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的升级路[红楼]》星云亭

24、第24章 身不由己

　　第24章身不由己

　　一个男子，要在世间立足，可选择文成，也可选择武就。文武之道，选择任何一条道路，都可以活得顶天立地。甚至，就算他一生碌碌无为，文不成武不就，只要辛劳些，也可以堂堂正正的活着。

　　但，女子不行。

　　文之道，武之道，对女子来说，都是行不通的。才名远扬的女子，大多不被她所在的社会接纳，沦为他人手中的玩物。武艺高超的女子，除了家学渊源，大多是他人手中的棋子，生死不由己。

　　对于大部分女子来说，她们立足于世间，她们与世界，与整个社会的交流，似乎都是依靠他人。闺中时，依靠父亲，出嫁后，依靠丈夫，再后来，依靠儿子。就连家族的庇护，也都是因为她身边的男人。

　　而黛玉，她所选择的，是比普通女子更困难的一条路。她不仅要自己立足于世间，还想要庇护她身边的人，甚至于庇护整个林家。

　　也许是父女天性，也许是这段时间，林如海的示好，有了成效。总之，父女间的关系，一点点破冰，两人坐在一起，不再是之前相顾无言，有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在林如海提过几次之后，黛玉有了什么想法，也愿意跟他谈一谈，林如海也会站在自己的角度，根据他几十年的经验，说说自己的看法。

　　杜时过来时，黛玉正在跟林如海说翰林书肆的事儿。

　　看到匆匆忙忙前来的杜时，黛玉也很是惊讶。她每日里要做的事情多的很，除了处理府上的琐事，考虑府外铺子的经营，余下的时间，还要完成林如海留下的课业。

　　杜时的事，林如海接手后，她就没再管过，倒是没有想到，父亲竟然将人留在了府上。

　　林如海看向愣神的杜时，将口中那句不懂规矩的斥责咽了下去。他使手段留下杜寻，又收杜时为学生，多方谋划算计，为的就是让他将来庇护林家。

　　林家的未来，都是要交给黛玉的，杜时作为林家未来的一个依靠，两人多接触接触，也不是什么坏事。

　　林如海对杜时寄予厚望，自然是尽心教导，不曾藏私。接触的越久，了解的越多，他也就越遗憾，独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到林府做赘婿的。

　　他不是没想过，趁着他羽翼未丰，还没被雕琢成材，将林暇许配给他，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美玉蒙尘，都是暂时的，一旦时机成熟，必然大放异彩。

　　杜时这个人，学问上，一点就通，做人上，跟其他读书人相比，他更放得下身段，也沉得住气，还懂得利用机会，这种人，是做权臣的料。

　　而林暇，目光短浅，骄傲自满，她看不到杜时的未来，也不愿提前投资，真将她嫁过去，那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林如海轻咳一声。

　　杜时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低下了头，恭敬的道：“见过先生，见过二小姐。”

　　看他的样子，估计是有事要说，黛玉站起身来，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林如海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指着杜时，介绍道：“这是为父新收的弟子，杜时，字景明，你们两人，是正经的师兄妹，见一见，也无妨。”

　　说到这，林如海停了下来，看了两人一眼，才接着道，“说起来，你们两个，之前已经是见过了，倒也不用我再多此一举。”

　　话落，又指着黛玉，对着杜时道，“这是为师的小女儿，学名林晞，你们以后就是师兄妹了，日常相处，也不必多礼。你唤她小师妹即可。”

　　黛玉也不扭捏，林如海说完，就对着杜时福了福身，口中道：“见过师兄。”

　　杜时慌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凭着身体的本能，对着黛玉拱了拱手，磕磕巴巴地道，“见过林……小师妹。”

　　许是这天的月色太美，小师妹的那一福身，晃花了他的眼，“见过师兄”，这几个字一下一下地敲在他心上，让他忘了自己身处何方，今夕是何夕。

　　等二人厮见完毕，林如海才看向杜时，“读书人，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慌里慌张的，是遇到什么事了？”

　　杜时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掐了掐手心，努力收回自己的思绪。

　　“先生教训的是。门房刚刚接了份拜帖，楚王和十一皇子前来拜访先生。”

　　林如海一惊，噌地一声站了起来，楚王逗留扬州，迟迟不回京，他是知道的，甚至还知道其中的隐情。这个时辰，突然上门，莫非是情况有变，出了什么事儿？

　　看到黛玉眼中的笑意，林如海才想起，前一秒还教训杜时要镇定，下一秒，自己怎么也慌了起来。

　　这个小插曲，倒是让林如海镇定了下来，即使有天大的事，楚王也犯不着亲自跑一趟。

　　“月已经赏过了，夜里风凉，你身子又弱，先回去歇着吧。其他的事，明日再说。”

　　黛玉点了点头，“父亲有事，自去即可，不必操心女儿。”

　　等两人离开，黛玉摸了摸袖子里的玉牌，才带着人慢慢往听雨阁走去。

　　林府上房，司徒岑正和司徒岚喝茶。

　　按规矩，皇子王爷，甚至宗室，无诏都不能离京，结交外官更是大忌。

　　楚王本就是朝堂的风云人物，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着。这次南下，虽有皇上的旨意，但各方窥探的视线，并没有少多少。

　　因为江南的地位实在是太重要了。学子众多，常年占据科考的半壁江山；物产丰富，盐铁茶粮，几乎掌握着所有的经济命脉。

　　也正因为如此，江南官场，也与其他地方都不不同，江南官场最大的特点是报团。这里的大小官员，十之八.九都有自己的主子，不是上皇就是当今，亦或是各个皇子王爷，即使是纯臣，也都有自己的偏好。

　　多方势力交织，互相掣肘，彼此压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而下面的暗潮涌动，比京城还要厉害。

　　这次南下，司徒岑一天都没闲着，他跟十一皇子，时常出入大小官员的府邸，朝堂上，却并没有人参他结交外官。因为他见的人，实在是太多太杂了。

　　“下官林如海，见过楚王殿下，见过十一皇子，下官来迟，还请两位殿下海涵。”

　　杜时跟在林如海身后，压下心中的惊讶，跪到地上，行礼叩拜。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两位公子，就是当天和小姐一起说话的那两个人。

　　“草民杜时，拜见楚王殿下，拜见十一皇子。”

　　“林大人不必多礼，本王这次前来，未曾先送拜帖，是本王失礼在先，林大人何罪之有？贸然到访，怕是打扰了大人与家人团聚。”

　　林如海摇了摇头，笑着道，“王爷这样说，可真是折煞下官了，王爷驾临林府，是下官的荣幸，也是林家的荣幸。”

　　杜时一进门，司徒岚就认出了他。等司徒岑和林如海寒暄完毕，才看向杜时，笑着道，“杜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司徒岑抬眼看向杜时。

　　林如海看了三人一眼，对着楚王深深一揖，“小女顽劣，给王爷添麻烦了，当日之事，还要多谢王爷帮小女解围。这个杜时，就是小女救下的那位少年，下官看他学识不错，起了惜才之心，收了他为徒。”

　　司徒岑亲手将林如海扶起来，笑着道：“林大人你可是谢错了人，当日帮林姑娘解围的是阿岚，不是本王。”

　　林如海又向司徒岚道谢，司徒岚侧过身子，没有受他的礼，“大人言重了，当日在街上，是林姑娘自己机智，我并没做什么，不敢邀功。”说完，又笑着道，“倒是要恭喜林大人，喜得高足。”

　　林如海连声道殿下过誉了，不过面上的笑容，却是止都止不住。

　　司徒岚又看了眼杜时，这个少年，果真是个有能力的。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得了老狐狸林如海的信任。

　　几个人又寒暄了几句，司徒岚看了眼二哥司徒岑，站起身来，笑着道：“早就听闻，林大人家的花园，是请大师修建的。我的王府，已经动工了，这花园，一直没想好该如何布局，不知大人府上的园子，可否让我参观参观。”

　　林暇关在自己的院子里，黛玉这个时候，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也不怕有人冲撞了。林如海点了点头，正要唤人带他过去，就听司徒岚又道，“我跟杜公子是熟人了，不如就由他陪着我四处看看。”

　　杜时看了眼林如海，躬身道：“殿下这边请。”

　　等两人离开之后，林如海亲自关好房门，才跟楚王低声交谈。

　　为岑严贺寿，给司徒岚选妃，都是幌子，这次南行，只是因为，皇帝想对江南出手了。

　　林如海身份特殊的很，无论是上皇一系，当今一系，还是五皇子一派，他都有接触，却都算不得心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真正的“纯臣”，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巡盐御史的位置上一干好多年，这些人，都希望他能做自己的钱袋子，但也仅此而已。

　　司徒岑来林府，并不是临时起意，他这次来，一是跟林如海互通消息，二是带走林如海拿到的甄家贩卖私盐的账册，三则是商量，林如海进京后的事情。明年科考，林如海虽然没资格做主考官，但操作的好，也可从中分一杯羹。

　　正事谈完，话题又转到了林府的两个姑娘身上。

　　再一次听楚王提起黛玉，林如海心中警铃大作，这楚王该不会是看上玉儿了吧？

　　黛玉去选秀，最合适的人选是十一皇子司徒岚，他可从没想过送她去楚王府。这楚王正妃儿子都有了，即使前途光明，去他府上，名分再好，都不过一个妾。黛玉的性子，哪里会愿意受这种委屈。

　　何况现在，玉儿已经决心留家招婿了，再跟皇家牵扯不清，那可不是什么幸事。

　　林如海抬眼看了司徒岑一眼，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他不敢赌。只笑着接口道：“小女比十一皇子还要小几岁，当年也不过稚龄幼童，哪里能救的了小皇子。即使机缘巧合，无意间帮了忙，那也是小皇子吉人自有天相，这救命之恩，她一个小姑娘，如何当得起。”

　　顿了顿，林如海又接着道，“下官这辈子，也就两个女儿。也不怕王爷笑话，早些年，因着和她母亲的矛盾，这个小女儿，我亏欠她良多。这次从京里回来，她说想要一辈子留在林家，下官也答应了她。她从小身子就不好，又有些娇气，下官也不求她荣华富贵，只要她平平安安就好了。”

　　司徒岑看了林如海一眼，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林如海的意思很明显，但世间之事，哪里是想怎样就怎样的。

　　只要阿岚真的有意，这林家姑娘，别说是想留家招婿，就算是定了亲，只要没成亲，他也有法子让她嫁给阿岚。

　　不过两人年纪都还小，不着急，阿岚那里，他也要再看看。他得知道，那份不同，究竟是出于喜欢，还是出于感激。

　　眼下，还是杜时的事比较重要。

　　“三天后，本王启程回京。若本王没记错的话，林家在京城，也是有宅院的吧？”

　　林如海点了点头，有些不解，楚王怎么突然提起林府的宅子。

　　司徒岑摩挲着桌上的茶杯，“林大人在扬州多年，劳苦功高，也该回京述职了。昔年林姑娘进京，可以借住外祖家，大人乃朝廷命官，若是也住在岳家，难免被人指指点点。要是住在驿站，也多有不便。”

　　司徒岚顿了顿，“常言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杜时既然是大人的学生，此次回京，不如让他与本王同行，先行进京洒扫院子，静候大人的佳音。”

　　林如海很是惊喜，听楚王的意思，快的话，今年他就可以逃离江南这片深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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