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尾良人》灵妖亦渡

7、平起平坐

　　七尾飞升上仙，最高兴的居然是司命，那是一听说就飞了过来，七尾倒是心生慰籍，十几万年的互怼情怀还是有的。
　　看到司命两手空空，七尾白眼翻上天：“好歹我是十几万年飞升一次，你就没什么表示表示？”
　　“小殿下说的是，你说你这十几万年飞升上仙，那是走了狗屎运的，是我不对，哈，我请你喝酒，好吧？”
　　“小声点”七尾斜眼瞄瞄门外，拍了一下司命肩膀，放低嗓音道：“走”
　　两人为了不让某人发现，使用隐身术蹑手蹑脚猫了出去。狐族十二万年成年，那年七尾成年，央求海真带她游四海八荒，结果海真一句：“成年狐族没有上仙以下，你去打坐三个时辰。”打坐结束已经是半夜，七尾好不难过，一个人坐在长生池边发呆被路过的司命带去喝了大半夜酒，自此，两人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时不时就偷偷在司命殿偷偷喝酒。
　　到了司命殿，进入司命偷偷增开的藏室，七尾随手抄起一壶掀了封纸仰头就灌。
　　“莫急啊，小殿下，我有新收藏呢。”司命一扬手，墙上一个暗格打开，只见大大小小颜色深深浅浅满满存满了各式酒水，七尾只能羡慕又佩服的“哇”一声，三口作两口喝了手上那壶酒又伸手去抄墙上酒柜的。司命倒不急，一甩袖，一张小方桌稳稳当当的摆上，两个蒲团一边一个，两人相视各自意会一笑，摆上几壶酒坐着畅饮，好不快意。
　　七尾觉得司命实在是一难得妙人，虽说掌管凡间凡人命数，理当是看惯生老病死人情冷暖处世自得的，偏偏他嘴贱八卦却又能待人诚心，看不惯会假装看不见，实在看见了便不会不管。所以两人坐一起，竟有种处世之道万千，我独成自然一派的感觉。狐族善饮，只道不过半柱香时间，桌子已经放不下空瓶子了。
　　七尾悠悠道：“这酒是越喝越淡，司命，你这藏的都是渣渣啊。”
　　司命白眼，心道：喝了二十几瓶才说没味道，怕不是怕我讨要法器？！嘴却道：“小殿下，你嘴可是越来越刁”
　　“反正这酒啊，越喝越没意思。”这个不假，七尾现在总觉得嘴巴是越来越刁，吃啥啥没味。
　　司命不解，突然想起一事，颇有感慨道：“想当初酒神还没坐化，我就没愁过酒，可惜啊。”
　　七尾没听过酒神，自然没什么感慨，就是好奇司命可惜什么，这心一好奇就内容就写脸上，司命摇头叹道：“酒神啊，上仙之后再无晋升，整日醉心造酒酿酒喝酒，居然二十二万岁就坐化在酒窖了，你说可惜不可惜？我是再也喝不到酒神酿的醉神殇啦。”
　　“醉神殤？”名字很有意思，七尾细细嚼着字眼，神情有好奇也有不解。
　　“醉神殤，顾名思义，就是神喝多了也会醉死。我也只是小酌过，醉的一塌糊涂。”想起这，司命浑身一抖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念又是醉神殤的醇香甘喉，醉仙欲死，嘴角又稍微上扬。
　　“这么好的酒就没有存货？酒神也不留下酿法？”可惜啊，七尾心道，只恨君生我未生。
　　“坐化在酒窖，哪里有酿法，众神都传言，酒神是喝多了醉神殤发酒疯灵力散尽坐化的。”仰头又是一口，司命看七尾不可置信的样子，又道：“都是这么传，谁知道真假呢？”
　　七尾点头，道：“难道这一届酒神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好歹是酒神啊。”
　　司命一脸不屑：“现在这一位酒神啊，还真不会酿酒。”
　　“啊”一声结束话题，七尾知道，酒神不一定是真酒神，也就是占用一方神殿，享万世香火的神位而已。然思绪又回到醉神殤上，问道：“这醉神殤就这么失传了吗？没有神仙存上那么一两瓶？”
　　“自是有的，我…………”似是突然发觉什么，司命一个激灵，道：“我知道有神仙存有”眼色不对，顾左右而言他，七尾站起来，居高临下笑容灿烂俯视司命，这下司命更心慌，赶忙道：“小殿下这么看我，我心里发毛啊。”
　　“哦？难道不是因为私藏了醉神殤才心里发毛吗？”七尾似乎已经嗅到醉神殤的味道了。
　　司命往后一跳，准备跑出去。到底是上神，脚底抹油似的一溜，七尾愣是没捉住。于是乎，便有神仙看到在司命殿上空，两团仙气似在嬉戏又似在打架，瞬间飘忽瞬间显现。

　　2
　　到底是没问出醉神殤藏处。七尾好不甘心，每天必跑一趟司命殿，吓得司命好几天不上工。这日刚修炼完神识控七尾就往外跑，被海真叫住，她只好呆在修炼的房间内等着。左等右盼也不见海真唤自己做点啥，于是想轻手轻脚溜出去，只是没动几步，帘子后传来清朗的男声：“去哪？”
　　这句七尾肯定是疑问句，也肯定是问自己的，讪讪笑道：“没，在等你叫我呢。”
　　“嗯，准备下，去一趟东海。”帘后青衣男子款款而来，满目星怡却又沉稳和煦，真真是一美男子，七尾心道：要不是跟他修习了十几万年，还真就以为是哪个翩翩世家公子，嘴上却道：“去东海干嘛？”
　　海真从摆架上拿下一看起来稀奇的玩意递过去，道：“包起来，东海水君添了孙子，须去祝贺。”
　　应声好，七尾也不再多言，往常这些宴海真很少出席，会出席的不是挚友就是不得不出席的。
　　待七尾包装好那弥月礼，海真已换一身白衣站在廊下，反手扶腰，只见清朗面目在白衣衬托下尤为俊朗，更添仙骨之风。七尾不禁一时也看到出神，海真行至她身前才觉自己失礼，忙退到他身后，亦步亦趋。
　　东海内，各路仙人已陆陆续续入座，见海真到来，纷纷起身作揖。海真到边上一个座位坐下，七尾左看右看，正要站到边缘上去，发现海真正在看自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挪了一半席位出来。
　　狐疑一下，七尾没有动，海真便不管她，扭过头安静品茶。本着能坐绝不站着的理论，七尾内心小小的挣扎一下，还是坐了下去，在旁侍奉的仙娥也适时的奉上茶果。
　　不一会，只见后殿一蓝衣男子爽朗而来，看起来并不老，只不过神仙的皮囊，有谁知道呢。众仙皆起身作揖道喜，七尾便知这是东海水君了。便暗暗比较起海真与水君的样貌来，这东海水君虽说已经做爷爷了，但是驻颜术真心修的不错，脸上是一点皱纹都没，而且剑眉星目，一脸英朗，再看海真，明眸皓齿，脸部线条柔和却寡淡，多了一些书生意气，倒显得和煦不少。想到这，她觉得明珠公主后悔的有道理，就这么一个男人，说不喜欢肯定是良心被捂住了。
　　沉浸在思绪间压根没注意周围都是异样的眼光，直到海真的话传入耳：“这位是青丘小帝姬。”想必又是问自己何故能跟海真左右了，七尾都见怪不怪，对东海水君行了一礼乖乖往后退开一点。
　　这东海水君道：“早闻海真元君收了个小徒弟，想必就是这位小帝姬了。”
　　七尾是最听不得别人说她是海真徒弟的，当即上前几步道：“不不不不，我不是海真元君徒弟，没拜师呢。”
　　“哦？”这下众人一惊，他们惊的是居然有人不想成为海真元君的徒弟，那是多少仙家恨不到的啊。海真元君还让这小帝姬坐身边平起平坐，可见她地位实在不一般，只是以前也没听说过青丘小帝姬有何过人之处。东海水君也不是多舌之人，也不好置评，只是保持东道主客气的笑。
　　………………
　　海真示意七尾退下，注意礼仪，解释道：“确实”
　　“啊哈哈哈哈，大家入座，边吃边聊”东海水君这样一说，大家便不再多言，各坐各桌，各聊个的。
　　“听说海真元君仙龄比东海水君呢。”
　　“东海水君有孙子了，这海真元君还是孤家寡人……”
　　“海真元君跟明珠公主不是夫妻吗？！”
　　“那到底海真元君几岁啊？”
　　“听说海真元君跟明珠公主和离是因为他有断袖之好……”
　　“噗”一道漂亮的喷水花从七尾嘴里飞了出去，眼看就要扑到海真身上，他只是轻轻一甩袖，水柱就瞬间停住，然后像涓涓细流自己流到杯子里。
　　…………
　　整个宴厅鸦雀无声！有等看戏的，有看起来担心的，还有更多事不关己的，个个都静静看着。
　　好失礼！七尾自觉背脊都是眼睛，怔怔不知所措。
　　“咳咳”最先打破平静的东海水君呵呵笑道：“东海的酒对小帝姬过于烈了，本君这就让人备上果酒。”
　　有台阶赶紧下，七尾行了一道歉礼，赶紧坐下。
　　“平心静气”海真细声道，并无责怪之意。七尾心道，是我反应大还是老仙人铁骨铜心？断袖之癖都能置若罔闻？
　　抬头，周围一片祥和，倒叫七尾觉得可笑，本人就在席位间，也不忌讳，倒让她想起凡间的长舌妇来，嘴角不禁泛起笑意。
　　世人皆道求仙问佛，却不知仙亦如人性情。

　　3
　　自宴会归去，七尾一路默默跟着。
　　“怎么了？”脚步并没有停下，声音却比平时多了一丝丝暖意，七尾抬头，又摇摇头，不知从何说起。
　　“若为今日之事大可不必，你本性 ……”
　　“老仙人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你的么？”
　　“……不必在意”
　　“老仙人我能问你问题么？”
　　“……你说，能回答我回答”
　　七尾重重呼口气，觉得要趁此机会把想问的都问了：“你几岁？”
　　“……应该是四十七万岁。”
　　“你真的断袖吗？”问这句话，七尾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不是”回答略有温怒之色，海真回头欲说什么，终只是没说，继续前行。
　　仿是心头落了大石，浑身轻松，七尾追上前，又问道：“老仙人可有心仪仙子？”
　　“…………”
　　“不回答就算……”
　　“……有”
　　“明珠公主吗？”七尾努力保持微笑，隐下冉冉升起的不快：“听说你们结过亲”
　　“不是”
　　“那是……”
　　“今日问题够多了，改日再问。”没说完，海真已驾云飞去，七尾只好闭嘴跟上。
　　飞了一段时间，只觉海真放慢了速度，顺着他眼光望去，只见一山黑云萦绕，已然不见生机。
　　又是那种黑云！两人悄无声息降落山中，虽是白日，此山中却乌云蔽日，不见山精野怪，也没有飞禽走兽，静悄悄，仿佛是沉寂了。两人对视一眼，慢慢前行。
　　突然，前方窜一团黑云直冲七尾，凶狠异常。七尾一惊，飞速闪身，海真立即幻化一剑砍了下去，黑云瞬间消失，周围又归于寂静。
　　太诡异，海真小声叮嘱了句“小心”便飞了起来，只见翩翩白影上去，一张金色的网越张越大，最后罩住了整个山头，黑云似乎害怕缚仙网，瞬间发出似有千万冤魂鬼叫的刺耳尖声，七尾只觉耳膜都要受伤了。缚仙网越缩越小，尖叫声也渐渐沉下，海真把缚仙网一收，山景逐渐明朗，是座祥云瑞气，禅意清风的仙山。
　　山深处一前一后飞出俩白衣，一看竟是脸色不太好的守云上神，后边跟着的是仪安真君。
　　两人作揖行礼后海真让两人细说前后。原来此山唤钟灵山，乃青蛇仙君玉寈府邸，天君察觉最近钟灵山异动，也未见玉寈上报，便派守云上神前来查看。两人与黑云斗缠近百回合，因未带任何法宝，竟被黑云团团围住，找不到突破口。要不是海真刚好路过，两人还不知耗时几多。
　　“你们可有见到玉寈？”海真习惯蹙眉，不知想什么重要的。
　　两人摇头，守云上神脸色虽青，语气仍努力平和道：“仙府空无一人。”
　　一府仙君消失乃是大事，海真再三确认：“可有使用搜神术确认？”
　　“嗯，也发了四海巡神帖，确实不见玉寈”四海巡神帖，顾名思义就是当某一位神仙云游了，巡神帖不管他在四海八荒哪处，都能得到响应。
　　七尾自觉事情严重，看守云上神脸色铁青，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丢了脸面，再看海真拧成结的眉头，七尾自觉的站后跟仪安并排。
　　“这事回天宫再议”说完，四人乘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