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晋野

5、第四章 曾经2

　　七百年前——

　　墨昀大婚时，九重天特意赦免妖族、鬼族与魔族一百年内被囚禁的战俘、并与三族签订和平契约，以此为墨昀的礼式增添瑞气，那时整个天境的确喜气腾腾，祥云笼罩，唯独偏僻的七重天冷冷清清，七彩的祥云像是被结界拦截一般独独绕过了七重天。

　　白落一个人坐在寝殿里愣着神，虽然桑媤极不愿意去庆贺但白落拿礼数劝她，她便也迫不得已的去了。

　　想到熟识的那人正一身红装迎娶旁人，白落不由苦笑起来，牵连到了心口的伤，登时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心口的素衣红了一片，白落只好用灵力将龙鳞显出来堪堪堵住心口上的伤止了血。

　　“痛否？”
　　一道声音突的在内殿响起来。

　　“谁？！”

　　“吾非敌。痛否？龙族自愈过人，然痛楚亦甚。”

　　白落皱起眉，道：“你究竟是谁？！”

　　白淆龙族作为关乎天地的存在，唯有极信赖之人才知晓真实身份。

　　“吾乃龙族祭司尤絮。五十万年前，星月轮盘预知龙族在你这一代将遭受大劫，龙族后嗣的选择关乎天地是否重归混沌。”

　　“什么选择？”

　　“你的情劫是生死劫。劫的因五十万年前便已种下，你和九重天的三皇子不过来承担这个果而已。不过此劫尚无定数，果如何便看你们的造化了。”

　　“什么意思？”

　　“最简单直接的是斩一龙角刺入他的胸口，血气浸满了龙角，劫便解开。”

　　“呵，我与他三劫分明已受完，也不再有瓜葛，如今尘埃落定后却要我杀了他？我凭什么信你？你三言两语便是龙族祭司了？”

　　“这是我当年留下的一片龙鳞以证实我的身份。”

　　白落看着一片泛着紫气的龙鳞渐渐显现在自己的心口处，无言半晌，继而开口问道：“那我来担这死呢？”

　　那声音仿佛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若你来担便是不定数之一，天境最北端的神女峰顶有一颗兰浆果，此果三十万年结一次，集天地之精华，与龙族纯净的灵气最为相似，因此可用此果为身造一位龙族后代，日后你陨灭之时将龙身赋予他便可使他真正成为龙族后裔，”

　　“不过，此果一直有上古神兽螣蛇守着，才能多次结果以来不被心存歹念之人得到，而是化为股股灵气汇入天地四方。倘若你能够拿到那果，其他的事我的龙鳞就可指引你。但后生你可要想清楚，螣蛇战力强大，果子难取不说，拿到之后赋予果子灵力和龙鳞便·····”

　　“前辈不必多言，我已经想清楚了。”

　　那声音没再多言，便消弭不见了。

　　白落尚未飞至神女峰，便看见那峰顶血光隐隐，怕是那神兽察觉到了异族入侵的意图。而他方落在山顶上，便被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一阵恶心，晃神之间就被一个黑影撞倒在地。

　　“喂，你没事吧？”

　　白落被撞到受伤的心口霎时意识模糊起来，只觉眼前有一袭黑衣的人讲着什么。待眼前清明起来才发现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魔界人。

　　“你是谁？魔界的人怎么在这里？”
　　白落警惕的开口，奈何虚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威胁性。

　　大恒扶着白落站起来，见白落站不稳的样子也不敢放手，只好虚虚的揽着白落，一股脑道：“你的脸色好白，还是别说话了。我叫大恒，我并非故意闯入天境，今日从九重天释回的俘虏有一人逃入了这座山，我追及此，与他缠斗时又有这头神兽纠缠，我一时性急打伤了天境的神兽还望你不要介意。”

　　白落闻言不禁感叹身旁人的武力，上古神兽已是难打，更何况身旁人还与一俘虏缠斗。看着这满地的血怕是那神兽伤的不轻，躲入别地去了。

　　白落心里念着兰浆果，强撑着挣开大恒，走向神树。

　　大恒看着人突然挣脱自己，跌跌撞撞的走不禁担忧的喊：“哎？怎么了？慢点啊！”

　　白落脚步虚浮仍是不停，执意往神树方向走，直至看见那颗安然无恙的果子才停了下来。转头对着大恒笑了笑，道：“我无碍，只是你快走吧，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就不好了。”末了，想了一下又说了句：“你是魔界不可多得的人。”

　　“啊？哦，好，我这就走”大恒连忙拾起地上的锁链，方转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问道：“可问你名号？”

　　“七重天笉毓公子。”

　　“公子年岁仿佛与我相仿，还是多注意身上的伤吧。我们来日有缘再见，还有公子生的真好看！”

　　大恒喊完最后一句便匆忙御行离开。

　　白落看着大恒的背影不禁扯了扯嘴角，如此好性子真的不像魔界的人。

　　“有缘再会吧。”

　　白落落下轻轻的一句，便立刻飞身摘得了兰浆果，随即脑中便有了指引，白落遵照着指引前往山腰的莲池，方进去兰浆果便自己飞向了池中的莲座上，霎时间满池的莲花盛开来，白落盘坐于中间渡了一半灵力给那果子，那果子便渐渐显出幼龙的形态来。

　　灵力方渡完，他便被心口的剧痛震得吐出一口血来，莲池的白莲接触到他的血竟都异化成妖艳的血莲，一点一点的蚕食他的灵力。白落大惊，只好连忙化成龙的形态拔麟给那幼龙。

　　“吼——！！！”

　　龙的喉咙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拔麟的痛就像浑身的筋脉被牵扯，肋骨也被一根一根用手生生折断，那痛仿佛能渗到骨子里。白落喘息着，又咬牙继续拔下一片麟，嘴角坚硬的龙角质下都被咬出了串串血珠，只是他想着为了墨昀，为了众生，为了还这天境一个交代，纵是怎般怕痛也得忍下去。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白落剩余灵力被一点一点蚕食尽的前一刻，白落才将一半的龙鳞拔完，看着那龙鳞成茧将幼龙包裹其中，以保证白落给予的灵力不会流失，白落才放心的渐渐陷入昏迷中，又觉朦胧中一粉衣说了什么便萦着满身血气坠入莲座底部的蛇池内，瞬间莲池血气尽散，神女峰外也长满了沫脊拉花的花苞。

　　白落愣神想了许久，直到听到叠殊一声沉重的叹息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