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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宁翼说最近很忙,不是应付孙云云的话。三年一度的科举是大事。于国家是大事,于各种势力而言,抢夺人才也是大事。

      文举落下帷幕不久,武举就要开始了。

      各方面动作频繁。

      二皇子的身份地位比起太子肯定是吃亏的,但他输地位不输阵。堪比皇后的苏贵妃是他亲生母亲,当朝首辅刘康是他的母族的亲戚。首辅门下又有多少子弟和势力这是个庞大的数不清数量。二皇子有了这些庞大且雄厚的力量做支持,他自然有底气与太子叫板,有心争个高低。

      太子是国之未来储君。他即使不用刻意笼络人心,人心大多数还是在他这里,毕竟名正言顺,理直气壮,正大光明。

      面对二皇子那边小动作频繁,太子一系并不示弱。年轻人是最藏不住火气的,二皇子那边有人宴请进京的考生,太子府这边就敢包下整座酒楼。

      请客吃饭拉家常而已,谁不会啊。你那边敢许诺各种好处,我这边就敢让你许诺的好处变成泡沫。

      皇子间的硬碰硬,遭秧的倒成了这些无靠山的平民考生。

      京城的大街小巷经常能看到那些身穿布衣的考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悄悄的讨论着,“哎,最近二皇子的人找你去没?”
      “找了,咱不敢答应啊。”
      “你挺有骨气啊,没答应?”
      “你的那点骨气在皇子前面立的起来?等了三年,才有这次科考的机会,我不能连考场也进不了。咱小鱼小虾一个,谁也不敢惹,我是墙头草,目前随风倒。”
      “……”

      抢考生这对于皇子而言只是个小事,是投资,谁真的能记住那些考生姓甚名谁呢。

      但这些考生却成了史上最战战兢兢一届人。

      朝堂两派之争的主战场。各种明争暗斗,含沙射影,你方给我挖坑,我就给你弄个陷阱。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老皇帝今日宴请北夷族,这场宴算是饯行。待北夷王和王子贵族从皇宫走出后,老皇帝这几日强撑的精神气也就散了。换了舒适的衣衫他只想好好去哪个温泉,别院休养一阵,对两儿子的明争暗斗他是有余而力不足,反正是小孩子间的打闹,只要没碰触了红线,他是也懒得管的,毕竟有权利的地方就有斗争。

      二皇子最近风头正劲,苏贵妃耳边风不断,刘康也公开表示支持。太子是皇帝亲定的储君,这场争斗老皇帝没有及时阻止,即是给二皇子机会,也是对太子的考验。当通过考验的那一刻,迎接太子的必是一片坦途,政令统一。

      在皇帝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下,二皇子的日子简直不能再好过了。他感觉前面是金灿灿的未来,走起路来都飘飘然的。

      北夷王子荤素不忌,放荡不羁的作派,着实对了二皇子的脾气。臭味相投二人组,完全放飞了自我,白日花船听曲畅饮,夜晚美人陪伴入眠。一个个的虽然眼皮浮肿,脚步虚浮但内心都特别满足。几日相处下来,完全兄弟相称。

      这日放浪多天的“兄弟”二人,实在吃不下油腻大餐,决定改点清淡口味,喝杯茶解腻。

      宁纯熙因为关心着边境叶将军的情况,虽然周平不时的传信过来,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冲前世是叶小将军带她离开北夷,她就不能让叶将军出事,鼻血得平平安安的活着回京来。在京城拼了宁家的地位,总能保叶将军平安的。关键是得平安带回来,迎接叶将军这事不能闹的众所周知,不能惊动晒太阳打盹的蛇……

      宁纯熙几乎每天都要抽出时间,去上次听到叶将军消息的那个茶楼坐很久。那个说书先生也不负重望的关注着叶世英将军。“据说叶将军已经启程了,边境刚太平,叶将军谁也没带,自己回来的——”

      “叶将军过了北山关,昨日听闻朝堂上,咱首辅推荐了郝建去漠北?郝建他会干什么,溜须拍马有一套,他这一辈子除了拍对了刘康的马屁,没干成一件事好吗,漠北是靠力量和本事说话的,他一个把自己老婆都送人的东西有脸去混漠北城?”

      旁边有人捅捅说书先生,意思是让他说话收敛一些,免得给自己招惹端。

      说书先生被捅的烦燥了,揪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生气了,“别捅捅我,你老捅捅我干什么!老子一大把年纪了,我怕什么。郝建他就算站在我面前,我也敢骂他。这个孬种废物溜须拍马的狗东西,他还想去漠北?他年轻就是战场逃兵,他有什么脸去漠北。漠北的好男儿给我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

      看来今天说书先生打算给这郝建开专场。宁纯熙示意秋霜结帐,带好帷帽准备回府。

      茶楼外二皇子和北夷王子正准备进来。错身而过的瞬间,纯熙听见了北夷王的声音,那种特殊的语调和断句,此生又听见了,依然恶心、恐惧。

      “多谢二皇子看得起,那些小姐我也不求了。我翌日就回程了,一路有她陪伴旅途也不寂寞。”

      “卖身葬父,路遇一族王子。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行吧,我早些日子还打听了一位女子,甚至跟踪了几日,哼,佳人福薄,听说得了传染病。”
      “我也听闻了,美丽的脸听说都损了?”
      “都是红点! 吓死本皇子了。”

      宁纯熙听的都想翻白眼了,心骂他,“那你怎么不去死啊。”

      出了茶楼,一女子身穿白衣,亭亭玉立,人略显狼狈,但清丽的容颜还是让宁纯熙感觉自己像被雷击中了一样。

      卖身葬父的这个姑娘,她知道,并且很熟。此生以如此的场景相见,是宁纯熙万万料想不到的。
      白衣女子前世叫春暖,是她亲自起的名字。

      她有两个自小长大的贴身丫鬟,秋霜和夏雨。当她要嫁北夷时,母亲做主替她买了两丫头。买丫头时颇有些费功夫,前提得和人家说好了,要去的地方是北夷,异国他乡做好准备,这吓退了很多人,然后是选身家清白,机灵貌美的,第二个条件后可选的人更少了。当时不懂为何选年轻貌美的丫头陪她嫁过去,现在懂了母亲当时的一番苦心。

      母亲的本意估计是想让她有几个可信的人,帮着收拢自己男人的心,让自己的地位更稳固些。可是,最后,等到亲身体会过,才知母亲的苦心,这几个丫头几乎救了她的命。春暖,秋霜,夏雨,还有个冬雪。

      冬雪是和春暖一起买来的,是母亲费尽心血给她挑选回来的。

      冬雪快到北夷时突然害怕了,在漠北城就哭着求着要自由。异国他乡!陌生的地方,语言不通,习惯不同,纯熙也害怕,如果能退缩她都想反悔了。冬雪这一哭也实在讨厌,惹人烦。纯熙给了她卖身契。

      春暖,这也是个可怜的姑娘。前世不知母亲买她时,是不是也在这种情形下。春暖亲娘生她难产死了,她爹听祖母的安排续娶了一位看着就结实的女子为妻。
      此女子胯大臀圆但长相略不尽人意,性子也可说是蛮不讲理,十里八村没个好名声,所以多年未有媒人来说亲,根本就嫁不出去。

      春暖爹又没什么资产,祖母一心想抱大孙子,而那女方家要求更低,不惜什么人家,嫁出去就行。说句不算贴切的话就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春暖继母进门不到一月,家里就鸡飞狗跳的没个安生了。

      祖母一开始忍让,过了一个月实在憋不住了,哪有当人媳妇的这么嚣张,早上睡懒觉,不做饭,不喂猪,到了饭点就做桌前等饭吃?这是娶了人千金小姐还是怎么的。

      这继母这膀大腰圆是白长的吗?是吃素的吗?从来都是她吼吼别人,哪有让人指着鼻子骂的道理,“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大家心知肚明,娶我是来干什么的,想要母猪下个崽都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何况是人,您想抱孙子那就得把我伺候好了。让我吃饱穿暖心情好,您才有机会抱孙子,要是惹我不开心,心情不好,抱大孙子?你那可是做白日大梦那! ”

      祖母一直以为自己吵架是无敌的,现在她才知道她那道行还差火候。她只知道自己扒拉扒拉地说了半天,却听不到自己说的话,声音完全被这泼妇的给盖住了。
      身体好,底气就是足,你叫破喉咙没用,人家一张口就是河东狮。

      祖母年经时也不是好相与的人,老了老了却被自己媳妇顶的说不上话来,一口气在肚子里乱窜,气病了。

      春暖爹下工回来见自己老娘病了,一问原因当即火冒三丈,气势汹汹的找到自家婆娘。吵是吵不过,男人有力气啊,他一把掌挥过去打算武力制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打的你服为止。春暖爹架式足,气势气,巴掌还没挥全就被一脚踹出两米远。

      “王八犊子你敢打我!”声如雷震四方,专治小儿啼哭。

      吵不过,打不过。娘俩二人加起来也不是对手。春暖的祖母和爹在老实中后悔着。

      继母像只得胜的斗鸡一样,趾高气扬的在这个家耀武扬威。不到半年祖母死于心脏绞痛,一年后爹脑中风也跟去了。继母寻到房契把房子也低价贱卖了,小春暖守着爹的尸体无处可去,卖身葬父这四个字还是求着别人替她的。

      春暖在这种家庭长大,早早学会了保护自己和看人脸色。前世她随着宁纯熙起远嫁北夷,很快就得到了北夷王子的宠爱,得了赏赐恩典,有了属于自己的院落,有了伺候自己的奴婢。在那种陌生复杂的环境里,春暖凭一已之力做到如此,心思计量谁敢小觑。

      也许比起这京城,春暖更适合北夷。前世,今生,春暖都能与北夷王子绑在一起。这种神奇的因果轮回,人力不可抗,天命不可违。

      宁纯熙呆愣片刻,机械地穿过人群,与北夷王擦肩而过,与春暖擦肩而过,不再与往事有任何牵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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