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当丫鬟的那些年[快穿]》夜听春雨

26、当我成为紫鹃

　　眼瞧着晴雯的妖精模样，袭人心里愈发不舒服，冷冷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进去不就明白了。”说完，甩手而去，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子凌厉之气。

　　晴雯冷眼看了看袭人的背影，便起身穿了绣鞋，走进宝玉的寝房，问道：“怎么今儿个叫我进来服侍了？袭人招惹你了？”

　　贾宝玉抬眼看向晴雯，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晴雯一脸迷惑不解，走到了他面前：“做什么？”

　　贾宝玉一只手举起旁边鎏金烛台照着晴雯娇美的面容，一只手凑近她的脸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

　　滑如凝脂，白皙无暇。

　　晴雯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宝，宝玉，你别乱来，我可不是袭人……”

　　贾宝玉没有回答，只是专注的看着她，就仿佛，全世界他只能看到她一个人一样。

　　晴雯顶着这样的目光，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了。

　　线条优美的瓜子脸，找不出任何瑕疵来的白腻的皮肤。水润柔泽，还泛着淡淡的绯红色，实在是秀色可餐。小巧的鼻头，樱桃般的润红的嘴唇，还有一双仿佛会说话一般的杏仁眼。如此佳人，谁能不着迷……贾宝玉向来爱晴雯的容色，但是此刻他看着她，心中却少了往日的那一分悸动……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他懊恼的狠狠将烛台丢在地上，手握成拳，用力的砸在大红锦缎的被面上。

　　晴雯惊叫一声，慌忙走过去将烛台捡起来，埋怨道：“怎么能将蜡烛丢在地上？要是走水了该怎么办？”

　　一滩烛泪落在暗红色的地毯上，仿佛一滩鲜血似的，触目惊心。

　　晴雯放好烛台，回头看到宝玉浑浑噩噩的样子，心里生出几分不忍，走过去对他低声说道：“我不是袭人那等不尊重的，但是……若是以后，我们能名正言顺的……也不是不可以……你别不高兴……”

　　在宝玉心里，虽然袭人和晴雯都是他将来的姨娘，但是地位还是不一样的。在他心里，晴雯因为与黛玉的那几分相似，地位比起袭人来要更加重要一些。若是换成往常的他，听了晴雯这类似剖白心迹的话，一定会喜悦至极。但是此时，为什么他听了她的话之后，心里却是平静无波的？

　　他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忍不住呻/吟起来。自己到底怎么了！

　　晴雯被宝玉的样子吓住了，连忙上去拉他的手，急急说道：“怎么了宝玉，你头痛吗？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贾宝玉动作有些粗暴的推开晴雯，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必了，你出去，任何人都别进来，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晴雯担忧的看着他：“可是……”

　　贾宝玉猛然抬起头来，伸手指向门口，叱喝道：“出去啊！”

　　晴雯傻傻的看着这样陌生的贾宝玉，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肯流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用力的跺了跺脚，转身走了出去。打起帘子的时候十分用力，那些晶莹的珠串碰撞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声响来。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贾宝玉方才将脑袋埋进锦被里，痛苦而低哑的说道：“我这是怎么了，中了蛊不成……”

　　像是小房子一般的朱漆透雕四季花卉楠木床上挂着紫纱的帐幔，有风从窗口吹进来，纱幔轻轻飘扬。贾宝玉扑倒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无声的饮泣着。肩膀一耸一耸，显得十分伤心。

　　他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这种感觉十分可怕。

　　“……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低低的自语着。

　　银红色窗纱外，蹑手蹑脚走来一个女子的身影，悄悄躲在窗下，侧耳听着屋子里的动静。烛光映照出她的侧颜，却是他最信任的大丫鬟袭人。

　　袭人一向自觉宝玉的事情尽在自己的掌握中，如今忽然遇到一桩自己拿不稳的变故，哪里能安心睡觉？当即悄悄走到宝玉的卧室窗下，默然静听起来。

　　听到里面宝玉压抑的低泣声，袭人恨得咬紧了银牙。是哪个狐媚子，勾引得宝玉如此？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劲。要是与林家的贱蹄子闹了矛盾，宝玉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会闹得大家伙儿都知道。反正他对林黛玉的心，这府里上上下下一干人等谁不清楚？完全没有必要这样遮遮掩掩的。瞧着他这个样子，仿佛，对方很是不可言说？

　　到底是谁呢？他今天偷偷出去，见了谁？

　　袭人蹙起细细的眉峰苦苦思忖起来，却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莫非，宝玉是看上了什么腌臜地方的女子么？如此的话，自己倒是不用担心。那些地方出来的女子，最多也就只能当个外室，是万万不会进门的。就算是宝玉要闹，老太太和太太也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正当袭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听里面宝玉呢喃出一个名字来：“水溶……”

　　闻听此言，袭人瞪大了双眼，双腿一软，险些惊叫出声。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悄悄的离开了。

　　一路疾走，她的双颊火烫，心脏砰砰乱跳，好像要跃出胸腔来。

　　宝玉这是，走上了歪路啊！

　　刚刚走到门口，袭人迎面便撞见了晴雯。只见她披着一件绯红色斗篷，满头青丝披散，狐疑的看过来：“袭人？你这个时候还出去做什么？”

　　袭人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不过是睡不着，随便出去转转。”

　　晴雯似乎没有怀疑，只是压低了喉咙，问道：“宝玉今天遇到了什么事？我瞧着，整个人都不大正常的样子。”

　　袭人有一瞬间的怔愣，但随即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或者，是在哪里受了什么委屈吧。”

　　晴雯看着她，眼里满是不信任的神色。但最终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开了。

　　袭人松了一口气，快速的回到自己床铺上，几下子脱去衣物鞋子，将自己深深的埋进了被窝里。
　　黑暗中，她的眼睛像是狼一样的在发着亮光。

　　今夜，在怡红院中，一共有两个人，都是彻夜无眠……

　　贾宝玉心里存了一段心事，这几日都是郁郁寡欢的。众人问他为什么，他也只是笑着摇头，推说身子有些不爽快。弄得贾母跟王夫人闹着要请太医来看，太医来看了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不过随意开了一些补身体的药方，随他爱吃不吃，也就罢了。

　　这一日，贾宝玉略微心情舒爽了一些，便又故态复萌，与王夫人的丫鬟彩霞胡闹起来。他的庶弟与彩霞有几分首尾，见此情景心里暗恨，便将灯油推到他脸上，将他脸颊烫起一溜燎泡来。惹得众人关心贾宝玉的关心贾宝玉，斥责贾环的斥责贾环，闹个不休。

　　此时，黛玉对贾宝玉的心肠已经淡了许多。不过随大流看望了他一下，也就罢了。宝玉竟也没有怎么察觉出来，彼此之间的距离，似乎愈发遥远了。

　　宝玉的脸才刚刚好起来，便又出事了。明明正好好的说着话，他却忽然拿刀弄杖的闹了起来，紧跟着，便是昏迷不醒。与他一起出事的，还有王熙凤。两个人折腾了半天之后，便各自昏迷不醒起来。任凭贾家人怎么想法子，都始终不得好转。甚至，都在暗中准备后事了。

　　宝玉的那一边自有许多人守着，王熙凤这一边，却只有贾琏和平儿两个人。底下的丫鬟婆子各自忙乱着，他们也没有心思去管了。

　　平儿哭得几乎要昏倒过去，却还得强自打起精神来，安抚大姐儿。

　　贾琏坐在床铺旁边，看着气若游丝面无血色的王熙凤，眉头紧锁，脸色沉沉。

　　平儿好不容易将大姐儿哄得睡着了，走过来看一眼王熙凤，眼泪又要往下掉落。

　　“这到底是怎么了，奶奶平日里为了这个府劳心劳力没有一天闲散的日子，怎么却落到这个结果呢……”平儿抽泣着说道。

　　贾琏伸手揉了揉自己刺痛的太阳穴，沉声说道：“先是贾宝玉那边出事，紧跟着就是我们这边……我总觉得，此事跟二房的人脱不了干系……”

　　平儿泣道：“今日已是第四天了，四天水米未进，奶奶可怎么撑得住啊……”

　　贾琏听到平儿的哭泣声，看向王熙凤苍白憔悴的面容，心里一酸，险些也掉下泪来。他伸手摸了摸她干枯发白的嘴唇，无声的说道：“凤儿……”

　　再说贾宝玉这边，众人围着气息奄奄的他，只管哭泣。贾母已经昏倒过去一次，醒过来之后，还是要强撑着身子过来守着自己的心肝宝贝。赵姨娘劝了一句让哥儿安心的去，险些被贾母喊人拉下去打板子。

　　探春手里拿着米白色绣着荷叶田田的帕子，遮着自己红肿的眼睛。眼角瞥见自己的母亲赵姨娘唇角一抹几乎看不出来的笑意，她的眼皮不由得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不祥的预感，在心里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