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情之所钟》幽蓝迦叶

54、下雪

　　当晓星尘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原以为会是像上回那般全身酸痛，可当他抬了抬手臂后，发现身体并没有上回那么酸痛，再转念一想昨晚上薛洋动作间极尽温柔，对他满是小心翼翼，心下便了然了。

　　正在思虑间，屋外传来了一阵吵闹的笑声，晓星尘伸手一摸身侧的被子，发现是空的后，高声冲屋外喊道 :“阿洋。”

　　正在屋外的薛洋听到晓星尘喊他，便打开房门脸上含着笑意地走了进来。

　　“道长，你醒了啊？”

　　晓星尘转头询问已坐到床边的薛洋 ，“外面发生了何事？为何有笑声？”

　　薛洋把晓星尘因为伸到被子外面而变得有些微冷的手塞回被子里放好后，才笑着回道 :“道长，今天下雪了，阿菁那个臭丫头正在外面玩雪呢！”

　　晓星尘一怔，下雪了？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在这义庄里生活了一年了？

　　薛洋把被子给晓星尘披上，防止他着凉，继续开口说，“道长你都不知道阿菁那臭丫头现在在外面玩雪玩得多疯，你要是想出去看看的话那我就帮你穿衣。”

　　晓星尘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还从没见过下雪的样子，之前他还在山上的时候，山上都是四季温暖如春从不下雪的，就连下山后他也都是一直在平原地带夜猎，冬天也不会太过寒冷，是以他到现在都没见过下雪是什么样子。

　　薛洋扶着晓星尘起身，为他穿好衣服，最后给他披上那件白色的狐裘披风，等到他确认已经把晓星尘全身上下给捂得严严实实，就连脖子也不会有冷风灌进去后才扶着他走出了房门。

　　正在院子里玩雪玩得不亦乐乎的阿菁看到晓星尘走了出来，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冲站在房檐下的晓星尘笑得一脸开心。

　　“道长，你出来啦，今天下雪了，这雪可好玩了，道长你要不要也来玩一玩？”

　　薛洋扶着晓星尘走到屋檐底下就停住了，闻言瞪了阿菁一眼，“道长受不得冻，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整天跟个窜天猴一样上蹿下跳的，怎么没把你冻死？”

　　阿菁自从她装瞎的秘密被薛洋发现以后，除了在晓星尘面前还有些顾忌以外，她在薛洋面前就毫不再遮掩了。

　　听到薛洋在骂她，她手掌心里马上就团了一团不算小的雪球，“啪”的一声直接把手里刚团好的雪球一把扔到了薛洋脚边，冲他做了个难看的鬼脸，挑衅道 :“怎么样？气不气？来打我啊？你不敢吧？坏东西，略略略……”

　　薛洋气得狠狠地咬牙，随后便松开扶着晓星尘的手，冲到院子里，蹲下身子抓起地上的雪放到手里团成一个雪球就朝阿菁丢了过去。

　　阿菁灵活地躲开薛洋向她扔来的雪球，反手就朝薛洋再丢过去一个她刚团好的雪球，得意笑道 :“丢不到我吧！大傻蛋，笨蠢驴，来呀来呀，略略略……”

　　阿菁说完后又灵活地躲开了一个朝她丢来的雪球，在院子里奔跑地“咯咯咯”直笑，还时不时嘲笑薛洋几声。

　　院子里回荡着阿菁的清脆活泼的笑声，地上的雪也被人踩出了一排排凌乱不堪的脚印。

　　院子里树木光秃秃的枝头上都落满了细密洁白的雪，远处看像是满树枝头银花开，整个天地都是一片苍茫的白色，一派银装素裹，清冷而空寂。

　　雪花还在不停地纷纷扬扬往下落，一瓣瓣晶莹剔透的雪花在空中慢慢悠悠地盘旋，飞舞，穿过红梅傲雪的枝头，穿过凝结成冰的湖面，在欢呼，在雀跃，眷恋地不舍得风的温柔，可还是飘到了千家万户的屋檐顶上，落到了灯火通明的街道中，最终融化在了泥土里。

　　白雪犹嫌春意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整个天地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人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之间就显得分外渺小，渺小到只能用雪地上那一排排的脚印来证明自己曾来过的痕迹，哪怕脚印随后又会被新雪给覆盖掉。

　　晓星尘所站的屋檐上和长廊的栏杆旁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积雪，有那么一瞬间晓星尘耳边除了传来院子里阿菁和薛洋吵闹的笑声以外，他还倾听到了雪簌簌落下的声音，很细微，很轻盈，但他就是听到了。

　　晓星尘想，这六瓣的晶莹雪花该是什么样子的呢？会和他霜华剑上的镂空霜花是一样的吗？

　　这么想着，晓星尘不禁走到了屋檐的最外边，仰起头，从披风里伸出了一只手，掌心向上，缓缓地举到了空中似想要托住什么。

　　片刻后，有一片小小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到了晓星尘的手上，静静地躺在晓星尘的手掌心里。

　　晓星尘一怔，感觉到手心里传来一股细微的凉意，不自觉地就把手给合拢了，但那片雪花却在晓星尘手心合拢的瞬间化成水滴，随即从他的指间滑落消逝，了无踪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晓星尘呆愣愣地举着自己的手，感受着手心里那还残留的凉意，他刚才想努力地抓住那一片雪，没想到却终究留不住。

　　原来，这，便是雪吗？

　　来也虚无，去也虚无，像是流星绚烂绝美地划过之后便要归于平凡一样，雪，也是一样的吗？

　　可如果最终的结果都是要逝去消失的话，那为什么要让他拥有过呢？难道只是为了追求一刹那的绚烂永恒吗？

　　晓星尘维持着那个抓雪的姿势不变，脸上却满是怅然，暗自无声叹息。

　　而当在庭院里正和阿菁玩闹的薛洋抬头往晓星尘的方向看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朦胧的雪景像笼罩上了一层轻纱，晓星尘身着白色狐裘披风，独自立于屋檐下，肩头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新雪，他面前的台阶上也都落满了雪，似要与这白茫茫的天地都融为一体。

　　他看到晓星尘从披风里伸出了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似想接住这雪花，可脸上又满是惆怅。

　　在这片苍茫的雪景中，薛洋眼中瞬间就只剩下了那个站在檐下伸出手接雪花的白色身影，美丽绝伦，姝色无双，那一幕深深地刻印在了薛洋的脑海里，让他此后久久不能忘却。

　　哪怕后来经年浮沉，世事变迁，但每当薛洋回忆起如今的这一幕时，心头都还是会涌上一股悸动。随即又摇头苦笑道，看吧，不管再重来多少次，他还是会为那么一个人而动心，百死不悔，只因为他是晓星尘啊！

　　薛洋和阿菁玩闹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后，就起身拍了拍沾到衣服上的雪，走到晓星尘身旁，语气轻快。

　　“道长，外边冷，你还是进房间里去吧，等会我在房间里生个火炉，回头我们可以在里边烤火。”

　　晓星尘放下了自己举着的手，冲薛洋点了点头，就在要转身进房间时，开口问道 :“那阿菁呢？”

　　薛洋看了一眼还在院子里玩雪玩得一脸开心的阿菁，满脸嫌弃，“不用管她，她野着呢，不让她玩尽兴了她是不会乖乖地进房间里烤火的，你先进去，等她玩够了我再把她叫进来。”

　　晓星尘轻声“嗯”了一声后便走进了房间里，他前几天还在担忧阿菁似乎有心事，如今看到阿菁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笑嘻嘻的活泼性子，心里也放下了对她的担忧，看阿菁的样子，她应当是自己想开了，解开了心结。

　　这样也挺好！

　　晓星尘想道，自己心里的结只能自己亲手解开最好，外人终究帮不上多大的忙，各人皆有各人的缘法，旁人也不好多加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