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五 询问 ...
-
“你为什么在这里。”
陆泽冷漠地看向他，脱口而出的话像漏了风的笛子低哑，又像冬日的寒风刮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然而不知为何，他却露出了一个新月般的笑容，那张漂亮的脸上在这晨光中越发显得活力十足和动人，只是这到底不是动了他那颗冰冷得比高山上的岩石还要冷的心。
陆泽在片刻之间回想起此人前些日子的举动，忽然觉得这伶人恐怕别有用心。
但是，他在想到再过几天就带侄女去一个村落隐居之时，伶人就像之前那样怯生生地开口了。
“我认得燕爷爷。”
说罢，他就抬起头，小小地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好像是曾经婉娘含羞看他那样，却又不是，毕竟这伶人……好半天，陆泽才回神过来伶人说的是燕子坞燕前辈，如果是这样，他也不算太奇怪。
“小人之前听见江掌柜和陆……”
“我知道。”
他打断了他的话，并用那双如猛兽一样的眼扫视了他全身上下，或许他的背像骆驼那样可笑，或许他的容颜像恶鬼那样可怕，可是他的目光却正直又清澈。
这伶人忽然抖了一下，似乎，陆泽想了想，记起来伶人的名字是叫霍祥。
“你走吧。”
他抿了嘴，转过身去，沿着之前老人在世之前辛苦开垦出的田垄，往山上去了。
留下了那伶人孤零零地站在那破旧又满是蜘蛛网的屋子旁边，望着他的背影，一张脸上是迷茫极了的表情。
陆泽走了没多远，就想起来自己借江弟的棕马，便停住，往回走。
那马儿被他栓在老人屋子前的草地上，乐呵呵地啃着杂草，看他过来，也只是睁着湿漉漉的眼，似乎在说着我没动。
一匹好马儿。
一个侠客就该有这样一匹认主的好坐骑，然后还该有一把称手的武器，可是他摸了摸腰间，蓦然想起来自己曾经陪伴他多年心爱的刀已经被自己埋进了父母的墓里。
他便不动声色地马上的水袋取下来，灌了自己一大口水。
像从前大口喝酒那样，然而遗漏的水从下巴落下，只滴在了粗布的衣上。
回途的路不必太快，所以他慢悠悠地走着。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叽叽喳喳的鸟儿声又跟着叫唤起来，扰乱了他的平静。
倘若是从前初出茅庐的陆天行，听到声音那刻就会狂奔出去，生怕遇难的人受了更大的折磨，可是别人却没有因此而高看他一眼。
而在几个月前，带着侄女的他路上救了一对被恶霸纠缠的母女，结果人家转头看见他那张脸就尖叫出声，直接就狼狈跑了。
几个月后，他沉默了不少。
但是此刻他也不能坐视不管，因为那声音跟某个伶人实在无二，想起收留他和侄女数日的江弟，便冷着一张脸，一下子跨上马飞奔去。
下山的道路上，一群统一青红衣服的人前一个看起来中等个子脸上被划了一道疤痕的男人拿着一把泛着锋芒的五尺短剑，淫、笑着围赶一个漂亮的青年，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划出了多道的口子，虽然不伤及皮肉，却让那件还算可以的青衣变得破破烂烂的，而人群哄笑，其中不乏奸笑之声。
这是陆泽看到的。
他骑马的声音不算小，反而如闪电般划破沿途树丫，所以他看到的时候，那追赶霍祥的男人已经停止了。
“哟，小美人，没想到你叫出了个人来。”
这伶人也没注意到，看人停下自己躲避的动作没及时停下，差点直接后摔倒地，还好腰间忽然一晃，稳住了身。
他便看过来。
陆泽忽然觉得喉中一痒。
分明是之前一般的人，而且虚有其表内里却是软弱的人，然而汗水流淌之后，那张脸上又带上了之前舞台上看见的那种侠客般不屈的神态来。
真奇妙。
“陆……”
虽然看见他后又变成那样了，狼狈的脸上朱唇轻启，似乎要叫出他的名字来。
“……泽。”
“啪！”
他下了马，却还是听到了他呼出来的声音，微弱，弱小，仿佛轻易就被风吹走，然而却在他耳边生了根。
“君负剑起！”
他耳旁突然想起青年在台上铿锵有力的唱腔。
“啧!哪里来的驼子挡我们的路！要学人英雄救美还得撒泡尿照一照自己的样子，那个美人会见你还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啊？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
“就是！一个驼子！”
……
“住口！”
霍祥捏紧了自己的左手，之前任凭他们什么淫、秽之言没有变色的脸一下子就扭曲了起来。
但是还是美丽的，而且更美丽，像是盛开在枯枝落叶上的一朵怒放的小雏菊。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一刻却又是更尖锐的笑声爆发。
就像之前那样。
只不过，面前有谁将他护在了身后。
“谁先来。”
陆泽捏了捏自己的指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的脸上如霜雪覆盖的山峰般全然不见失色。
不知为何，他的背那么高高地隆起，只勉强遮住了身后的霍祥，然而脸却如俯视着他们，仿佛他们才是可笑的丑角一般。
人群又一下子安静了，这一次的安静持续了更长的声音，以至于这安静变成了死寂，又变得令人胆战心惊起来。
“咕噜。”
不知是哪个人害怕地吞咽了自己的口水。
男人一动也没动，像高山一样牢牢地站在他们面前。
“爷……来！”
之前戏弄伶人的家伙头一个站了出来；他手中拿着剑，男人手无寸铁，但是这一场战斗的结局却早已注定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章五 询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