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都是下雨天》陶望

39、第三十八章

　　“谢谢…”苏言如释负重，深呼吸了一口。
　　苏言似乎只会对自己喜欢的人说谢谢，苏言真想何星阑就这样一直抱着他。
　　“他们怎么那么多人欺负你一个？”何星阑为苏言打抱不平。
　　苏言掀起衣袖和裤脚，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伤痕暴露在何星阑的眼前。有的是旧伤疤，伤口差不多快愈合了。有的是新伤疤，前不久才添加上去的。认真一看肉的表层上还有一些细小的针孔，应该是用圆规之类的东西扎上去的。苏言一个人已经默默忍受了太多的屈辱，他活的是如此自卑。
　　“他们每天都虐待我。”苏言哽咽着回答，“我已经习惯了。”
　　这些伤疤是见不得光的，当它们暴露在外面的时候。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令人感到不适。
　　“我的天呐。”何星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你怎么不去告诉老师啊？”
　　校园霸凌摧毁着这些祖国的花朵，不同的欺辱剧情每天都在苏言身上演绎着。何星阑一直都知道学校里面存在着一些蟑螂恶霸，今天亲眼所见才了解到他们是有多么可耻、可怕、可恨、可恶。若你处于弱势，就更要懂得去保护自己。每天经历校园霸凌的不仅只是苏言一个人，有的情况甚至比苏言还糟糕。你若不去反抗，这些豺狼虎豹总有一天会吃掉你。苏言偶尔运气好，碰巧有人出面拔刀相助。若运气不好时，后果不堪设想。旧伤未愈，又添新疤。世上像何星阑这样的人是很少的，能拯救自己的始终只有你自己。
　　“没用的。”苏言叹气摇头，“要是被他们发现，我就死定了。”
　　“可你现在生不如死。”何星阑说道。
　　“他们知道我去告状，只会变本加厉的折磨我。”苏言回答。
　　何星阑深呼吸一口，毕竟没有人能无时无刻的去保护苏言。
　　“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何星阑劝道。
　　苏言突然想起什么，一把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难堪的说道：“你别看，丑死了。”
　　苏言只想把最好的自己展示在何星阑面前，给自己喜欢的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可现在他的脸上化着“烟熏妆”，实在没脸见人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何星阑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何星阑不知道苏言遭遇的这一切，他庆幸自己最后没去“人才市场”雇佣打手。
　　“没关系。”何星阑并不介意，他轻轻地拿开苏言的手。白皙的脸颊早已不见白色，只剩下黑色和红色。
　　“来，我帮你。”何星阑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替苏言擦拭脸上的涂鸦。
　　苏言感动的再次流下了眼泪，他的整张脸都是抽搐的。苏言在想何星阑既然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又要对自己那么好。苏言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同情于他而言毫无用处。何星阑对苏言的关怀，只会让苏言越陷越深。
　　“别哭了，没事了。”何星阑安慰道。
　　苏言趁机一把抱住何星阑，恳求道：“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喂…”何星阑抵触地推开苏言。
　　“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保护我好不好？”苏言再次恳求道。
　　今天你能及时出现保护我，可明天呢、以后呢？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我想你是有什么误解。”何星阑拒绝道，“况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们偷偷的，不要告诉林初随。”苏言提议道，“他是不会知道的。”
　　为了得到何星阑的爱，苏言变得越来越丧心病狂。这爱便是最毒的药，服下后无药可救。
　　望着遍体鳞伤的苏言，何星阑也在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不可能…”何星阑说道，“我同情你的遭遇，并不代表我可以接纳你。”
　　何星阑不会因为同情苏言，就抛弃林初随。何星阑第一次救苏言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事情，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是刚刚瞧见苏言所经历的一切，不得不让人心生怜悯。
　　至于何星阑的爱，只交由林初随一人。
　　“我要怎么做，才能挤走林初随？”苏言问道，“你告诉我，我照样学。”
　　爱这种东西是很微妙的，一旦在心里开枝散叶的生长，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有些人是独一无二的，无法取代的。”何星阑回答。
　　“你在我心里也是独具一格的。”苏言摸着自己的胸膛反驳道。
　　眼看着快要打上课铃了，何星阑差点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何星阑不想与苏言纠缠不清，他只希望苏言能够好自为之。
　　“对了…我这次来找你…”何星阑言归正传，“是为了拿回底片。”
　　苏言冷笑着，何星阑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苏言手里的底片，是他博取何星阑唯一的筹码。苏言明白何星阑的专情，自己应该没什么机会了。何星阑帮助了苏言两次，手心手背都是肉。苏言再喜欢何星阑，也不愿拿底片去要挟他了。至少这样做，还能在何星阑心里留下一丝的好感。
　　“底片…没在…”苏言回答。
　　“底片在哪儿？”何星阑追问。
　　看着何星阑焦急的神情，苏言反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何星阑不解道。
　　“你别担心，底片没丢。”苏言解释道，“底片放家里了，我下午拿给你。”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何星阑还以为那些坏蛋把底片夺走了。
　　何星阑缓和了一下，说道：“那你要记得。”
　　这时上课铃响了，何星阑来不及多说什么，便转身匆匆离开。
　　“喂…”苏言抚摸着自己身上的校服，他已经追不上何星阑了。
　　苏言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下午再见。
　　~*~
　　课间操的时候，林初随瞧着何星阑出发了，自己才偷偷摸摸的去约许澄泓到操场散步。虽然林初随的智商常年不在线，但许澄泓的示爱已经很明显了。两人慢悠悠的走在绿皮操场上，林初随在想该如何打破僵局。
　　“许澄泓…”林初随突然停下脚步，“我都知道了…”
　　许澄泓先是一怔，然后笑嘻嘻的假装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林初随的内心也是万分纠结的，他真的不想去伤害许澄泓。他很难组织好一段语言，把所有的伤害都降到最低。
　　“我明白你的意思…”林初随愣了一会儿才回答，“可是我已经跟何星阑在一起了…”
　　林初随不敢抬头望许澄泓，他的手指在下面来回挣扎着。
　　“OK。”许澄泓仰头眨了眨眼睛，把那不争气的东西硬生生逼了回去。
　　或许许澄泓的心里有些眉目，只是亲耳听林初随说出来，难免伤感。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被凝固了，气氛显得异常尴尬。林初随知道许澄泓心里不好过，他没想过要去伤害许澄泓。但这些事情若不解释清楚，恐怕夜长梦多、误会更深。
　　“如果我不那么唯唯诺诺。”许澄泓缓和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早一点向你表白，你会不会…”
　　“没有如果。”林初随直接打断了许澄泓的话，语气十分坚定。
　　“对不起…”林初随明白那四个字的分量太过沉重，千言万语只有对不起。
　　许澄泓傻笑着无言以对，林初随甚至连欺骗他一下都不愿意。林初随打碎了许澄泓的梦，连一点幻想都不肯留给许澄泓。
　　许澄泓有很多种假设，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许澄泓对林初随的爱是纯粹的，这种爱是不夹杂其他任何情感的。许澄泓也跟林初随经历了那么多，但他依旧没办法打破这层关系。
　　“不要说对不起…还是朋友…”
　　许澄泓强颜欢笑，或许只有这样才是对彼此最好的结果。林初随没有对不起谁，一切都是许澄泓的一厢情愿。林初随不喜欢许澄泓，许澄泓也不愿听到那三个字。还是朋友这四个字，耗光了许澄泓所有的勇气。
　　我们谁都不要轻举妄动，维护住这条纽带。
　　听到许澄泓这样说，林初随心里的大石才算放下了。
　　林初随拍着许澄泓的肩膀，嘴角上扬。说道：“当然了。”
　　许澄泓下意识的要去摸林初随的脑袋，但他突然又忍住了。许澄泓还跟林初随在一起，可他们只做朋友不做恋人。许澄泓并不豁达，他只是不想林初随左右为难罢了。
　　“挺好的。”许澄泓接受林初随的决定。
　　林初随上前来拉起许澄泓的手，说道：“走了，回去上课了。”
　　“嗯。”许澄泓点点头跟在林初随的身后。
　　我喜欢的人，并不喜欢我。
　　事情解释清楚后，林初随也如释负重。
　　~*~
　　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写过这样的话：“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即使是你最心爱的人，心中都会有一片你没有办法到达的森林。”
　　林初随回到教室一会儿后，何星阑才急匆匆的跑回座位。生物课已经开始，老师眉飞色舞的讲解着习题。不知何星阑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看上去疲倦了很多。林初随不想直接询问，而是写了一张字条递过去。用文字交流，不宜被老师察觉。何星阑悄悄咪咪的打开那张字条，只见上面字迹潦草。
　　字条上写着：将军，战况如何？
　　何星阑埋头忍俊不禁，林初随太可爱了。林初随没好意的碰了碰何星阑的胳膊，示意他不准嘲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