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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君问归期未有期 ...

  •   紫烟深一脚浅一脚在如雪姑姑的搀扶下回到了烟华阁。
      这时,青雨也回来了,还穿着公主的衣服,哭着跪在院子里等待着紫烟。
      紫烟见到了青雨,抱着她,主仆三人相拥着大哭起来。
      天气刚刚晴空万里的,现在是乌云密布,好像也是感应着不公和不服!随后,就滴答、滴答的下起了小雨点。
      如雪扶起紫烟,招呼青雨进屋再说吧,哭也解决不了现在的状况。
      紫烟和如雪、青雨回到屋里,紫烟在椅上坐下。青雨跪在紫烟面前,说着:“公主去和亲,让奴才服侍公主去,异国他乡也好有个伴!”
      紫烟知道青雨和她从小长大,俩人分开也舍不得,就点头同意了,“青雨快快起来!这些天你也辛苦的很,回去洗洗先休息。五日后,我们路上要吃苦的!紫烟有你陪着,心欣慰啊!”
      如雪也过来扶起青雨,送她出了门让她准备去了。
      这时,如雪也跪在紫烟面前,叩头说到:“公主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永记着!奴婢本打算随公主一起去契丹的,但见公主体谅奴婢人老体弱,将奴婢安排给了杨贵妃娘娘,奴婢就留下来,豁出这条贱命,也帮公主报仇雪恨!”
      紫烟连忙也给如雪跪下,哭着说到:“姑姑就是紫烟的养娘!没有姑姑这些年的养育,紫烟能不能平安长大还不知呐!你就安心的在宫里,不要为紫烟再去冒险,去牺牲自己啊!紫烟今生不能报答姑姑的恩情了!紫烟最舍不得的就是姑姑啊!”
      主仆俩人又抱头痛哭着。
      好长一会,如雪扶起了紫烟,两人在里屋的塌上坐下。
      如雪从里柜里面,拿出了当年生紫烟的小玉兰花纹的锦缎被。拿出了有淡菊花纹的,墨绿色的锦袋和包袱。一五一十,将当年李玉娘娘生产、禁足等遭遇的一切,都告诉了紫烟。
      如雪又将李玉娘娘临死对她说的疑虑,对紫烟说着。
      “我不是母亲生的?这怎么可能啊!”紫烟怀疑的说到。
      “公主你还年轻,不知后宫为争位,都会做出什么肮脏的事!当年的郭皇后之死,到刘环先生下皇子,都是有疑问的!
      李玉娘娘从怀胎时,就有当时的院判董元奎大人诊断出是皇子的。董大人是大宋妇产科第一手,从来没有诊断错过。李娘娘也一直觉的你,不像一个不到八个月的早产儿!
      再说你看,刘环对太子的态度,像是待亲生儿子一般吗?太子恐怕就是她当上皇后的棋子,用过了就扔给了杨贵妃了。还美饰了自己贤德的名声。
      太子一点也不像皇上和刘环,你也不像皇上和李玉娘娘,但娇妍像及了刘环,所以,她为了娇妍的归宿,让娇妍嫁给赵子宝,壮大她刘家的势力,她是非要你和亲不可!否则,她也会像除掉李玉娘娘一样除掉你的!”如雪将深藏在心中,十几年的顾虑一股脑的都吐了出来。
      紫烟听着楞在那里!
      慢慢的她听懂了如雪姑姑的话!她可能是被掉包的“公主”,她的父母在哪里?还在不在人间啊,紫烟心里五味杂全,就像吃了什么吐不出来的感觉。她快要窒息了,脸憋的通红,张着大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如雪一看,连忙跑过去,拿来一杯水给紫烟灌了一口,紫烟咳着,缓过气来。眼泪流了下来!“公主别急啊,这些都是李玉娘娘临终时对奴婢说的,但至今还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一切的!公主啊。奴婢只所以要伤你的心告诉你这一切,就是让你好好活着,找出证据为你的亲生父母,为李玉娘娘和皇上,找到破坏你终生大事的人报仇雪恨的!”如雪抱着紫烟说到。
      紫烟知道如雪姑姑的情谊,她知道自己不会去嫁给契丹人,会自尽来维护自己的尊严!所以姑姑告诉她,要坚强的活着,报仇雪恨!
      知女莫于母!如雪就像紫烟的母亲一样,从小把她养大,受尽了皇宫的冷眼恶语,一针一线,一餐一蔬的为她操劳着,她太了解紫烟了!
      紫烟紧紧抱着如雪,这位抚养她十五年,累白了头发,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的姑姑,就是她的今生母亲!老了,本来看到了出阁的希望,也好回报她一生的辛苦。可是,飞来的和亲,断送了紫烟的美梦。
      紫烟扶起如雪姑姑,在塌上坐下,她拉着姑姑的手说到:“姑姑一席话,紫烟永铭记!不报了这深仇大恨,紫烟不会自裁!不敢辜负姑姑的养育之恩!姑姑,你在宫里耐心等着紫烟的消息!血债血还!紫烟出了宫,和亲也好,做奴也罢,都会保全自己,为报仇寻找机会的!”
      如雪见终于劝住了紫烟,把多年的心里话也替李玉娘娘说了出来,擦着眼泪高兴的说:“奴婢就知道公主聪慧的很!奴婢也在宫里查找证据,估计杨贵妃为了太子,也会帮奴婢的,公主放心的去吧!你只记住一句话,将来奴婢无论做了什么,都是为了公主,为了李玉娘娘的!”
      天色不早了,主仆俩人边说着边收拾着东西。

      四月二十六日的早晨,天刚微微发亮,和亲的队伍就要出发了。
      因为是皇上的庶出公主出嫁,又是耻虏的去契丹,整个皇宫没有一点办喜事的氛围。
      皇上一直病着,也不能再经历着骨肉分离的场面,没来送行。刘环懒的再见紫烟,就让杨春贵妃领着几个嫔妃来送行。
      八王爷在和契丹的迎亲官萧护木嘱咐着什么,说完就对杨贵妃说到:“贵妃娘娘,吉时已到,送公主出阁吧!”八王爷忍着眼泪又对着盖着罩头紫烟说到:“公主多保重,后会有期!”
      紫烟掀开盖头,给众人跪下,叩头跪拜着。如雪扶起紫烟,给她重新盖上,扶着她向迎娶的轿子走去。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青雨紧跟在后面,默默的,慢慢的走到了轿子前,如雪跪拜了紫烟,紫烟在青雨搀扶下跪拜了姑姑,两人就要生离死别,再相见时,还不知今生能不能再见!这互相的一跪,使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连契丹迎亲的萧官员也抹着眼泪,看着这对主仆深厚的分离场面。
      和亲的队伍开拔了,皇宫里响起了契丹迎亲的喇叭声,传遍整个皇宫!

      太子今早也醒的很早,隐隐约约的听到喜庆的喇叭声。
      他半躺在床上,问着平山:“今天皇宫有喜事吗?哪来的喜悦的喇叭声,特别好听!你听!”
      平山掩饰的说:“奴才近期耳朵不大好使,没有听见啊!太子歇会,杨贵妃娘娘好过来送汤药了,今天太子的脸色真好!”说完,就扭过头去倒水去了。
      这时,杨贵妃在竹心的陪同下来到了太子府,见太子高兴,就说:“太子今天精神好啊,一会趁热把汤药喝上就会更好的。”
      “娘娘说的对,刚才平山还夸儿子脸色好呐!怎么娘娘昨夜没睡好吗?眼睛又红又肿的,都是儿子把娘累成这样的!”太子看到了杨贵妃的眼睛自责着自己。
      “没事的,昨晚熬夜缝了点针线活,今天歇歇就好了,孩子别牵挂着!”杨贵妃来时还特意擦了些眼粉,但细心的太子还是看出来了,只好编个话哄太子。
      “娘,近期紫烟妹妹再没过来,她还好吗?我想她了,你让竹心去叫她过来用午膳吧,多做几个好菜,捡妹妹爱吃的做!我就爱看她进膳,那真是香!每次我都跟着吃多了都!”太子说着。
      “好,你先喝药休息一会,午膳时紫烟就来了!”杨贵妃哄着说到。
      太子高兴的喝着竹心端来的汤药,苦的皱着眉头,但也咬牙喝了下去。平山赶紧送了水给太子漱口,太子忙活完后,对贵妃说到:“娘,也回去休息一会吧,歇歇眼睛。午膳让奴才们忙活就行了,他们知道紫烟妹妹的口味,儿子也好好睡个回笼觉,待中午见妹妹的时候更精神!”说着就躺下了。
      杨贵妃见太子休息了,就和竹心给太子盖了盖被,悄悄的出了太子府。
      竹心搀着贵妃娘娘慢慢的走着,“娘娘,中午太子找紫烟怎么办好?”
      “让如雪今天就过来吧,我们合计好了就行!”贵妃说着。
      “好,奴才回去就去找如雪过来!娘娘你这阵为了紫烟出嫁也累坏了,上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和平山盯着太子府的午膳,您放心吧!”竹心回答着。
      “好,你辛苦吧,待如雪过来,你吩咐下去,不准拿她当奴才对待,这样有情又义的人都值得尊敬!还让她当你的助手姑姑,你俩好好相处,别慢待了她!”
      “娘娘放心,我自小就和如雪要好,这您是知道的。让她当第一主管掌事宫女,我来辅助她,我俩都把您和太子照顾好就行了!”竹心真心的说到。
      主仆俩就这样边说着边到了慈菊殿了。

      太子一觉睡到了晌午,见午膳的碗筷都摆好了,忙招呼着平山:“平山快给我换身衣服,紫烟妹妹来了,我得精神些!”
      “来了,太子你看,奴才给你备好了,来!奴才给你换上!”平山拿着一套淡黄色的衣裤,外面穿上土黄色的短褙搭,给太子换好,穿上靴子,扶着他坐在餐桌的椅子上。
      这时,贵妃娘娘走了进来。
      太子忙问到:“紫烟妹妹怎么还没过来啊!”
      贵妃娘娘坐好了,还没回话,就见如雪端着汤碗走了进来。
      “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给太子请安!回太子的话!紫烟公主昨夜染了风寒,太医看过不让出门,紫烟也怕过了寒气给太子。所以特令奴婢把太子爱吃的“香菇米线火腿汤”做好了送来,让太子吃着,就像她来了一样。还吩咐奴婢留在这伺候太子用膳,看着太子进膳香不香?好回头禀报公主呐!”如雪笑嘻嘻的说着,把汤放在太子面前。用一个小碗给太子盛了些,请太子品尝。
      太子见是紫烟最亲的如雪姑姑来了,忙接过如雪盛的汤喝着说到:“真鲜啊,还是我和妹妹最爱吃的味!姑姑,妹妹不要紧吧?你别在这忙活了,回去照顾妹妹吧!这个季节受了风寒,可是遭罪的!”
      “太子不用挂着!青雨在那照顾公主。公主说了,只要她没来陪太子,就让奴婢每天来伺候着,她才放心的!”如雪答着。
      “太子快吃吧,养好了身体,你就可以去看紫烟了!”杨贵妃忙让太子吃饭,解了如雪的为难。
      “娘说的对!儿子一天比一天好了,能下地走了,我去看紫烟妹妹,到时吓她一跳才好呐!”说完,就咳嗽着笑着。
      午膳就这样吃着。
      晚膳后,杨春贵妃去崇明殿看了皇上,回到了慈菊殿里。
      如雪见贵妃娘娘回来,忙端上了茶水,伺候着娘娘喝茶歇息。
      杨贵妃喝着茶,见如雪有话要说,又欲言又止,就对竹心说到:“你去小内厨看看,明天给太子炖的人参鹿汤备好了没有?把明天的汤药也泡好就歇着吧,我和如雪少说会话就睡了!”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看看!”竹心懂事的离开了。
      见竹心离开了,如雪跪在贵妃娘娘面前,拿出一块包袱和一个锦袋,递给了娘娘。这就是当年李玉娘娘禁足送药的包袱,一块绣着小菊花纹的墨绿色的锦缎包袱,一个也是同样花纹的锦袋比包袱旧一些。贵妃娘娘看着,对如雪说:“起来回话!你想说什么直说无妨!”
      “如雪代李玉娘娘叩谢当年相救之恩!”如雪就地叩了三个响头,才起来站在贵妃面前。
      “搬个凳子坐着说吧,年纪都不小了!当年的事何足挂齿!没能保住李玉的命,哀家也是难受了好长时间,这也是我疼爱紫烟来弥补啊!亏你这个忠仆有心了!”杨贵妃娘娘承认的说着。
      “那这个锦袋是?”如雪一边搬来小凳坐在贵妃娘娘面前,一边问着。
      “这个好像是前几年,我见料子旧了,就吩咐下人做了些包东西用的袋子,娇妍和太子都来拿去用过。”
      “奴婢明白了!感谢娘娘的大恩大德!如雪代李娘娘和紫烟公主谢恩了!”如雪说着就又要跪下叩头。
      贵妃娘娘一把拉住了她,“我们现在主仆在一条船上,互相辅佐,别太见外了!”
      如雪又坐好,将她对紫烟说的那些疑虑都禀报给了杨贵妃!
      杨贵妃听完如雪的话,深思回想着说到:“多年来我也是这样疑惑着,只从刘皇后用太子过敏之事陷害李玉,我就留心了!只可惜到现在也没发现有用的证据啊!”
      “娘娘,紫烟公主已经和亲,奴婢我也没有顾虑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请娘娘帮助奴婢!”
      “你要干什么?哀家答应过紫烟,好好关照你到老。你在慈菊殿,有哀家一天就有你的好日子!其他的事先放放,让我们再找机会!”杨贵妃娘娘见如雪的神态劝阻着。
      “娘娘,请听奴婢说完吧!奴婢想着从头到尾,这十五年,皇后的身边婉晴和郭槐、梁河应该都是始作佣者。婉晴打死也不会说的,梁河多年前已死,唯有郭愧可以下手!”
      “如雪你想干什么?别吓我!”杨贵妃紧张的说到。
      “我想请娘娘找个时机,把奴婢嫁给郭槐。实话说吧,郭槐是奴婢的老乡,年轻时就找过奴婢成亲作伴。当年为了李玉娘娘,奴婢不爱打理他。至今他也没有死心,常找借口来亲近奴婢,奴婢想着就顺了他,查出证据,能给李玉娘娘和紫烟公主,给太子雪耻报仇!请娘娘成全奴婢吧!”如雪说着就跪在杨贵妃的面前请求着。
      “这可苦了你了!让我将来怎么和紫烟交待啊!”杨贵妃摇着头说。
      “娘娘,不报此仇,如雪生不如死,将来有何颜面去见李玉娘娘啊!公主没有保护好,去了契丹不知将来是生是死,奴婢岂能袖手旁观!请娘娘帮着奴婢吧!”如雪哀求着贵妃。
      “好!既然你心已至此,哀家找机会成全你就是了!快起来吧!我们明天从长计议!”杨贵妃终于和如雪联手了。

      和亲的队伍走在通往契丹的路上。紫烟和青雨坐在轿子里,早已换下了新娘的装扮,穿着常服,上衣短衫,下裤长褙,颠簸着走着。东京越离越远,这时是真的看不见了,走进了乡间的羊肠小道,更是颠簸的厉害了。
      紫烟的手里拿着赵子宝给她的玉坠,用手摩挲着,感受着子宝的情谊。往事一幕幕的回旋在眼前,子宝啊,我的爱人,今生永别了!想着想着,紫烟的泪水流了下来。
      青雨见紫烟公主难过,就拉着公主的手,也不说话,就这样陪着公主流着眼泪,颠簸着,摇晃着。
      一会,紫烟拍了拍青雨的手,擦干了眼泪小声说着:“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流泪,将来无论多难受,我们也不在契丹人面前哭的!既然命已如此,就让它来吧,再坏能是个什么样子?来!青雨往里坐坐,这样好受些!”
      “青雨听公主的!”青雨擦了眼泪,靠在紫烟身旁。主仆俩人相依着,相偎着。
      马队走过了镇州边关前,住了一夜后,就继续向契丹的都城幽州走去。

      进入了契丹国境,过了南塘口。紫烟正和青雨在轿子里迷糊着,就听见马蹄声逼近。一群契丹的骑兵,吊儿郎当的围住了和亲的队伍。
      迎亲官契丹国礼仪司的主持萧护木连忙走向前去,呵斥着冲在前面的契丹兵:“我皇有令!闲杂人等不得无礼和亲队伍,宋国公主不得侵犯!违者灭门之罪!”
      领头的士兵听完萧大人的话,“哈、哈、哈!”大笑起来。他喝了一口皮囊里的酒,对其他的士兵说到:“弟兄们,我们有艳福了!自古我国对于来和亲的,不都是谁赶上了就是谁的吗?皇帝从不允许皇族和任何外域之人成婚,以确保耶律族和萧族的纯正血统!这位大人,您就别吓唬我们了!我们兄弟常守边关,早就不知女人的味道了,您那,去边上歇息吧,肯定不会丢了官的!”
      萧大人见这些士兵已经喝醉了,就说:“你们是谁的部下?今天的和亲意义重大,千万别做傻事啊!卫兵们保护好公主!”
      和亲卫兵团团围住了轿子,拔剑弩张!卫兵队长下令,保护好萧大人。
      轿子里的紫烟和青雨吓的醒了,脸也黄了。
      紫烟将赵子宝送给她的金钗从头上拔了下来,紧紧的握在手中。对青雨说到:“如今有难,别管我,你快点往外跑!这里大概离幽州还有两三天的路程,沿着路跑,就不要再回来了!保全自己活下去!今生我们永别了!下辈子我们就是亲姊妹!记住了!”说完,紫烟把最心爱的古琴,用包袱记挂在身上,就要下轿吸引士兵,让青雨快跑。
      “不,公主!让青雨下车,他们不认识我们的,我当公主,你快跑!奴婢永别了!”青雨没等紫烟下轿,一步跳下轿子。
      一个手无寸铁的丫头跳了出来,众士兵一见眼前一亮,“公主!公主!”就蜂拥而上,与守护的卫兵打了起来。青雨为了引开他们,趁着混乱就向旁边的小路跑去。
      这时,一个骑兵看到了青雨往小路上跑,一个马鞭抽得马飞奔而去,赶上了青雨,把她抱在马上,扭过马头,吆喝着:“公主!公主!”,跑回来将青雨扔在领头的马下。
      领头的骑兵,一见说:“这是个奴才!赏你小子了!弟兄们,公主还在轿子里,抓到者重赏!杀!”
      众骑兵一齐攻向轿子,对随嫁的太监宫女一刀一个,刀刀毙命。卫兵们与骑兵打成一团。
      轿子里的紫烟,在窗帘的后面,看到青雨被抓她的士兵撕开了衣服,骑在身上,就要非礼。这时,青雨一把拔出了士兵身上的弯刀,对着自己的脖子砍下,青雨死了!懊恼的士兵边穿衣服,边用脚踢着青雨的尸体,嘴里呜呜哇哇的不知骂着什么!
      紫烟紧紧捂着嘴,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这个陪着自己长大的青雨姐姐,为了她命丧契丹了!紫烟恨不得冲上去,与疯狂的骑兵拼个鱼死网破,她咬着牙,任凭泪水满面,手里紧紧握着金钗,准备自卫着。
      萧大人已经让骑兵们架在一旁,卫兵们死的死,伤的伤,无力再保护轿子。
      “哈、哈、哈!公主!公主!”领头的骑兵与士兵们合围着轿子,一起喊着!
      紫烟见再也躲不过去,与其让这帮禽兽抓她过去,到不于自己自行了断,也保全了清白之身!如雪姑姑、赵子宝、不知名的生身的父母!紫烟不能为你们报仇雪恨了,下辈子我们再见吧!
      紫烟掀开了轿帘,走了下来!
      众人没有防备公主会自己下轿,都楞在那里。
      领头的一见,紫烟虽然长途跋涉了十几天,但容颜娇媚,还是光彩照人的。忙下了马,将缰绳递给了身边的士兵,边脱着外面的大衣,边向紫烟走去。
      紫烟见命已休已,举起金钗向自己的太阳穴刺去!就在这时,一个箭射在紫烟身后的轿身上,“铛!”把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射箭的人。紫烟也停下了刺头的金钗。
      只见一队骑兵飞奔而来,有人喊着:“大将军耶律保猛驾到!”
      众骑兵一听,连忙下马,跪倒在地,齐说到:“恭迎大将军!”
      被松了手的萧大人连忙来到紫烟面前,“公主受惊了!大将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这时,紫烟看到一个岁数年长的壮士,跳下马来,用皮鞭抽打这闹事的骑兵头领,边打边骂到:“喝了马尿了就不知天高地厚!欠收拾的玩意!连大臣的命令都当耳旁风!来人,今天参入的人个个军法处置,你!重打二十军棍!去吧!”
      “是!将军!”领头的骑兵站起来,耷拉着头去领罚了。
      萧大人给耶律保猛跪拜行礼:“谢谢大将军救命!萧护木感激不尽!”
      “萧大人请起!末将约束部下不严,让大人受惊了!”将军说到,扶起了萧大人。
      “这位就是宋国的紫烟公主吧!保猛代属下给公主赔礼了!”将军向紫烟双手抱拳说着。
      紫烟插上了金钗,对将军点了点头,就奔向死去的青雨。
      “青雨!青雨!我的好姐姐啊!你为了紫烟而去,紫烟如何报答啊!见了姑姑如何交待啊!你醒醒!你醒醒啊!”紫烟抱着青雨痛哭着。
      “公主节哀!让属下们把这位烈女厚葬吧!”将军劝着紫烟,并让士兵把紫烟扶起来,把青雨的尸体抬去下葬。
      一会,一座新坟立好了,将军指示士兵捡来大石头,将坟围了起来。萧大人对紫烟说到:“公主放心吧!待我回朝后写了碑文,再给青雨姑娘立起来!天也不早了,我们赶路吧!保猛大将军护送我们回都城!公主请上轿吧!”
      紫烟给青雨叩了三个头,含泪上了轿子,往幽州去了。

      耶律保猛和萧大人骑着马,跟在轿子后面。将军的士兵在前后分成两对,护卫着这支只剩下一个公主的和亲队伍往前走着。
      “大将军今天来的太及时了!眼看公主要自尽了,臣回去也复不了使命,必受到撤职查办,谢谢将军了!”萧大人还是惊魂未定的说到。
      “大人客气了!这次和亲不比往年、、、”保猛将军刚要说下去,却快步走到轿子旁边,从刮起的窗帘缝中看到,紫烟抱着琴,闭着眼,卷曲在里面迷糊着,小脸还挂着未擦干的泪痕。
      保猛将军这才对着赶上来的萧大人说到:“这次和亲不同以前,过去不管哪国来的公主、郡主等,都随她们自生自灭。
      有的遭兵痞玷污而死,又有的到了和亲之日而被赐死的。反正大契丹皇族是不会与外域成亲的,那怕是做妾都是祖宗规矩不允许的。
      实话说,我也是受皇帝旨意来护驾的。因为这个公主是宋国皇后,要借我们之手杀死而后快的!皇帝说了,我们不能任由他们摆布,偏不要公主死,留着也可能将来有用。所以保猛接驾来迟,大人别放在心上。皇帝有令,将她送往艺伎歌馆,在那看她的造化了!”
      “是啊,我去迎亲时,萧太后也交待我把人全活的领回来就行!回来的路上会有大臣接应指示到哪里去,原来是将军来了!甚幸!甚幸!”萧大人双手抱拳谢着保猛将军。
      两人有互相约定着,接风洗尘和感谢的酒局了,嘻嘻哈哈的小声说着。
      轿子里的紫烟表面上好像睡着了,实际上她将两位大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脑海里。
      果不其然,刘环!是她勾结契丹不顾大宋国安,非要置她于死地!如雪姑姑说的对,当年她为了能当上皇后,使了什么手段将自己送进了宫。残害了李玉贵妃又来斩草除根!多么狠毒的女人,还是大宋的皇后!万一哪天皇上去了,太子哥哥病着,大宋岂不成了刘氏一脉之国!如雪姑姑、杨贵妃娘娘又会成为她案板上鱼肉,任其宰割。
      紫烟想到这里,擦干了眼泪,心里下定了决心,要留着自己这条又捡回来的命。不管什么环境,她要坚强的活着。要去寻找证据,将刘环一脉的恶行昭告天下!
      “艺伎歌馆”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就像书里说的和秦淮河上的歌伎吗?紫烟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真的睡着了。

      待紫烟醒来,天已经黑了。轿子停在院子里。
      紫烟抱着琴,背着包袱,掀开轿帘,只见一个士兵守在下面,吓的紫烟刚要退回轿中,就听萧大人的声音,“公主醒了,快下来歇息吧!”话音刚落,就见萧大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紫烟这才放心的下了轿,“刚才看公主劳累的睡着了,就没叫醒公主。这是中京城外驿站,我们在这休息一晚。明天傍晚就进幽州城了!来,老臣帮公主拿着,进去稍微休息一下,驿站会给公主把晚饭送进去!”
      紫烟拒绝了萧大人的帮忙,也不回答,跟着进了屋里。
      原来,这是个毡包,里面分了几个小门,隔成了不同的房间。
      紫烟随着萧大人的引领,进了右手边的里面的房间。她打量了一下,房间很小,用泥巴彻了一个炕,上面铺着被褥。她把琴和包袱放在地上的小桌上,推开了窗户看见外面零零散散的还有几个毡包,亮着微弱的光。除此外,都是茫茫的大草原,一眼看不到边。宽广空旷,好不凄凉!
      天上的白云已经看不见了,只剩下了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给人生机和温暖的希望。
      这时,一个头戴毡帽,身穿棉袍的契丹男子,送上了晚饭,嘴里呜啊呜啊的说着紫烟听不懂的契丹土语,把饭搁在桌上,就出去了。
      紫烟见角落里放着一盆水,走过去,洗着脸。这是十几天来,第一次洗脸!她慢慢的洗着,她知道,这茫茫的大草原,水来之不易。想着为她而死的青雨,临终也没洗一把脸,紫烟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必须活着,不为自己,为那些为了自己而死的人,活着!
      想到这,紫烟擦干了脸,坐在桌前,开始吃饭。
      一块像面饼的东西,好不容易咬烂,后来才知道那是青稞磨的面在石板上烤的,还有几块肉干,一杯奶茶似的汤水。
      紫烟经过这十几天的生离死别,也吃不出什么味道,只是慢慢的嚼着,把东西都吃到肚里,要活就要吃下去才有力气,才有精力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吃了饭,息了火把,紫烟合衣躺在炕上,她看着床外的月光,想着皇宫里的姑姑!想着赵子宝!她想到这,赶紧起来,拖了外面脏乎乎的长褙,在里面的贴身棉袍的袖袋里找出了玉坠。
      子宝给她的玉坠,还好,没有掉了。她重新穿好了外套,手里拿着玉坠,又躺在炕上。
      借着月光,她看着手中的玉坠,仿佛看到赵子宝抱着大鱼向她走来,嘴里喊着“紫烟快看,我抓了一条大鱼送给你,紫烟快看!”,紫烟刚要张嘴回答,玉坠从手里滑落了下来。
      紫烟从恍惚中醒来,她拿着玉坠,知道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着赵子宝了,玉坠和金钗就是代替子宝来陪她的。她想着这也很好了,起码还有念想的物件,可以寄托她的思念。

      契丹的都城幽州到了。
      借着傍晚的晚霞,坐在轿子里的紫烟掀开窗帘,看着幽州城的大街小巷,虽然没有宋国的东京繁华,但也是很热闹的。
      拐进了大街中,两旁都是门店,卖着各种羊肉、牛肉的食品。街上的人们都是穿着长袍、皮袄的契丹人,牵马的、送货的、骑马的,还有赶着羊群往里走的。
      紫烟正看着,轿子拐进了一条窄的街道。这里也是灯火辉煌的,穿过的人们都带着酒意,一些女人在门前晃荡,对来往的男人抛着媚眼。紫烟知道,艺歌伎大概就是这样了。她紧紧的抱着琴,警惕着看着。
      轿子在一间最有气派的大门口停了下来,“春华秋月艺歌馆”。萧大人招呼着紫烟下来,和她一起走了进去。
      拐进了门厅,哇!不进门不知道,里面有一个大大的舞台,四个大柱子擎到屋顶,顶端挂着五颜六色的纱绸,装饰的奢华妖艳。舞台的后面就是通往楼上的木梯,上面二楼是包间。一楼的中间,摆着几张桌子,是迎客大厅。周围是长廊,长廊的后面是敞开的包间,也有的用厚纱帘挡了起来就是独立的包房。到处都是红肥绿瘦的,桌椅家什,精良无比。与临街的其他歌坊伎馆简直是天壤之别,紫烟抱着琴端详着这个地方。
      这时,一个上了岁数的女人,领着高个子的男随从走了过来。一见萧大人,就说到:“我说早上喜鹊叫咋咋的,原来是礼仪司的萧大人又送佳人来了!”
      “见过乌妈!这位就是宋国和亲的公主,按照皇帝的旨意是送你这里。由你还是按照规矩使着,别伤了她的性命。你好好待她吧!”萧大人也不和乌妈玩笑,严肃地交待着说到。
      “这个大人放心吧,咱家都是皇家的祖业,什么时候交待我乌旗的事没办好呢?规矩这么些年了,都成了我的血肉了。保准善待公主,让她自食其力,平安的生活在这里。有什么不妥肯定上报!萧大人今晚就在这歇息会,我让姑娘们伺候着大人吧。”乌妈说着。
      “谢了乌妈的好意!老身都出门一个多月了,还是早点回家安歇吧。”萧大人向乌妈行着礼,边又对着紫烟说到:“公主既然已经来了,请随乡入俗,多保重珍重!萧护木使命完成了,请公主谅解!”
      一路上没有和萧大人说过话的紫烟,知道他是个好人,只是使命在身,各为其主。就连忙跪下说:“没有大人的一路呵护,紫烟到不了这里,请受紫烟一拜!谢大人!”说完就叩头谢恩。
      萧大人一看,这怎么行,一步走向前扶起紫烟说到:“公主金贵,老臣怎能担的起这样的大礼!快快请起!”
      萧大人扶起了紫烟后,对紫烟和乌妈说到:“天色不早了,乌妈安排公主早点歇息吧。来日方长,都各自珍重!告辞!”转身离去了。
      乌妈这时招呼着紫烟在大厅的桌旁坐下,端详着紫烟。紫烟抱着琴,背着包袱静静的低着头坐在那里。
      “公主怎么称呼啊?多大了?”乌妈问着。
      “紫烟,紫气东来的紫,云烟的烟!快十五了!”
      “抬起头来,妈妈我看看!”
      紫烟抬起了头也端详着乌妈,只见她高大的个子,强健圆润,头发是天生的卷发像瀑布一样披着肩上。身穿墨绿色的长袍,用白皮毛滚着边,浓眉大眼的,一看就是善良的人。
      “这小模样,真是中原南方的姑娘,玲珑可爱。虽然长途跋涉的疲惫不堪,但气质一看就是高贵的公主,好啊!哎,长贵啊,你看她长的像谁,怎么面熟的很啊!”乌妈边打量着紫烟,边招呼着后面的高大男人过来看。
      名叫长贵的男人走到紫烟面前,端详着,突然说到:“乌妈,你看她像不像哑巴素娘啊!眉眼和神色我觉得像及了!”
      “哎,可别说,是和素娘有点像,她们都是宋国人。可是素娘是逃荒要饭的,人家是皇家公主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也可能宋人都差不多吧!是吧!”乌妈和长贵说着。
      “把她安排在素娘旁边的屋吧,让她一个人住着。也是天下的可怜人啊!”乌妈对长贵说着。
      “好的,那个房间有些杂物,我这就安排人打扫去,好了,我来叫您!”长贵答应着,往大厅的西北角的拱门走去。
      “来,紫烟喝口水歇歇,待房间收拾好了,洗漱更衣了再吃饭休息。”
      乌妈就这桌上的茶水,给紫烟倒了一杯茶,让紫烟喝着。
      “紫烟,你可能也知道你和亲的归宿吧。我皇就是这个规矩,来的不管是公主千金,还是郡主族女,都不会有成亲的这一天的。能活着过来的,都来到我乌旗这,卖艺卖身,养活自己。你不是第一个的,有的放不下尊严就活不下去,自尽寻死了。所以,你自己选择生和死吧。要生活下来,就得按照我这里的规矩,挣钱养活自己。想死你就随便,没人阻拦,死后我会简单的安葬你,不会让你抛尸野外的。”乌妈诚恳直接的说到。
      见紫烟没有接话表态,她又说着:“要活下来,我们这的女人分三种,你听好了,第一种是卖艺不卖身,伺候客人娱乐,不管老少一般都叫“娘”字。第二种是即卖艺又卖身的,伺候客人留宿过夜的,都有个“姐”字。第三种是不会艺工,就只能卖身的,要靠自己的心思留住客人挣钱才行,这些都叫“妹妹”的。反正无论哪种人,挣的钱,包括赏钱都是我要八成的,留下两成自己留着,添点衣服和首饰。吃饭睡觉的用度,妈妈我来管的。你看选择什么活计,早点告诉我好安排的。”乌妈喝着水,看着紫烟说到。
      紫烟明白了,乌妈还是尊重她,耐心的告诉她。
      “谢谢乌妈!紫烟不会自裁的!我会弹琴,就卖艺吧,宁死也不卖身,请妈妈成全!”紫烟回答着。
      “好,我猜的就是这样!那就起个艺名叫“紫娘”吧,可好?”
      “听妈妈安排,紫娘谢谢妈妈!”紫烟站起来双手合着,向妈妈行礼谢恩。
      正说着,长贵过来禀报说,房间收拾好了。
      “紫娘,请随长贵过去吧,有什么需要的找他就行。我这里落脚的女人挺多的,自己留心照顾好自己,不要轻易的相信别人。”乌妈说着,就挥手让长贵帮着紫烟拿琴和包袱,向后面的房间走去。
      “这几天先适应一下,不用急着亮相登台!好好休息吧!”乌妈往着紫烟的背影又大声嘱咐着。
      紫烟边走边打量着,这个她可能一生在此老死的地方。心里却想着,“谁是素娘?还是个哑巴,我怎么能和她长得相像?不过她是这里的唯一宋国人,无论怎样也是家乡的人,慢慢相处吧!”
      转过拱门,里面宽敞的院子里,有着一排矮房。最里头的那间是哑巴素娘的,她的房间就在素娘的旁边紧挨着。
      长贵的年纪也有四十岁多了,人还是很老实。就这点,乌妈让他成为了“春华秋月艺歌厅”的管家。他心细胆大不惹事,女人们七长八短的破事,都经他处理后,云消烟散的。所以大家都喜欢他,小的叫“长贵叔”,大的叫“长贵哥”,打理的艺歌馆一丝不乱。更何况,来这艺歌馆的不是契丹的皇亲国戚,就是富豪贵商,一般人是进不了的。消费不起不说,这是契丹耶律的祖业,谁敢找死来此惹事。
      紫烟就这样成了“春华秋月艺歌馆”的艺伎紫娘,每天弹着琴,挣点辛苦钱,也算安稳的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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