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直播间》牧酒

6、第 6 章

　　那个男人像疯了似的直直地朝着江木秋冲过来，丝毫没有畏惧他手里的长刀的意思，那架势，就和要直接手撕了江木秋一样。

　　江木秋见状，直接扔了手上的长刀，避免一个失手直接干掉重要的线索。对一个看着气势汹汹，实际上身体已经疲惫不堪的对手，就直接像是对待易折的花一样不是么？江木秋嘴角噙着笑，手里还拿着摘下来的眼镜，不太舍得扔地上，索性直接跃起飞出一脚，呼在了男人的脸上。

　　男人瞬间被踢倒在地，江木秋的反应很快，立马把他钳制住，而后悠闲地拿起脚边的长刀，刀面压在男人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嗤笑道：“就你这体能状态，也敢来和别人拼命？”

　　男人瘫在地上，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却是已经没有力气起身了，哪怕江木秋此刻压根没有压制住他。

　　“叫什么名字？”江木秋用刀背戳了戳男人，抬手给自己戴上了眼镜，又恢复了那副斯文禁欲的样子，开口问道。

　　男人白了江木秋一眼，不答。

　　江木秋笑了笑，眉眼扬起，看上去像只笑眯眯的狐狸，“不说？那我就随意了。蠢货，以为自己送死我就会真的如你意让你去死吗？你也说了，死是一种解脱。”

　　“？？？”“就我以为会大战三百回合？”“没想到看着挺壮的，一踹就倒啊。”“摘下眼镜，解除封印？”“其实我觉得摘不摘都挺凶残的。”“摘与不摘，根本只是直接凶残和收敛着凶残的区别，本质上还是很凶残。”“你们怎么这么中二啊，不就是戴着眼镜干架不方便吗？”“兄弟，看破不说破。”“什么凶残？我懵了，不吃不喝不睡三天的谁都打得过不是吗？”“兄弟，重要的是气势，气质，气息！”“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最后一个是为了凑数。”

　　弹幕聊得倒是很欢，但江木秋此刻没有多余的闲心去关注，老实说，他有些期待这个关卡的剧情走向了。

　　男人整张脸都拧在了一起，一副愤怒难堪的样子，但到底忍住没发作，通红的双眼里是满是无力感。

　　“说说吧，所有的情况，如果你所说的，和我知道的一致的话，我就满足你的愿望。”江木秋直截了当地开始询问，一个三天没睡的人，审讯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因为这个时候，他的意志基本上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男人闭上眼睛，片刻后，哑声道：“好，我说。”

　　江木秋侧眸看过去，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银色的镜框划过一道流光，在寒日的照耀下格外清晰。

　　男人抿抿唇，身侧的拳头已经悄然声息地紧握了起来，青筋暴起，不料，他的身形刚刚一动，脖颈处就已经被江木秋左手的蝴蝶刃抵住了。

　　江木秋扬扬嘴角，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语气问道：“怎么了？还需要回忆一下吗？需要我帮你吗？”

　　“不，不用。”男人泄气似的开口道，感觉整个人一下子蔫儿了，只好认命道，“那就从一开始说起吧。”

　　江木秋不可置否，这种开头，和“在很久很久以前”异曲同工，总之接下来会是一个冗长或许还很狗血的故事。

　　“我们刚刚到达这里的时候，是一个晚上，很奇怪，大家身上都穿着这种衣服，但没有人提出疑问，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这是一个闹剧，大家都是被招募过来的，演一场戏，得到一笔不菲的钱。”

　　这个开头是江木秋没有预料到的，他想到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有什么阴谋，但整个都是假的，却是完全颠覆了江木秋的预期。江木秋沉着眸子，心情不佳，在那一刹那觉得自己工作了这几年把脑子给框住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

　　等等，那刚刚那个磨刀的男人？嗯……如果那个人的真实身份确实也是一个劳动者的话，倒是也可以解释得通。

　　江木秋的反思自然没有影响到故事的讲述，弹幕江木秋也没什么心思去关注，只是微抿着唇角，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这样天真的想法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给打碎了。那时候，大家发现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而且，不能睡觉，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我们确实都睡不着。”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开始倒豆子似的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江木秋只是沉默地听着，没有开口说话。

　　“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大家都很慌，直到有人在一块墓地发现了一张字条。很奇怪吧，为什么墓地里会有什么字条，但大家都对那个字条上的东西深信不疑。字条上写着：实现歌谣的内容，便能够得到食物和水。因为第二天歌谣响起的时候，大家照做了，也确实拿到了足够所有人吃一顿饱饭的食物。”

　　“等一下，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拿到食物的？”江木秋出言打断了男人的话。

　　男人抬起头看了江木秋一眼，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神情淡淡地开口道：“你不是塔格罗对吧？虽然你长着塔格罗的样子。但如果你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如果你能够救救我们的话，我会跟你说的。”

　　江木秋知道了，这个就是介绍故事背景的npc式的人物，不出意外的话，他的话应该不会有假的内容。

　　“食物是从枯井里拿上来的，我们也都下去看过，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男人接着说道，“那次之后，大家都对字条上的东西深信不疑。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歌谣的内容从开始的很简单，只是一些把多少东西放到什么地方之类的东西，到后来，变得越来越黑暗血腥。”

　　江木秋面沉如水，他可以想象到其中的经过，想象到这些人在那些天都发生了什么。

　　“不是没有人反抗过，但都被另一批人镇压下来了，因为每次发放食物的那天，大家都可以睡一个好觉。一个人不愿意那么做，总是会有别的人愿意的。虽然，大部分人都是沉默的大多数。”说到这里，男人的眸子黯淡下来。

　　“发放食物是定期的是吧？”江木秋扫了男人一眼，开口问道，“还是只要歌谣的内容实现就发？”

　　男人顿了好长时间，良久，才终于开口道：“好像是每隔三天发一次，歌谣就是每隔三天一首的。”

　　“你们有试过不去做歌谣里说过的事吗？”江木秋的声音微冷，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男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没有。”顿了一秒，又补充道，“有些人有，但……那些提出不愿意做的人，没有分到食物和水。有了那么一两次，就没有人再愿意提出反对意见了。就算是要杀人，也没有人再提出了。沉默，这里只剩下了沉默。”

　　“分到食物和水？也就是说，每次给的食物都是一样多的是吗？”江木秋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一张华美精致的面具。

　　“是的。”男人回道。

　　江木秋微微颔首，“我明白了，你继续吧。”

　　男人没有马上开口，似乎是有点想让江木秋解释一下的意思，但到底还是放弃了。“后来，我们给那些牺牲的人建了灵堂，你应该见过吧？那里的每一支蜡烛，都代表着一个人。”

　　“牺牲？”江木秋似笑非笑地看了男人一眼，“你们是怎么选出该牺牲的人的？那些牺牲的人的尸体又去哪儿了？”

　　男人的神情一下子哀伤了起来，“起初，歌谣里要求的牺牲者在我们当中是有独特性的，就好像被选中了一样，但后来，歌词的内容开始模糊了起来。谁都不愿意做那个牺牲者，所以，是抽签。”

　　“你们还挺皿煮。”江木秋似嘲似讽地淡淡道。

　　男人咬了咬下唇，接着道：“直到三天前，大家按照歌谣的内容做了，没有得到食物，今天，歌谣又出现了，和三天前的一模一样。我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们只能继续下去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何况，我们还在墓地又发现了一张字条。说不定，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只发现了一张字条，没有别的？”江木秋沉声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开口道：“没有。”

　　“那你们有在塔格罗身上发现什么吗？”江木秋接着问道。

　　男人回道：“我们发现了一张地图，和一包糖。是赞普发现的，他只告诉了我，没有告诉其他人。那包糖，他也只分给了我，现在，应该还剩两颗，我们想留着，留到最后。”男人说着，开始呜咽起来，看上去和那位赞普的感情非常好。

　　“赞普只是分尸，他没有杀过人，真的，没有。”男人哭着道。

　　江木秋居高临下地睨了男人一眼，蹙起眉头，却没有说话。

　　男人哭了很久，江木秋就这样看着，等到男人的哭声停了下来的时候，才又开口问道：“塔格罗的躯干去哪儿了？”

　　男人吸了吸鼻子，说道：“我们，我们把他葬到墓里了，和之前那些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