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令[重生]》空口无凭

6、第 5 章

　　“…爱新觉罗.胤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康熙的声音很是沙哑，带着些许压抑的怒意。

　　同时还暗藏着某种胤礽所不理解的隐秘情绪。

　　康熙垂着眼瞥着跪在面前的胤礽，眼中色泽渐渐加深，宛如暴风雨前的深海，危险而又让人无处可逃。

　　胤礽闻言敛眸，“儿子知道。”目光沉静，眼底不见畏怯。

　　“但儿子自觉担不起太子的重任，未免丢了大清的颜面，还请皇阿玛废黜儿子的太子之位，另择合适的人选。”

　　清朝没有杀子的先例，纵然康熙再恼怒，至多也只能圈了他罢了。
　　胤礽淡淡的想。

　　在皇位面前，父子亲情什么的，简直就是一句笑话。

　　既如此，这太子的位置，他不如早些舍了，也总好过日后当着文武百官，众多兄弟的面，二废二立来的省心。

　　“担不起？”

　　听着胤礽依旧不起波澜的平淡嗓音，康熙低哼一声。

　　心里的征服欲.望丝毫不见减弱。

　　“担不担得起，你说了不算-”他蹲下.身，伸手捏住胤礽的下颌，“这位置，只有朕想不想给，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胤礽低着眼帘，闻言轻轻扯了下嘴角，依旧不看康熙，淡淡道:“皇阿玛说的是，但儿子能力有限，身虚体弱，恐怕坐不起这太子之位。”

　　胤礽的面容轮廓很是柔和，但除了狭长迤逦的丹凤眼，与康熙没有半点相像，更似早已逝世的赫舍里皇后。
　　而比起赫舍里的柔顺，却又多了分疏离冷淡。

　　康熙眯起眼，眸色深沉莫测。

　　他略低下头，贴近胤礽脸侧，“没关系，朕不介意。”

　　“能力不够，朕可以亲自教导；身体虚弱，宫内最不缺的就是高明的太医和珍惜药材。”

　　刻意放低的声线低低传入胤礽耳中。

　　不必抬头，胤礽就能感受到脸旁似岩浆灼灼的温度。

　　“皇阿玛何必如此费心，”胤礽压抑着想要退后的欲.望，抬起眼，注视着身前的年轻且强势的帝王，“您子嗣众多，无论是大哥，还是三弟四弟，天分都不在胤礽之下，又哪里需要如此偏重胤礽。”

　　言语间，胤礽毫不顾忌，对上康熙冷冽深沉的视线，眼中依旧好似万里无云的天空，清冽疏离，不见任何鲜明的色彩。

　　胤礽很清楚，康熙对他的宠爱，归根结底，都来自于早夭的兄长与难产而逝的皇额娘。册封他为太子，带在身边教导，更多的也是因为对皇额娘的怀念。

　　若非皇额娘在康熙心里的地位，他也不可能会有今时今日的荣宠，更勿论坐上这人人羡艳的太子之位。

　　“…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耳边忽地响起一声嗤笑

　　没等胤礽反应过来，康熙突然站起身，还顺带着将胤礽一把拽了起来。

　　胤礽踉跄两步，刚刚站稳，就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抚上脸侧，温柔的摩挲着，“知道吗？你很像你皇额娘。”
　　胤礽听到康熙低沉中带着磁性的嗓音。

　　“…”胤礽垂下眼，声音平静，“所以儿子才能被立为太子吗？”

　　康熙手指一顿，“你是这么想的？”

　　胤礽语气淡淡，“难道不是吗？”

　　康熙垂眸盯着他，半晌，嗓音低沉地道:“就算是如此又有何不可？”

　　“不说你是朕的嫡子，立为太子名正言顺。单只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就没有什么是朕不能做的。”

　　“记住，保成，你的一切都是朕给予的，除非朕不想，否则你绝对不能拒绝。”

　　说着，康熙抬起手，轻轻描绘着胤礽的眉眼，声音柔和些许:“保成，朕曾说过，会将这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给你。所以，你只要像过去一样安心接受就好，不需要理会那么多，所有的事情，朕都会替你一一铺平。”

　　胤礽闻言，眸中的光焰敛去，如渐熄的火烛，最后一丝光亮也淹没在黑暗里。

　　*

　　“微臣叩见陛下。”

　　乾清宫正殿

　　张太医恭敬行礼道。

　　康熙换了身明黄色常服，身形笔直，坐在御案后。

　　听到声音，抬眸瞥了下方一眼，淡淡道:“起吧。”

　　“谢陛下。”

　　待张太医起身，康熙方放下手中的折子，看向张太医，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张太医，太子的身体到底如何？”

　　张太医瞳孔骤缩，猛的跪下，头颅低垂，声音略有些发颤，“陛下恕罪，方才在毓庆宫，臣隐瞒了关于太子殿下的身体情况。”
　　…

　　毓庆宫

　　小福子脚步匆匆步进胤礽所住宫殿。

　　却见胤礽坐在案后，单手撑头，微阖着眼，似在浅眠。

　　“太子殿下。”
　　端着药上前，小福子轻声道。

　　若非临来前，张太医仔细叮嘱，务必要在药凉前看着胤礽把药喝下，小福子也实在不敢在此时惊扰胤礽。

　　唤了胤礽两声，小福子方见胤礽睫羽轻颤，过了几秒，才缓缓睁开眼。

　　“太子殿下，药煎好了。”
　　见胤礽看过来，小福子连忙开口。

　　胤礽伸手将滑落的外袍向上扯了扯，面容有些倦怠，唇色似乎更浅了些，“知道了，放下吧。”

　　小福子应声，将端着的盘子放在长案上。

　　见胤礽依旧敛着眉，神色淡淡，不由开口道:“太子殿下，太医嘱咐，这药要尽早喝，等凉了药效就不剩几分了。”

　　胤礽闻言，将目光投向仍冒着热气的药碗，看了半刻，才伸手拿起。

　　“这药怎么和往日的不太一样？”

　　喝了一口，胤礽眸子微动，看向站在一侧的小福子。

　　小福子早有准备，解释道:“殿下，太医说，您风寒刚好，本已经不需要再喝什么药，可偏偏昨日不甚着了凉，这药便是防止您风寒复发，特意煎的。”

　　胤礽轻轻“嗯”了一声，低头喝药，不再多言。

　　*

　　三日后，御花园

　　临近午时，天边忽然飘落细雨，远方的景色有些朦胧，犹若在画中一样。

　　胤礽站在亭中，目光望着不远的假山翠竹，亭外，小福子打着伞快步走进来。

　　“殿下，时候不早了，先回去用膳吧。”

　　胤礽没有回应，目光仍看向假山一侧，轻声道:“那孩子是谁？”

　　孩子？

　　哪来的孩子？

　　小福子满眼疑惑，顺着胤礽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假山旁边有一道小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