的生意状况，一些大主顾全是伯爵侯府的福晋、阿哥或格格，而皇宫内的娘娘们也开始问起溪影楼的事了，前不久宜妃娘娘就定下了特别服务来制作新年礼服。
　　接着是惠娘，夏府内务她都做到清影了基本要求，有几项还做的特别好，然后问起清影的身体情况，交待清影注意一些生活琐事等等。
　　几个小丫头就不得了，说她们现在不敢回府去住，成天呆着溪影楼里，而且饭菜还没府里好吃，又不能经常逛街，闷得她们要死。
　　清影纳闷了，怎的不能回府？再往下看，有句很小的话：“小姐想知道原因就去看篱歌的信吧！”这群丫头，没看着她们就皮痒了！？
　　撕开篱歌的信，怎的这丫头也在报怨？
　　清影离京前脚走，后脚四阿哥来了。左手带着她送给胤禌的血玉墨金手链，右手拿着篱歌在宫里弄掉的玉笛，那可是爹爹生前最喜欢的笛子啊！也是爹爹留给她唯一的遗物，这天杀的怎么在四阿哥手里。
　　四阿哥最喜欢找些风景漂亮的地方吹笛子，吹得还是她叫篱歌吹给胤禌的那首。篱歌常常受刺激，只为四阿哥也是常常明喻暗喻指示那天在皇宫内吹笛的是不是你家小姐，篱歌松口气的时候心又紧绷起来，无奈说道那天她家小姐正好病了，怎可能会在宫中吹笛，不过这并没有打消四阿哥的怀疑。
　　四阿哥已经成年，很少会去上书房，所以除了朝堂来夏府的时间也多了，基本到了每天必到的地步，半月下来，四阿哥无意中对篱歌说出他来的目的。胤禌去世前把那个人托付过他，但没有说那人是谁，等他查到了却发现那人走了，听篱歌那样说又不能确定是不是那人了。他想了又想，不管是不是那人先在这儿呆着，看看十一弟天天想念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儿的。
　　清影抚上额头，真是头疼啊！这就是小丫头们不能回府的原因，官家不可行商是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的，所以她们都搬到楼里住了，不过这也好，强行制止被发现的可能性。不过这四阿哥是怎么回事，去就去嘛！干嘛非得天天去，要是外面谣传夏宗曦与四阿哥有什么关系，这不是直接把爷爷往深渊里推嘛！？
　　止住内心翻腾，清影撕开最后一封信。
　　……四阿哥发现“那个人”的原因是因为那支玉笛，爹爹生前那支玉笛从不离他身，而爹爹去世那年四阿哥十一岁，所以对这支玉笛映象还是比较深的。胤禌将清影托付给四阿哥，康熙知道的一清二楚，却没有阻拦，一句“这是你们年青人的事”带过，四阿哥常出入夏府是康熙属意，因此京城并没有不好的谣言。
　　这里提到，不光四阿哥一人去，有时候大阿哥、太子、三阿哥也会过去走走。什么称花赞树，吟诗作对是常有的事，整个夏府也跟着成了京城最美的景致点。
　　最后是那个黑木盒子，里面放着一只汉白玉的坛子，也是……胤禌的骨灰。
　　清影轻轻抱起坛子，好小好小，放进怀里，继续卧进软榻，直直的看着窗外，两眼涣散……
　　清风轻轻吹起脚边的信纸，飞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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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卿从来没有存稿
所以让各位亲就等了
真是抱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