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驿[无限]》风禾就是笔名

32、第 32 章

　　“对不起？”柳如伶压抑着自己的声调，颤抖着读出了这三个字。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不是我对不起你吗？明明受伤的是你，我还打了你，该道歉的明明是我啊。”柳如伶彻底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哭了出来。

　　“而且，我为什么打你，你不是完全不知道吗？你有什么好道歉的！明明是我的错。”柳如伶捂着脸，蹲了下来，哭嚎般的控诉着自己的罪行。

　　如果说之前是挡也挡不住的愤怒，那现在只剩下了一连串的自责。

　　“明明是我拖累了你们。”柳如伶重复着这样的话，因为颤抖，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既然如此，请你告诉我吧，你为何要打我，”罗驿的声音在一旁想起，比刚才大声了不少，柳如伶抬起头之时，罗驿已经走了下来，蹲坐在她的身边，温和的说道：“至少，我从来没觉得你拖累过我，杜晚风那个人的意见怎么都好。”

　　“真的吗？你骗我对不对。”柳如伶抬起头来之时，咬牙切齿的问道。

　　她这才注意到罗驿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左脸的红色已经消退了，只剩下了双眼有些红红的。

　　“这样吧，在你告诉我的担忧之前，我先把我的想法告诉你吧。”罗驿意外的十分坦诚，冷静的说道。

　　柳如伶再度将脑袋埋进膝盖里，应了一声权当做答应罗驿了。

　　“你是我的光。”罗驿的第一句话就让柳如伶愣住了。

　　“虽然这样说很冒昧，但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的世界全都是黑色的。不知道你有过没有，家人逼自己做不想做的工作的时候，我就有。其实我和武子皓很相似，一样的离家出走了，我已经很久没有与自己的家人联系了。”罗驿缓缓讲述起了自己的过去。

　　“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会这么在意自己的名字和隐私。我不想让我认识的人找到自己。”罗驿垂眸看着地板，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思绪。

　　“离家出走之后，我幸运的低价盘下了这家奶茶店，做起了奶茶店生意。虽然也不是我想做的事情，但总归比起家人逼迫来的好得多，至少能糊口。”

　　“这五年，我一边避免和任何人产生交际，避免让他们找到我；一边迷茫着，我做这个真的是好吗？和我当时的预期完全不相同，这难道好吗？”

　　“说来惭愧，这些年来，我这两件事都没有与任何人说过。”罗驿平静的讲述着这件事，就好像根本不是他的事情一样。

　　因为罗驿的讲述，柳如伶慢慢的把头从膝盖中抬起了一些，歪着脑袋，假装不经意般的瞥着罗驿。

　　虽然柳如伶依旧不知道罗驿说这个是为什么，但是柳如伶却来了兴趣，决定先听听罗驿到底想说什么再说。

　　“杜晚风也没有吗？”柳如伶颤抖着说道，她沮丧的发现自己的声音依旧那么的易碎且难以听清。

　　“......是的。”罗驿少见的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艰难的说道。

　　柳如伶再度把头埋进了膝盖里，睁着眼睛注视着自己的双腿，她已经停止了哭泣，但是视线却依旧有些模糊。

　　“和我最开始说的一样，我的世界都在这些年都是灰暗的，直到再次遇到你，而且你还在梦里一把抱住我，告诉我你需要我。”罗驿深呼了一口气，讲述的话语当中终于有了点激动的情绪。

　　柳如伶顿时脸红了一片，当时的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被循环折磨的受不了了。

　　没成想，梦里的一切竟是这么被他记得那么清楚。

　　可为何，罗驿说梦里见面是再次遇见自己？是因为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梦里吗？可是就算这么想，罗驿的表述听起来也有些奇怪。
　　就好像他似乎在过去见过自己一样。

　　“我们之前见过吗？在奶茶店相遇之前。”柳如伶试探性的询问道。

　　不知为何，罗驿竟是勾出了一抹笑容，眼神似乎在告诉她：果然如此。

　　柳如伶满头问号的看着罗驿，罗驿却别过了脑袋，并换了个话题。

　　“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拖累了我，我方才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认为自己可以把这件事妥善处理好的。没想到你反而更担心我了，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你不必自责。”罗驿轻声温柔的说道，就像是在和柳如伶讲睡眠故事一样轻柔。

　　“......”柳如伶又瞥了一眼罗驿，若非太过苍白的话，他的侧脸近乎完美。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之前我们是不是见过，但是我也不强迫你，我想你想说的时候肯定会说的。”柳如伶自嘲的笑了笑，把脑袋放在膝盖上，注视着远处的大洞。

　　“不要那么不要命的救我了，我希望我们彼此是能彼此帮助的。你知道吗？自从进入循环当中之后，我就一直承蒙你的关照，我每次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永远那么温柔，让我总是感觉自己是拖累。”

　　“所以我才会下去，单独去找日记本，我想要尽一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那么无力，作为你们的助力。”

　　“但是，我失败，我找到了那本日记本，只能翻开最开头的那一页，还有线索我没找到就上来了。”

　　“我不知道我做的好不好，但你冲过来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做的一点都不好，又让你受伤，你甚至一点都不想依靠我。”

　　柳如伶深呼一口气，顿了顿。

　　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发自内心颤抖，胸腔当中翻涌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倾泻，烈火被缓缓扑灭。

　　但胸腔当中的情绪依旧是一片狼藉。

　　“我完全没有想到会这样。”罗驿皱起眉头来。

　　他想要给柳如伶最好的，想要保护柳如伶，可没想到，这份保护却成了伤害柳如伶的利刃。

　　“这样吧，我们彼此都退一步，需要帮忙的时候都说出来。平等的合作才能继续走下去。”柳如伶看向罗驿，强行勾出了一丝微笑，并冲着他伸出了手。

　　罗驿迟疑的看了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并握紧了她的手。

　　“不知道做到什么样才算是平等合作，请多多提醒我，”罗驿垂下眸，褐色的眼珠子里带上了几分阴影，嘴角却勾出了一抹笑意，道：“毕竟，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真心与人打交道过了。”

　　“我也是，”柳如伶微微一笑，回握了一下，道：“现在原谅你了。”

　　“那就好。”罗驿点点头。

　　柳如伶再次抬头之时，杜晚风正从大洞那边爬起来，朝着这边走来，并冲着他们打着招呼。

　　柳如伶看得见他张开了嘴，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趁着这个机会，柳如伶低声对罗驿说道：“从这里出去之后，我会告诉他真名的。”

　　“嗯？”罗驿暗暗一惊，困惑的看着她。

　　“你的警告很有用，但我认为，信任的建立是需要彼此相互靠近的，而非单方。”柳如伶盯着杜晚风，笑着说道。

　　“我相信你也想要信任他，只是没有找到机会罢了，或者想要亲口听到什么。我不知道你们的纠葛，有一天你会告诉我吗？”柳如伶继续问道。

　　“好。”罗驿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暗了暗。

　　“那么，你会阻止我嘛？阻止我告诉他我的名字。”柳如伶再度抛出询问。

　　罗驿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因为杜晚风已经走了过来。

　　杜晚风大声喘着粗气，擦去脸上的汗水，激动的看着两人。

　　“刚才两人在聊什么？有说我的好话吗？我看刚才你们一直盯着我。”杜晚风眉眼弯弯，冲他们做了个鬼脸。

　　他识趣的没有询问两人谈话的具体内容，而是刻意把话题引到了不相关的自己的身上。

　　“对，就是说你的好话，说你风流倜傥。”柳如伶顺着杜晚风的话头说下去，笑着夸了杜晚风。

　　“诶嘿！这你可太有眼光了！”杜晚风顿时眉开眼笑，拍了拍柳如伶的肩膀。

　　“怎么样？！有想起之前想到的事情吗？！”杜晚风话锋一转，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上。

　　“我刚才去找了一圈投票箱，倒计时还有十分钟，足够来回一趟了，所以我又拿着纸回来了，我们最好尽量把所有想法都写上。”杜晚风再度将白纸分发到了各人的手上。

　　柳如伶想了想，确实，自从两人谈话说开之后，心中不再郁结，脑子都变得灵光了不少。

　　刚才的违和感也变得逐渐清晰。

　　那个答案就像是在嘴边，呼之欲出，却总是写不出来。

　　柳如伶瞥了一眼罗驿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列举了各种可能。

　　而第一条，正是罗驿之前所说的猜想：如果妈妈没有过问成绩，武子皓就不用拿出零分试卷，也不用经历最糟糕的一天。

　　柳如伶终于明白过来违和感在哪，那就是过问。

　　在梦境里的妈妈，虽然形象一直都是个畸形而又巨大的玩具，但也侧面证明了妈妈在武子皓中的形象。

　　之前柳如伶在小木屋前装病却吵醒之时，妈妈表现出了对于病情根本就不在意的态度，而是直接惩罚。

　　至于表演的时候，虽然零分的披风被藏在后面，不易被发现，但是妈妈却并不在乎，而是在乎的是声音。

　　恐怕妈妈并不会过问成绩，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

　　而妈妈之所以会知道成绩，正是因为武子皓想要受到在乎。

　　柳如伶拿出了笔，在之前的两条下面，郑重的写道：

　　如果我没有拿出零分试卷给妈妈就好了，那样我就不会知道她根本不在乎我，我就不会离家出走了，导致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随后，她又想了想，在第一句话的后面，又加了一句，如果没有把小混混的事情也告诉妈妈就好了。

　　现在，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答卷。她抬起头来，将它交给了杜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