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黎明》剑指东方

3、第 3 章

　　阴影下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目光，缠着布条的双眼，准确无误朝肯耐扫了过去，但只停留了几秒，便收了回来。

　　就是这几秒，与众不同的少年还是引起了菜鸟们的注意。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
　　就在刚刚，少年抬头的刹那，他们可是看到，他嫩出水的皮肤和展露在外，无可挑剔的脸庞，紧紧缠绕的布条，丝毫没有影响美感，反而给人一种探索欲望，想要一把掀开那碍事的东西，看看里面的存在是否依旧那么完美。

　　少年足够漂亮，且以他的年纪，男与女容貌上的差异还没有展现出来，在穷凶极恶的犯人眼中，这是一只美好的羔羊。

　　几个犯人吹着口哨，却见统治者和他的属下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不由大胆了起来。两个目光火热的犯人拦住了少年的道路，这两个家伙明显是入狱时间过长，某方面长期得不到满足，以令他们失去对危险的评估能力。

　　肯耐脸皮动了动，却依旧没有阻止。蛇女丽丝安则是有些兴奋的吐信子，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也不知道少年怎么得罪她了，反正对方不舒服，她就高兴。

　　这一次少年没有抬头，脚步依然稳健，却像提前知晓了一般轻松的绕了过去，令两人的拦堵成了笑话。

　　两名犯人理所当然的遭到嘲笑，有些气急败坏的去拽少年的胳膊。

　　少年脚步游移，像只滑溜的泥鳅躲了过去，略薄的嘴唇微抿着，勾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两名犯人脸涨得通红，决定不再“温柔”了，但就当他们要动手时，发现眼前的少年突然间有了神奇的变化。

　　少年突然放低身子，四脚着地，沉重的猎物小山被“砰”的一声甩在地上，掀起一阵烟尘。

　　包括头发在内，身上所有的毛发都根根竖立，这场景不太像人类，倒像是某种遇到危险天然警觉的野兽。

　　少年并没有给别人太多的观赏时间，低伏的身子宛若豹子，急射而出。

　　这样的变化来的太快，两名犯人显然没有丝毫防备，直到少年的身影无限放大，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哀嚎，已经从一个犯人口中发出。他的同伴转过头，发现对方半个脖子已经鲜血涔涔，躺在地上不断抽搐，显然已经没救了。但他已经顾不上同伴了，恐惧蔓延全身，他只想快点逃离这个鬼地方，但可是，脚步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本来还打算再扑一记的少年，刀削如画的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一股尿骚味。显然剩下的家伙不再值得他出手。

　　根根直立的毛发“唰”的一下垂落下来，少年沉默的扛起猎物小山，稳健的步伐再一次开始。那漂亮的脸蛋从始至终没什么变化，也仅仅是事后微抿的嘴角稍稍松弛了些，仿佛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直到少年走远，劫后余生的犯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恐惧的颤抖着，两腿之间已经湿了一大片。

　　这一幕相当短暂，其中的逆转让这些新来的菜鸟们终于意识到，深渊的“真正”意义——一个看似纤弱的少年都可以化身猛兽，见鬼，这是个吃人的世界！

　　菜鸟们自此信奉自己所感悟到的真理，变得老实了更多。

　　犯人们的惊人变化令肯耐有些抓狂，他花费十年时间才买到的大家伙，震慑力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屁孩，这简直是笑话。

　　即便肯耐有各种不喜欢少年的理由，但他仍旧任由少年离去，这十分耐人寻味。

　　十三区的灯塔只能持续到下午四点，即使刚运送来一批燃料，肯耐也不想浪费在这些愚民身上。有了少年的事，他更加不想在这里多待哪怕一秒了。

　　肯耐挥了挥手肥硕的肉掌：“快点快点，软蛋们！四点之前还干不完活就给泰格当肥料吧！”

　　泰格是肯耐六卫士之一，号称死神。这个年代，任何被广为人知的称号都不是自封的。泰格的称号来源于他的蓝图系统。他的血液力量在蓝图激活后，竟然显现出了稀有的属性，成了一名暗黑魔法师。

　　精神类的属性本来就不多见，暗黑更是凤毛麟角。泰格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成了人生赢家，不过这止于他触犯了某位大人物，被扔到四国基因试验所，度过一段时间凄惨人生。深渊区域化后，这位可怜的家伙更是像垃圾一样被扔到了这里。但所幸的是，泰格的实力还在，并通过深渊理事会考取了统治者卫士，在十三区里，依旧可以横着走。

　　但四国基因试验所给他的创伤是终生的。这位曾经的天才变得神经质且时常意识不清，为此他决定养些植物调整心态。自此以后，十三区犯了事儿的家伙们，有了更好的惩罚措施——被泰格用精细的小刀，一寸一寸割下皮肉，再绞碎成酱，喂给他那些可爱的花儿。

　　属下们光是想一想那血淋淋的变态场景，就不寒而栗，自是拼了老命的干活。

　　三点四十。

　　辰望了望灯塔的方向，微微撇了撇嘴。

　　肯耐越来越吝啬了，在物资充裕的时候，也能克扣二十分钟的光源，天知道以后还会锐减成什么样。

　　只是停留了一会儿，辰再次稳健前行。与那些菜鸟不同，十三区所有人都认得她，自然不会有不开眼的挑衅，这让她喜欢的安静得到了充分保障。

　　辰穿过光源明亮的地带，一步步走向暗不见天日的地带，又从这里走远，直到罕无人际，才在一间破旧的小木屋停了下来。

　　她静静的站立一会儿，在确保周围没有跟踪者后，伸手在各种物品拼接成的破门上摸索一番，取出出行前设置的小暗锁，扔下猎物小山推门而入。

　　房间很小，却干净整洁。

　　一张大的夸张的床和旁边一张小单人床并排紧贴，占据了房间大部分空间。剩下的生活用品极其精简，甚至到了严重不足的程度，唯有墙上的酒柜堪称豪华，不过上面只有各种各样的酒瓶，里面连一滴液体都没有。

　　辰鼻子动了动，屋内的劣质酒精味她相当不喜欢。轻轻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很小的包裹，晃了晃，几只有着微弱光芒的萤火虫被取了出来，放在棚顶悬挂的玻璃瓶内，成了小屋的光源。
　　这在整个深渊，也绝对是高昂的奢侈。要知道这种不易死的萤火虫往往出现在深渊深处地下，需要避开凶猛的变异生物，并挖地三尺才能找到。而变异后的萤火虫，体格比原来大了五六倍，而强壮的体格意味着更加强大的力量。自身就是群居的它们，这种力量的增幅成倍增加，想要抓住其中几只，就要面临族群的袭击。

　　所以萤火虫在深渊中十分紧俏，价格贵的离谱。

　　但辰只把它们作为日常的消耗品。

　　她喜欢光明。

　　自从四年前第一次见识到了光明，她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种感觉。第一次有了想要追寻的东西，有了活着的意义，这股执着欢喜的令人疯狂。

　　所以不论多么困难，她都义无反顾的猎取萤火虫。除了头几次血淋淋的失败后，她再也没失手过。

　　每当猎取的最后一只萤火虫死亡，就是辰再次进入深渊打猎的时候。

　　三只萤火虫给了小屋足够的亮度，夸张的大床上，一个性感的躯体显露了出来。

　　她大概二十岁出头，有着酒红色的长发，饱满的额头，俏丽却又不失倔强的眉毛，长长的睫毛偶尔会抖动一下，显得楚楚动人。那之下的鼻子灵动而挺立，微厚的红唇，颜色如血，性感的一塌糊涂。

　　这位还在梦里的美人十分的没有防备，准确来说应该是毫不顾及形象，整个人大字型躺在床上，修长的美腿就要占领那可怜的小床。美人大部分躯体都袒露在外，揉成一团的薄被只遮挡了一部分重要部位，而一只欢脱的白兔已经跳出遮掩，粉红的色泽是勾起欲-望的原罪，但美人似乎毫无察觉，无意识的哼了哼，还打算翻个身露出更多。

　　那缓慢的动作立刻让辰眉头跳了跳，赶紧将被子给她盖上，以防露出更多诱惑。

　　辰的鼻息有了一刹那的粗重。

　　深渊内非人的生活环境似乎并不是一点也没影响到她。在这里，不存在狗屁的婚姻，只有欲-望和利益的交织。而十岁以后就普遍被认定为成年，任何成年人的活动都不会被禁止。

　　这点在蓝图系统上得到印证——男女某方面的强化功能，标记在十岁以后，这意味着十岁后的人，可通过蓝图进行他们所要的一切，包括感官享受。

　　这也是深渊生物短寿的元凶之一。

　　不过很快，辰恢复了正常。

　　这个女人是她在十三区的监护人，凯瑟琳。对于辰来说，既是亲人，又是恩人。

　　两年前，她为了寻求光明，伤痕累累的走出深渊猎场，来到这片刚刚区域化的聚集区。

　　从没有陌生人从深渊走出，这让十三区的人们惊奇的同时也带着一丝恐惧。深渊内各种疫病和变异生物绝不会允许一个小孩存活，而能走出深渊的，很可能不是人，而是披着人皮的病毒或者怪兽。

　　小孩如此特殊，她绑着布条的双眼不停在人群扫视，仿佛能透过麻色布条看清所有人。即使身上很多深可见骨的伤痕，他依然保持一只猛兽遇到危险的姿态——四脚抓地，毛发树立。

　　小孩的到来引起了十三区统治者的注意。当一座肉山似的肯耐出现时，小孩越发的紧张起来。

　　讨论的最终结果，依然是拒之门外。但她不走了，因为她找到了想要的光明。

　　灯塔上微弱的光成了小孩拼死的挣扎与执着，她像只野兽一样奔驰，闯入十三区，即使子弹穿透了身体依旧朝光明狂奔。那发了疯的模样有一瞬间让人觉得那小小的身影，其实是一匹经历过无数生死的孤狼。

　　肯耐最后下达了杀令，是凯瑟琳站出来，挡在她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