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八条腿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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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宫。
“族长，不好了，您快去看看主子！”半夜，菱澜急匆匆地敲开温霆月的房门，神情慌乱，眼中含泪。
“怎么了？”温霆月披上外衣，一边赶往楚宁熹的房间，一边问她。
菱澜做事向来沉稳，如今这般，定是出了大事。他心下急切，加快了脚步。
“血……到处都是血……”菱澜跟在他身后小跑，语声颤抖。
温霆月瞳孔一缩，身形瞬移，眨眼便到了楚宁熹的房间，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的呼吸瞬间凝固。
凌乱不堪的房间，满地的花瓶碎片，满地的枯萎花枝，满地刺目的鲜血……跪坐在榻上的女子将花瓶中的花枝一枝枝拿出来，扯下花瓣，折断，丢在地上。
她的衣衫破烂，手臂上全是花瓶碎片划的伤痕，一条一条，鲜血淋漓，淌在她的衣服上，她的衣服被血浸染，流到地上，地上一片狼藉。
可她一点不在意，好像并不感觉疼，她就那么跪着，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面的一切与她无关。
“熹儿！”温霆月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你这又是做什么？”他心中既惊且痛，声音也止不住发颤。
楚宁熹看都没看他一眼，血色全无的脸庞冰冷无情：“闭门，思过。”她木然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只是要你冷静一些，清醒过来，不是让你伤害自己！”
“呵呵。”楚宁熹轻轻地笑，毫无感情地笑，不说话。
她笑得他心惊胆颤，他一把将她抱起，抱着她进了寝室：“熹儿，不思过了，我帮你疗伤。”
楚宁熹没有任何回应，她的眼神空洞，几乎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天气很暖，可她的身上一片冰冷。
温霆月的白衣沾染上她的鲜血，可他无暇顾及，把她抱到床上，让她坐好。
手臂上深深浅浅的伤口狰狞，她的手中还握着一块碎片，紧紧握着，掌心亦是血肉模糊。
他掰开她的手掌，拿走了碎片，丢到地上，调动灵力为她治伤。
“治好了这次，还有下一次，还有许许多多无数下一次。”
她幽灵似的喃喃自语，听得温霆月头皮发麻。他眉头皱紧，没说什么，心知先为她疗伤要紧。失血多过，她会死。
直到她的伤口不再流血，他才收了手，看着她，满是心痛。
“他的离开就让你这么难过？”
“你杀了他。”她依然坚持这么认为。
温霆月头疼万分：“他只是走了，我没有杀他。”
“你是要提醒我，我再一次被放弃。”
“熹儿，我从未放弃过你，凤族也从未放弃过你。你为什么总是想一些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从未放弃？嗯，对，我还有价值，为你们去死的价值。”
温霆月：“……”她的执拗令他无奈，偏偏他无法反驳，金翎彩凤的存在是为了凤族的生存，这原本就是她的使命。
但他不会逼她，她若是不愿，身为族长的他自会以命相搏，那也是他的使命。
他从怀中取出捡回来的那截梧桐木，放到了她的面前：“还记得这个吗？”
楚宁熹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什么也没说。
被丢掉的东西就是废物，他把废物捡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她早就不在意了。
“你若不愿嫁给怀戟，还想嫁我，我……可以娶你。”
楚宁熹低头看自己手上的伤痕，一条条狰狞的印痕弯弯曲曲，爬满了她的手臂，多好看。
她抬手，右手食指送进自己的嘴唇，咸腥的血味萦绕口腔，味道似乎不错。她已经饿了两天了，此刻吃什么都会觉得好吃吧。
啊对了，他说什么？娶她？委曲求全地娶她？
原来，只要她闹一闹，疯一疯，他就会妥协。早知道这么简单，她为什么要憋屈这么多年？
“熹儿，嫁给我，你还是可以跟以前一样生活。”熹儿的婚事，他需要给凤族一个交代，她既然说过想嫁他，那他娶了她，六大家族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而她嫁了他，他不会逼她做任何事，他只愿她好好地活下去。
跟以前一样啊……
“温霆月，我死后，你把我葬在君珩山下的珩湖边上吧，那里风景好，我喜欢。”她的眼中有了一丝憧憬，“容桢说我要学会爱自己，要对自己好一点。我觉得，如果我长眠在那里，我会高兴的。”
“熹儿，你不会死！”温霆月不解，他都已经愿意遂了她的意娶她了，她为什么还要这么闹。
“容桢死了，我怎么会独活呢？我说过要给他生小鸟儿的……”她轻轻地说，左手抬起，拔下头上的发簪，神情变得愉悦，“我很快就会见到他的……”
“楚宁熹！”温霆月伸手便要去夺她手中的簪子，但她有了防备，没有让他得逞。
“为什么总要夺走我喜欢的东西！”她突然间又恼了，转头看他，发簪抵住了自己的脖子，“你们一个一个都是刽子手，我恨你们所有人！”说罢，她狠狠地把发簪刺进了自己的脖子。
温霆月震惊万分，右手伸出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再动弹分毫。
“一点都不痛的。”她说。
“够了，熹儿，够了……”他心痛难抑，声音嘶哑，“他并没有放弃你，孔雀族有人叛变，他不得不回去处理。”他同她说了实话。
楚宁熹却像是没有听到，另一手去拉他的手：“放开我，温霆月，我是不会跟你生小凤凰的。”
“别再胡言乱语了，你要疯到什么地步？他若真心爱你，看到你如今这番模样，会是如何的痛苦崩溃。熹儿，他留了东西给你，你不要再伤害自己，我把东西拿给你看，你自会知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楚宁熹看着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那原本冰冷的眼神分明有了一丝松动。
温霆月拉下她的手，自己也松了手，从袖中取出了容桢交给他的传音竹筒和王后印玺：“我本不想把这些给你，不希望你为他乱了心绪。”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伤害自己。
“这是传音竹筒，他就算在千里之外也能听到你的声音并回复你，你可以试试。”
*
是夜，容桢和厉思渊偷偷潜入了孔雀王宫。
暗淡的月光下，但见宫中杂草丛生，一片死寂，处处弥漫着阴沉森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容桢四下打量一番，转头微笑着问身后的厉思渊：“思渊，本王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没天天锄草？”
“……”厉思渊低头沉默了下，答，“属下离开王宫时，不是这个样子。”他知道王上有那么一丁点洁癖，所以即便王上不在宫中，他都特别交代宫人把王宫打理得干净整洁，没有一点杂草。
“看来是王叔偷懒了。”容桢感慨地拍了拍厉思渊的肩膀，“以后记得多种点花，本王要这宫中一年四季都花香萦绕，美不胜收。”
“好。”虽然觉得有点多余，但厉思渊还是老实应下。
看他两眼，容桢眉一挑：“思渊，本王这次回来，你就没发现本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没发现他红鸾星动，神采不凡？
月黑风高，看不真切，厉思渊努力回想了下白日里王上的模样，猜：“胖了？”
“砰”一声，厉思渊的后脑挨了一下，他浑身一激灵，再次低下头，不再言语。
“没眼色。”敢说他胖？顶多是在小凤凰的身边心情好，吃得多了些，动得少了些，那也不过是气色更好，跟胖完全不沾边。
这个厉思渊啊，干事的时候不含糊，平常跟他说话却总能成功被他气到。
实诚过头，风趣不足。
“本王告诉你一个秘密。”容桢勾住他的脖子，带着笑意在他耳畔说道，“本王……要娶王后了。”
被勾肩搭背的厉思渊虎躯一震，呆愣当场。
王上终于要娶王后了？向来喜欢游戏人间、热衷于交朋结友、对美色不屑一顾、对男人比对女人更好的王上终于想通了？
原来王上还是喜欢女人的，不知道哪样的女人才入得了王上的眼。等等！
“王后……是女人吧？”他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砰”一声，可怜的厉思渊再次挨揍。
容桢放开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敛去笑容：“好了，做事了，该清算的清算完毕，本王好早日迎王后回宫。”
熹儿，等着我，我会在孔雀王宫种满花，接你来。
看着王上的背影，厉思渊抓了抓自己的头，憨实地笑了笑。
王上有了王后，那很快就会有小殿下，以后宫里就热闹了。
二人趁着夜色靠近容战所在的琴合宫，寻找容烬被关押之处。
越靠近琴合宫，容桢越觉得不对，他感觉到丝丝缕缕的魔气将琴合宫笼罩，宫殿四周连一丝生息都难捕捉。
怎么回事？琴合宫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思渊，你此前见王叔，可觉得他有异常？”
厉思渊：“除了身受重伤，憔悴了些，并没发现有其他异常。王，可有什么不对？”
“这里有魔气，小心些，先进去看看，若有不对，及时撤离。”
“是。”
他们对宫中地形熟悉，很快就潜了进去。
可刚进琴合宫，他们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到。
宫中遍地尸首，死的这些人全都是宫中的人。
容桢心中怒极，浑身血液上涌，死命握住了拳。他上前查看了他们的尸身，发现他们全被吸干血而亡，满身窟窿，死状凄惨。
究竟是什么东西下的毒手！
厉思渊亦是心惊不已：“难道这些人都是被战王所杀？”
“若是他，本王定要他百倍血偿！”
这时，西北方的宫室内传来女子凄惨的哭喊声，容桢一下起身，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厉思渊赶紧跟上。
越往前，魔气越重。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恶心的怪物！”
“恶心？”房间内响起男子阴柔的声音，“本尊这副模样不好看吗？你喜欢怎样的告诉本尊，是容战那样的白面书生还是容烬那样的翩翩少年？啊，都不喜欢吗？难道是厉思渊那样看上去孔武有力的？唉，你们女人啊，就是喜欢那样的……”
被提到的厉思渊：“？？？”什么东西？还能变化模样的？他认识他？
女人的哭声更加悲戚惨烈，屋内传来东西摔地的声音。
“咦，这身子还真是又香又软，怪不得男人们都喜欢，别动别动，再让本尊闻闻，唔……果然比臭烘烘的男人尝起来好吃多了。乖一些，别挣扎，本尊不过就是想试试那传闻中令人□□的男女之情，你要是让本尊高兴，本尊就不吃你好不好？”
“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
容桢的神情阴沉到极致，他双手结印凝出一把光箭，锁定屋内那人的气息，追踪而去。
光箭穿窗而入，攻向那人，只听那人“咦”了一声，似乎很是疑惑：“谁在外面？”
没打中？容桢眉头一皱，给厉思渊使了个眼色，厉思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躲到一旁。
容桢刻意暴露行踪，将里面那人引了出来，那人直接破门而出，对上了容桢，而厉思渊则趁机进入房间，去救那名女子。
看到那人、不、那什么东西！绕是容桢再怎么见多识广也不由吃了一惊。
上半身是人，那张脸阴柔绝美，竟有魅惑人心的力量，可那下半身……蜘蛛？螃蟹？八条腿！
“你是？”看到容桢的姬无歪了歪头，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一番，“哦，白孔雀，很好看啊。”他一眼看出了他的真身。
容桢眼眸眯起，知晓眼前这人厉害，不好对付，他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霸我孔雀王宫，杀我子民？”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要做人啊。”
“滥杀无辜，不配为人！”只要一想到他杀了他那么多子民，容桢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姬无不以为然：“杀几只鸟罢了，不值一提。”
“你！”容桢气极，正要怒斥他一番，胸口的传音竹筒突然震动起来，灵力涌现。
熹儿！他瞳孔猛地一缩，右手覆上胸口。
姬无也注意到了，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是什么东西？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可以给我玩玩吗？”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八条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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