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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脸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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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府老太君寿宴,自然奢华至极。
洛阳常氏,传承百年,枝繁叶茂。
府外出水马龙,马车络绎不绝,恭贺声声不断,园中社戏不绝。
常贤早已告知府中长辈,今日他邀了幽州王氏家主独子前来。
常家家主自然不会像儿子那么轻率,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连夜派人查探‘王路’身份,确凿无疑才上门递上喜帖。
摄政王将至,若能借着幽州王氏这根线搭上摄政王,洛阳常氏再可繁盛两代。
常氏家主抚着长髯,听闻幽州王氏王路上门,遣了常贤前去接待。
王路此人不足为惧,留常贤应付足以,他乃一家之主,若是由他出面接待王路,岂不是将洛阳常氏的脸面放到幽州王氏脚下踩?不可不可。
无知小儿罢!
便是他父亲前来,也没他出门款待的道理。
常贤这几日正得意,以往,他乘着画舫在外寻花问柳,每每被父亲训斥。
如今遇上幽州王氏之人,父亲也表示他的想法可行,让他在一众兄弟面前扬眉吐气,这会儿对着他眼里‘蠢钝如猪’的‘王路’也多了几分顺眼。
“王兄!你来了,来来来,快往里面请。”常贤的热情让人侧目,周围人瞧见了,不由纷纷猜着这个穿着一身招摇红衣,搂着个烟视媚行的女子喧宾夺主的无脑蠢货是谁?
摄政王今日特意寻了一身招摇装扮,绯丽的颜色穿在他身上,不失男子的刚劲勇武,又添几分玩世不恭的漫不经心。
百里鸢喜玄色,云娇一直知晓,如今洛阳之行,摄政王几次穿着鲜艳衣袍,每每惹她侧目,这傲娇男人好似察觉她因此多瞧了他几眼,越发乐此不疲。
‘王路’身上自然不可能有摄政王的端方大气,轻佻的眼神肆意乱看,偶尔与身边美人咬咬耳朵,活脱脱一个二世主。
百里鸢避开常贤要拍上来的手,直言道:“常贤弟,说话便说话,莫要动手动脚,你又非美人,本公子无甚兴趣。”
常贤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周围不知是善意还是嘲笑的声音让他心头恼怒。
他就不该觉着这蠢货会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
常贤这会儿还指望着通过王路和幽州王氏搭上关系,进而搭上摄政王,只好将心头的恼意尽数忍下,“王兄说笑了,里面请,里面请。”
哪知他给人台阶下,‘王路’并不想下,还正色道:“常贤弟,本公子向来不说笑。”
这哪是来贺寿的?怕是来砸场子的吧?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约而同升起这样的想法,越发好奇百里鸢的身份。
常贤脸色再次僵了僵,心底低咒一声,又怕‘王路’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只好顺着他的话道:“王兄说得是,我们里面走?”
哪想这蠢货幺蛾子还没出完,蹙起眉头,眼看着又要说话。
常贤吓得连忙道:“王兄,我们边走边说。”莫要在这大门口让人瞧了笑话去!
百里鸢摆摆手,“席上皆是男子,我家美人儿可不能和那些个粗鄙男人同坐一席。”
常贤刚要冒出的冷汗顿时缩了回去。
不就是个以色侍人的姬妾吗?‘王路’将她带来这场合已是极不合适,如今还要他安排个上座?
常贤心中吐槽,嘴上却半点不慢,“王兄放心,小嫂子小弟自然遣人好生照顾着。”言罢,连忙招了个丫鬟过来,让她领着云娇进内院。
云娇拉拉百里鸢的衣袖,眉宇间犹疑不定,外人看来无非是侍妾之流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偏偏‘王路’还真不放心的盯着小丫鬟,再次不给面子道:“你家家眷该不会欺我美人儿身份不够吧?”
所有人听此,都不约而同的抽了抽嘴角,原来你还知道你带来的人上不得台面,既然如此,还不留家里宝贝着?带来看人脸色?
常贤有一瞬间的犹豫,府中老太君,母亲婶婶们,可都极重门第,把这么个烟视媚行的货色当正经客人,常贤怕她们拔了自己的皮。
百里鸢恰恰把他那一丝犹豫看在眼里,当即冷笑一声,“娇娇且去,若是胆敢欺你,本公子便禀了摄政王洛阳常氏家眷仗势欺人!”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在摄政王即将到洛阳的敏感时候,竟然有人公然提及摄政王,并且用来压服洛阳常氏。
‘王路’身份再起猜测。
常贤这会儿有点后悔那日冲动之下邀了这没脑子的蠢货来府中给祖母祝寿,想必这里的事传进内院,祖母必定被气着,大喜之日非但不喜,还要讨好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
常贤越想越后悔。
他这哪能搭上摄政王,没得摄政王没扒上,反倒是被眼前蠢货推入火坑。
常贤心中懊恼,可事已至此,他若是把人轰出去,指不定死得更快,只好端着笑脸装成什么都没发生,好声好气表示一定不会让云娇受了委屈。
‘王路’这蠢货,若是没有一定倚仗,怎敢摄政王把挂在嘴边?
如今,早已没有了看热闹的人,凡是稍有本事的人,全传了消息去查‘王路’身份。
云娇妖妖朝百里鸢抛了个眉眼,把她烟视媚行以色侍人的表情展现得淋漓尽致,常贤见着两人快要黏在一起的视线,头痛欲裂。
他就不该觉得一个商户子能上得了台面,骤然得了摄政王垂青又如何?骨子里的卑贱想改也改不了。
领了白茶等四个婢女跟着丫鬟进内院,云娇带着面纱,将周遭投来好奇的,鄙视的,不屑的眼神尽数无视。
内院正听着戏身边围了一圈谄媚夫人的常老太君乍然从婢女口中得知此事,面色青黑,沉默许久,恰恰在云娇进院之时,将手中茶盏投掷在地。
戏曲不唱了,院子安静了,这下马威也狠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