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桑归夕》再景

52、出版社的新工作

　　邵部长好久都没见到丁瑞阳，关于他的消息要么通过夫人，要么通过丁瑞阳的局长才知晓。
　　最近组织了局级会议，会议结束后丁瑞阳的局长私下把丁瑞阳的近况向邵部长作了汇报，邵部长听了呵呵地笑起来。
　　他要局长多关心年轻人，丁瑞阳已经不是单身汉了，有家有口的人肯定事情比以前多，当领导的多问问，帮他们解决后顾之忧，该给的假期就准了，要不家事处理不好也会影响工作。
　　局长走后，邵部长坐在办公椅上长叹一口气。他挺心疼丁瑞阳的，这个小伙子在这一行做任何工作都游刃有余，他的头脑可以胜任更有挑战性的工作，但他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在其他部门干，让他带队或许是正确的，最起码他有一个可以完全自由施展的空间。只是让他窝在这样一个小空间里太屈才了。
　　他先前听说范青柠在慕氏集团工作，最近又辞职了，不巧的是丁瑞阳在这前后负伤了，前前后后的事情让邵部长觉得蹊跷。只是这是他的家务事，自己也不能多干预。
　　丁瑞阳的后顾之忧说白了就是范青柠，把范青柠安排好了丁瑞阳也就安心了。
　　趁着新年沈璇回她自己家里，邵部长和夫人邀请丁瑞阳夫妇到家里做客，闲聊时告诉范青柠部里下属单位出版社广告组招聘新人，会英文的优先考虑。
　　范青柠听后除了微笑没做任何反应。
　　邵部长又说了，这个单位是下属单位，大多数员工都是部里局里工作人员的家属，圈子不大人员不复杂，彼此都算得上是熟人，适合范青柠。
　　范青柠很感激邵部长如此关心她，但她实在不想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
　　正在犹豫怎么拒绝最合适，丁瑞阳说话了：“就广告部招人吗？其他的部门呢？校对部或者发行部？”
　　“英文好哪个部门都需要，你们商量一下，如果觉得行过了年就去报道。”邵部长说。
　　“我不用面试吗？那里的业务我都不会。”范青柠实在对这份工作不感兴趣。
　　“进去了多的是人教你，你研究生毕业做这个手到擒来。”邵部长哈哈笑起来。
　　“谢谢部长关心。”丁瑞阳也笑容满面。
　　“我不关心你还能关心谁？记不记你以前说过的话？哈哈……”邵部长心情极好。
　　丁瑞阳抬眉自嘲，以前……以前邵部长对他表现出不一样的关爱，他要邵部长放下对他的关心，他不需要。
　　邵部长怎么看丁瑞阳都觉得顺眼，他应该算是自己的徒弟，师傅关心徒弟怎么不行，再怎么关心都不过分。
　　原来不需要关心是因为心无旁骛，现在有了范青柠，估计丁瑞阳再也不会说出这么硬气的话了。

　　范青柠不想去出版社工作，回家的路上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丁瑞阳，丁瑞阳边开车边说：“不想去就不去，在家找点喜欢做的事情打发时间，等我下班回家陪你。”
　　“我会继续找别的工作，要适合我的。”
　　他瞥了她一眼，说：“如果在家觉得无聊想工作了，就去出版社，其他的地方就算了。”
　　范青柠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
　　她没跟丁瑞阳争辩，想到上次的辞工，她觉得好笑，是啊，再找工作就一定适合自己吗？
　　“瑞阳，我们要个孩子吧。”范青柠轻声说。
　　“孩子早晚都会有的，你年龄还小，再过两年，过两年你给我生个女儿，像你一样的。”
　　“可我现在就想要个孩子。”
　　丁瑞阳笑着用手揉揉她的发顶，宠溺地说了声傻瓜。
　　丁瑞阳偶尔也想过孩子，但只是想想，如果不是范青柠在他耳边说起孩子，在他的思维里几乎是没有孩子的。他只想和范青柠在一起，真有个孩子……他没想过。
　　范青柠很想要个孩子，特别是在丁瑞阳每次出任务时，有个孩子范青柠会觉得时间好过很多。
　　从结婚开始丁瑞阳就没想要孩子，她跟丁瑞阳说过两次，丁瑞阳上次也是说“过两年”，当时说这话时就是两年前。
　　今天丁瑞阳又说了“再过两年”。
　　毕竟要孩子不能一个人说了算，必须两个人一起兴奋着期待着新生命的到来。
　　看丁瑞阳这个样子，她觉得这个话题没必要继续了。

　　过完年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丁瑞阳继续早出晚归，只是加班比以前少了。
　　范青柠继续做着家庭主妇，闲暇时间在网上学习法语，
　　新年后，范青柠发现婆婆来做客的次数频繁了。每次都赶在丁瑞阳上班后她过来，对范青柠也嘘寒问暖，给他们拿一些补品。
　　有了上一次的事情，范青柠什么东西都不敢收下，她又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对婆婆说：“等瑞阳回来问问他，看他需要什么我们就留下。”
　　“瑞阳不懂这些，你收下就行了，回头不要跟他说，他性子倔不知道好歹，你每天给她炖煮补补。”何秀荣说完把东西放进厨房的橱柜里。
　　范青柠只能默默跟在婆婆后面帮着打下手。
　　“不要告诉瑞阳我来过，他最烦这些婆婆妈妈。”何秀荣边说边收拾东西。
　　范青柠看着她，不由想，这要是没以前的事情多好，婆婆这么关心他俩，自己感动都来不及。
　　可是有了上次的事情，范青柠觉得心里膈应。
　　她正在想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婆婆说话了：“你们结婚也有两三年了，怎么还没有孩子？”
　　范青柠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噎到了。
　　“既然结婚了就赶早要个孩子吧，瑞阳也老大不小了。”
　　“是瑞阳不想要孩子。”
　　何秀荣停下手中的收拾，看着范青柠说：“又是瑞阳，怎么什么事情都是瑞阳说的，他还不是看你的脸色，你说不想要孩子，他还不得由着你。”
　　范青柠没多辩解，再多解释婆婆也不会相信。
　　看见范青柠无语，何秀荣缓和了一下，说了些嘱咐的话离开了，离开前再三叮嘱范青柠不要跟丁瑞阳说自己来过，免得多事。
　　婆婆走后，范青柠在沙发上坐了好一阵子，她想理清自己的思路，发现自己的思路并没乱。
　　她不认为这些补品是沈璇的意思，但因为有了以前的事因，她对婆婆送过来的东西都是百分之百抵触的。
　　丁瑞阳也跟他妈说过好多次了，有事打电话，没事不要上门，说得更直接的是“青柠思想太简单，处理不了你们那些复杂的事情。”当时范青柠羞得恨不得从窗口飞出去避难，现在想想丁瑞阳真是了解他自己的妈妈。
　　范青柠从没想过自己和婆婆的关系会是这样，这是她非常不情愿的。为了丁瑞阳她可以哄婆婆开心，一家人高高兴兴，可现在就是她愿意哄着，别人也不会领情，婆婆心中有心结，是范青柠解不开的。
　　她希望丁瑞阳在家安装了摄像头，知道他妈今天来过。

　　范青柠没有告诉丁瑞阳婆婆来过，拿来的东西她也不想处理，就由着何秀荣扔在橱柜里。
　　接下来何秀荣隔三差五过来一趟，带来新的食材补品，看见范青柠没动用自己带来的东西很有些不悦，絮絮叨叨地说着年轻人不懂身体的重要，还亲自帮范青柠泡发炖上。
　　范青柠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默默地看着，她也总劝说自己大度点，接纳婆婆的心意，但每次劝说自己后心里膈得更慌。
　　她害怕这些东西真的和跟沈璇有关。
　　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心里也有过不去的坎。
　　范青柠自我规劝失败，又不能不接受婆婆的来访，还不能跟丁瑞阳说。
　　自己老公的倔脾气她最清楚，知道婆婆隔三差五来家里指导工作还不大乱。
　　断不能做一个刁妇挑拨婆婆跟老公的母子关系。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能解决燃眉之急，而且婆婆和老公都会高兴。
　　晚上丁瑞阳回家，范青柠对他说自己想好了，还是决定去出版社上班。

　　第一天去出版社报到是丁瑞阳陪她去的。
　　这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出版社，除了负责安全部的期刊杂志以外也承接外面的业务，并且有自己的印刷厂。
　　办公大楼里人来人往，一片繁忙的景象。
　　丁瑞阳带着范青柠直接来到社长办公室，高社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范青柠觉得好笑的是，自己是主事人，但高社长一个劲地跟丁瑞阳说话，说早就接到了上面的电话，一定会帮丁瑞阳他们把后勤工作做好。
　　随后范青柠被分派到了编辑部下面的校对部，其间也没问她任何意见。
　　整个面试报到，范青柠恍惚回到了初中时期，父母带着刚从美国回来的她去学校报到，分班时，父母和校长讨论着商量着，那场面简直是推心置腹热火朝天，但完全没她啥事。
　　时光好似轮回，范青柠暗自偷笑。
　　她本就不喜欢这份工作，不是为了逃避家里那些烦心事，她断不会过来报道，至于分到哪个部门，都一样，没什么可挑选的，由着老公安排吧。
　　丁瑞阳陪她办好了手续准备离开，见她独乐傻笑，问她笑什么？是不是开始喜欢这里了？
　　范青柠笑得更带劲了，对他说：“我不该叫你老公，应该叫你老爸。”
　　丁瑞阳虎起脸，在她额头上轻弹一下，说：“下班等我，第一天上下班，老公接送。”

　　范青柠随着黄编辑一同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黄编辑五十多岁，身材保养得很好，知性端庄的面庞可以看出她腹有才华。
　　范青柠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很有亲切感，因为这人跟妈妈的气质很像，只是妈妈比她更美丽。
　　黄编辑也亲切地要范青柠叫她黄姐。
　　参观了办公室及有关部门，范青柠明白丁瑞阳要她来出版社上班的原因了。
　　整个出版社中年人居多，大多是女性，学历不高但业务能力很强。
　　特别是黄姐的老公还跟丁瑞阳在一个局里工作。
　　范青柠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但她真心很感谢丁瑞阳，他自己每天忙得团团转，还得为老婆设计人生，精打细算过后，终于给老婆找了个他认为的好地方。
　　范青柠的办公桌在外间，房间很大，阳光可以晒透半个屋子。
　　办公室一共四个人，除了办事员菲菲之外，其他的人都不在。
　　黄姐和另一个编辑在里间办公室。
　　范青柠看见自己办公桌上电脑、台历、记事本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两小盆肉肉的盆栽，她心里透露出浓浓的不安，一个小小的校稿员，值得这么大的动静？
　　现在她才知道邵部长是多么看重丁瑞阳。
　　她吁了口气，觉得有种自己挡了丁瑞阳的金光大道的感觉。如果那天不好奇羽佳长什么样，就不会碰见丁瑞阳，如果不碰见丁瑞阳他就不认识自己，如果不认识自己他就有可能娶沈璇，那他的前景……
　　不行不行，这是自己的老公，跟别人半点关系都没有，自己的老公不能如此瞎编排。
　　范青柠眨了眨眼摇摇头，把这些胡思乱想都抛向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