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起凌天》观月初七

124、第 124 章

　　凌宇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开口迹象的枫，便将手中的琴还给了库沙：“你刚刚说这乐器叫做沙音琴？”

　　库沙点了点头：“这沙音琴产自沙音部落，他们部落的人从很久以前就擅长弹奏这种乐器。这里还有个传说——多年以前，沙音部落有一个名叫扎拉的美丽少女。她在弹奏沙音琴的时候，美妙的琴声竟然引来了上千只五彩斑斓的雀鸟。它们围着琴又飞又唱，有一些雀鸟被美妙的音乐深深吸引到不能自拨的地步，竟然会拼命朝琴杆撞击而死。据说，当时很多人也会被她那天外之音的琴声感动到如痴如醉，甚至失去理智……”

　　“你们说，这样能使人们为之动容，引无数雀鸟为之献身的物件是不是很神奇？”库沙顿了顿，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嘴唇，继续说道，“所以，沙音琴一直被沙音部落视为部落之宝，是绝对不会交易给外部落的。只有在特殊的场合下，偶尔作为最珍贵的礼物赠与交好的部落和上级部落……我真没想到沙尔部落竟然会有一把沙音琴，看来这两个部落之间的关系不错啊！”

　　凌宇的注意点并没有放在沙音琴之上，反而觉得故事中的那位名叫扎尔的少女有些特别。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那些神奇的现象应该是因为那名少女而产生的。

　　宙在津津有味地听完整个故事后，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不甘落后地说道：“这有什么，我枫哥吹笛子那也是一绝！我们来的时候，那条大河里有成千上万的水母都围了上来，一路跟来都不愿意离开呢！它们还会跟着枫哥吹奏出来的曲子不同而变换颜色呢，晚上简直漂亮到能亮瞎人的眼，是不是啊哥？”

　　凌宇忍不住乐了，这小子平时看枫哪哪都不顺眼，不过一到外人面前就各种吹捧起来……不过宙刚才说得倒是没有错，在航行的那段日子里，他没事就会哼些新的歌曲给枫听，枫的悟性也极强，一首曲子没多久就能用笛子完整地吹奏出来。到了最后，枫俨然成为了他的点歌台……

　　“看我弟弟都这么夸你了，你就赏个脸吹上一曲吧！”凌宇冲斜对面的枫笑着眨了一下眼睛。

　　“好！”枫想都没想便答应道，随手拿出一直放在怀中的竹笛……

　　笛声悠扬而起，婉转而清亮，宛如天籁，怡人心脾……清新的天籁之音让冷冷清清的大漠瞬间变得绚烂起来。静夜的笛声缓缓地飞升，升到那有着繁星与皎月的夜空中，在白色沙漠之上绵延回响，萦绕着在座人无限的遐思与牵念渐渐飘远……

　　“好听，真是好听！这已不是吸引雀鸟的好听程度了，你这笛声就是一只有灵性的雀鸟，一只能歌唱的雀鸟……”沉浸在笛声之中的库沙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他在一曲结束之后久久不能自拔，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问道，“枫兄弟，你能不能再来一首？”

　　枫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始终保持着微笑的凌宇，再次将笛子横放在自己的嘴边……

　　凌宇看着继续吹起曲子的枫和沉迷在他的笛声之中、俨然都成为了粉丝的几个人，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浓了——如果库沙和他们各自没有怀揣着一些心事，这本应该是个非常美好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带着随身行囊，一人一小袋干粮和一皮囊清水便出发了。

　　根据库沙的说法，跟着他行走在这片大漠之中完全不需要负重太多的水和食物。因为这片白色沙漠下面有着许许多多的地下湖泊，它们都是来源于那条无边无际的大河，由它无数条延伸到沙漠之下的支流所形成，从而让这片大漠上的白沙跟水源和平共处。所以乍一看这里是片荒芜的大沙漠，事实上走上一段路就能找到能够取到淡水的绿洲。

　　这也让凌宇明白了为什么库沙会称那条大河为主神之河，那条河的的确确孕育了这片大漠上的所有生命。

　　虽然这片沙漠之中的绿洲不少，不过大部分时间他们还是行走在单调的白色沙漠之中。时间一长，沙漠的广阔便让大部分人都感到了疲倦。

　　凌宇接过枫递来的水囊喝了两口水，又看向走在自己另一旁，脸上泛着油光却不见疲态的库沙，忍不住问道：“你们大漠之中有能驮人行走的动物吗？好比骆驼，羊驼什么的……”

　　“有啊，它们都是我们这里所有部落主要饲养的动物，大漠人出门都骑着它们，能节约许多时间和体力。”库沙边走边回答道，“可惜沙尔部落没了，否则我还能帮你们借几头骆驼来骑。好一点的绿洲附近都有野骆驼群生活，不过就算抓过来，短时间内也难以驯服。特别是成年的，还会朝人吐口水和胃里的东西……呃，那个臭味，想想就怕！”

　　凌宇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迈着步子，稍稍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故作奇怪道：“对了，你身为一名信使，在这片沙漠中到处跑，怎么没见到你骑骆驼？”

　　“哈哈，我怎么会需要骑骆驼？我……”库沙下意识地回答道，可话一出口，便发现凌宇和枫立刻朝自己身上投来了四道探究的目光，便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之前我是从沙合部落直接到沙尔部落的，这两个部落之间距离并不算太远，所以我就没有特地去问人家借骆驼了，啊哈哈！！”

　　这时，枫淡淡地开口道：“你一个信使难道没有一头属于自己的骆驼？”

　　库沙愣了一愣，明显没有想到这个很少开口的年轻人会突然发难。他脑子里快速地运转了一圈后，咧着嘴笑道：“可不是嘛，虽然我们大漠信使不多，但是地位并不高，别说专属骆驼了，连固定的居所都没有。就说居所吧，我们这些信使都是走到哪住到哪，真的是很辛苦！”说着他还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凌宇和枫内心同时白眼加吐槽：我信你个鬼！

　　一行人就这样走了几天，期间库沙从路过的小部落借了几头骆驼。除了凌宇外，其他人从未有过骑骆驼的经验，初次尝试都觉得颇为新鲜，之后队伍的行进速度果然加快了许多。不过，凌宇一路上依然没有发现蛇头蛾留下的任何踪迹。

　　五天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白奎部落。

　　白奎部落是白色沙漠的七大部落之一，房屋的建筑风格和白色外观虽然和沙尔部落别无二致，不过其占地面积比起后者要大上数十倍。部落人数和房屋数量自然也多了十几倍，由于房屋布局合理，倒也不显得凌乱。部落居民区内还有数口水井，一个小型交易市场。附近的那一大片绿洲也比凌宇之前所遇到的任何绿洲都要美丽富饶许多，不远处还有一大片种植地以及圈养的不少牲畜。由此，七大部落的规模可见一斑。

　　白奎部落的首领名叫瓦克，从他外表看上去起码有六、七十岁，瘦瘦小小的活像块风干的腊肉。后来当凌宇等人知道瓦克只有四十岁不到，连老婆都还没有娶的时候，都忍不住猜测他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然而，目前让凌宇颇感意外的是，白奎部落的首领在得知他们的到来后，竟然会亲自出来迎接……他自然清楚让瓦克亲自迎接的人并不是远道而来的他们，而是……

　　凌宇看着库沙，这家伙从一见到瓦克便抢先一步开口——热情无地做起了双方的介绍人。而瓦克见状也十分识相地闭上了嘴，吞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称呼，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们的身上。

　　即使瓦克很快就意识到库沙不想在他们面前暴露身份，配合地收起了恭敬的态度，却还是被一个人抓住了他那瞬间转换的表情。

　　人的表情和动作都是信息的来源，凌宇很少会错过读取这些信息的机会。虽然他之前就猜到库沙不是一般的人物，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能让七大部落的首领都如此对待的角色。

　　不过，库沙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白色沙漠中权威最高的巫？七大部落联盟的头领？还是……

　　凌宇想到最后一个可能……但是，可能吗？他看向还在侃侃而谈的库沙，不由在这个可能上多打了两个问号……

　　凌宇一行人到达后不久，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白奎部落。几乎所有部落中人都放下了手头的事情，或远或近地探头打量着这几个从大漠以外的世界而来的人。

　　凌宇和枫走在部落的中心大街上，坦然接受着来自四周的大漠居民的目光洗礼，丝毫没有不自在的感觉。

　　这些人的穿着和库沙从沙尔部落人尸体上捡的衣物一样——素色袍服，便于在沙路上行走的鞋子，腰间系一条鲜艳的腰带。大部分人的头上都包裹着抵御风沙，遮阳防晒的头巾。他们的目光中只带着对陌生人的好奇和探究，倒是没有一丝恐惧和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