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起凌天》观月初七

126、第 126 章

　　凌宇知道自己跑题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库沙笑了下，然后正了正脸色说道：“黑死病也叫做鼠疫，是一种借鼠蚤传播为主的烈性传染病。本来是流行于野生啮齿动物间的一种自然疫源性疾病，不过鼠蚤通过叮咬会传播到人的身上，然后人们之间再通过呼吸、谈话、咳嗽等传播，有伤口的皮肤直接接触病人的脓血或痰也会感染……还有，如果吃了没有彻底煮熟的染菌肉也会感染。”

　　库沙和瓦克似懂非懂地眨巴眨巴眼睛，沉默了片刻。虽然他们每个字都听得十分仔细，但是很多词语都是生平第一次听到，不过他们抓住了重点——

　　“你的意思是，这黑死病和老鼠跳蚤之类的有关？”库沙明显是想到了些什么，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凌宇暂时也没办法向他们解释清楚有关人体寄生虫等词语，何况他对这方面的知识并没有真正深入了解过，于是回答道：“你们可以这么理解。”

　　“……怎么会？”瓦克杵在原地，怔怔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和老鼠有关呢？”

　　库沙叹了口气：“我带你们去看点东西……”

　　没多久，库沙便带着众人来到了白奎部落的种植地。

　　其中有一大片植物让托有些好奇地放慢了脚步——这片矮小的丛生植物上开着粉色小花，稀数朵生于叶腋或小枝顶端。乍一看，还真挺吸引人的目光。

　　托注意到这片植物附近还有不少部落战士驻守，心里不由对这种植物的功效更加好奇。

　　库沙注意到这一点，便停下了脚步，上前向众人介绍道：“这些是瓣鳞花……”说着，他轻轻地拍了拍走在自己身边欲言又止的瓦克，“没关系，我相信凌宇兄弟他们都不是坏人。”

　　库沙边说边用手指从瓣鳞花的茎叶上弄下来一些白色的晶体，向凌宇等人展示道：“瓣鳞花是我们大漠最珍贵的植物之一。它的茎叶表面密布有专门排放盐水的盐腺，可把从盐碱土壤中吸收到的过量的盐通过分泌盐水的方式排出体外，盐水蒸腾后留下的结晶可以直接食用。所以你们别看这瓣鳞花表面平凡无奇，却是我们大漠食盐的主要来源。”

　　托忍不住赞叹道：“真没想到沙漠里竟然有如此奇妙的植物！”

　　瓦克听到自家的宝贝被外人称赞，不由地高兴起来：“是啊，瓣鳞花是主神赐予我们的珍贵礼物！”

　　凌宇对于沙漠植物的了解比较有限，除了那些常见的植物，这种瓣鳞花也是他生平第一次看到，叶面上白花花的结晶盐乍一看还以为是附近吹来的白沙，质量并不比他们部落的海盐逊色多少，也难怪这片瓣鳞花田能让瓦克和守卫的战士露出如此慎重的态度。

　　“现在野生的瓣鳞花极为罕见，虽然七大部落都有人工种植的瓣鳞花，但是对于这整个大漠来说，数量还是非常稀少的。所以我们大漠人一大半的时间都还是食用相对粗糙的岩盐。不过，我要你们看的并不是这些瓣鳞花……”库沙带着众人继续向前走去，来到一片矮小的青绿色灌木旁，“这些植物是绵刺，骆驼特别爱吃，其它牲畜也都喜欢吃。”

　　宙凑近瞧了瞧这其貌不扬的灌木，一脸的疑惑：“有这么好吃？”

　　库沙露出虎牙，笑道：“人当然不会吃它，这绵刺的气味只会吸引动物。”

　　“是不是还吸引了一些不速之客？”凌宇说着，指了指一棵绵刺下方的沙土，上面有几粒黄豆大小的黑色颗粒，“这些粪便就是你要带我们来看的东西吧？”

　　库沙看着凌宇，苦笑道：“如果每个从外面来的人都像你这样聪明，我还真的会担心大漠哪天就被外来者统治了……”

　　“放心，我现在和将来都不会有这样的野心。”凌宇笑了笑，很有深意地对库沙说道，“何况有‘你’在，这片白色沙漠注定是安全的。”

　　库沙看凌宇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了，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凌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还是说回正事吧！”

　　库沙：“好，不过等事情解决了以后，你一定要把话和我说清楚啊！”

　　“没问题，”凌宇点头，“过后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向你打听呢！”

　　“好，只要不是危及到大漠的事情，我一定知无不言！”库沙说着便和凌宇击了个掌。

　　宙吸了吸鼻子，寻着味道蹲下身子，用一根木棍拨拉着沙土上的黑色粪便，抬起头一脸奇怪的问道：“这些真的是动物的粪便？怎么还有股特别好闻的味道？”

　　瓦克上前介绍道：“这些是香尾沙鼠的粪便，晒干后可以制作成调味料！”

　　“啥？”不止是提问的宙，就连一旁的托和松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库沙补充道：“没错，这是我们大漠的特产，其珍贵程度不亚于瓣鳞花！”

　　宙露出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之前我说你那烤全羊特别好吃，原来还真的撒上了特殊调料？”

　　“是啊，就是这沙鼠粪便制成的调料，”库沙回答得落落大方，“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自然是要用我们大漠最好的东西！”

　　“你、你……”宙内心除了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还有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感觉。

　　凌宇看到宙第一次因为食物而吃瘪，不由乐了：“有话好好说，急什么？”

　　宙跺了跺脚：“哥，你怎么还笑呵呵的？他可是给我们吃屎哎，我怎么能不急？！”

　　凌宇有些奇怪地反问道：“之前你不是也从蛮部落买了一大堆昆虫排泄物制成的调料吗？”

　　宙有些别扭道：“……那不一样，蛮部落的那些虫子我全部吃下去都没有问题！”

　　凌宇搞不懂哪里不一样，于是换了个角度问道：“你觉得那只烤全羊好吃吗？”

　　“额……”宙经过这么一问，不由回味起那天的羊肉味道，砸吧了下嘴，老实回答道，“特别好吃！”

　　“那不就得了？事实上，这沙鼠屎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恶心。”凌宇看着表情还是有些复杂的宙和松，缓缓地说道，“这香尾沙鼠应该是在吃完某种香料果，通过在其体内的发酵和消化后，把香料果原封不动以粪便形式排出来，然后大漠人就把它粪便中的香料果提取出来，最后进行加工而成，反而别有一番滋味。”这就和他上辈子接触过的某些大客户喜欢喝的猫屎咖啡一样。

　　“凌宇兄弟说得一点都没错！”库沙哈哈一笑，他现在对于凌宇的所知所解已经习惯，甚至认为无论凌宇说出什么都是自然的应该的，他都不会觉得意外或惊讶了。

　　枫嘴角一勾，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得意表情，似乎在对所有人说：看看，这就是我爱上的人，厉害吧！

　　这时瓦克说道：“如凌少所说，香尾沙鼠食用后排出的鼠萝果是我们大漠特有的调味料，也只有它们能够创造出来。这些沙鼠们除了鼠萝果外还特别喜欢绵刺，所以我们专门为它们留了这样一块绵刺专用地，用来交换它们排出的粪便。这么多年来，虽然我们没有在真正意义上驯养过这些沙鼠，但是所有大漠人都能和它们和平共处……”

　　瓦克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纠结：“你们刚刚说瘟疫和老鼠有关，我们唯一接触过的就是香尾沙鼠。可这些沙鼠和我们在这片沙漠上共处了多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瘟疫啊！”

　　他说着，又四处张望了一下：“……哎，今天怎么连一只沙鼠都没见到？”

　　“估计是因为我们来了，它们都躲起来了……”这时，枫说着蹲下了身子，将一只手伸进了白沙之中，很快就揪出了一只金黄色毛发的沙鼠。

　　“哎呀，这就是沙鼠吖？还挺可爱的嘛！”宙看着在枫手中吱吱乱叫的小东西，眼睛又放光了，“这长得又肥又大的，不知味道怎么样……”

　　“别别别，香尾沙鼠很珍贵，可不能吃！”瓦克连忙阻止道，“晚上我请你吃其它好吃的！”

　　宙收回看到食物般的饥渴眼神：“这可是你说的啊！”

　　“枫少，您快放它下来吧！”瓦克请求般地说道，“如果瘟疫真的和它们有关……那，那再想办法处置它们吧……”

　　“我只是想看看沙鼠长什么模样而已，紧张什么？”枫受不了瓦克露出像亲儿子被抓了一般的表情，于是不带任何犹豫的将挣扎着的沙鼠给放了。

　　“凌宇兄弟，枫兄弟，你们也看见瓦克首领对待沙鼠的宝贝态度了，而其他大漠人也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库沙摸了摸脑袋，有些犹豫地问道，“如果真的如你们所说的是鼠疫，该不会真的需要把这些沙鼠都消灭了吧？”

　　“这毕竟是你们的事情，你并不需要来问我们的意见……”凌宇看着得到自由的沙鼠飞快地用前爪在沙地里刨坑，很快便将自己埋进了白沙中，“不过虽说是鼠疫，但是也别因为这名字而将罪责都推到沙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