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开满地》上陌花开

242、第 242 章

　　见到方小书生，秋菊才知二姐嘴里比大哥高此魁梧些是个什么意思。这方小书生真的除了五官与小时有些相像外，其它是一点都找不着影子了。身高一米八几，比石柱高些与慕容长征相仿，但身材比慕容长征那种劲瘦的壮实太多。虽穿着文士衫，但真的没办法将他与文人雅士划上等号啊！

　　秋菊懵懵的跟在娘身后，心里惊讶得不行。这样的方小书生跟表面秀美的二姐站一起，咳咳，颇有一种美女与野兽的感觉啊！

　　虽方小书生外表长成了壮汉子，嗯，不是，是壮实的文人，这个比喻好奇怪，算了，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好在，他的五官还算入眼，阔鼻大眼，颇为周正，是那种一眼就觉得这人正气的长相。秋菊怀疑爹娘就是爱他这样的面相，所以才同意将二姐嫁于他的。

　　方小书生倒是很知礼数拜见过未来准岳父母后，见到秋菊这种一眼惊人的美女时，也只是表现出惊讶于秋菊容貌与小时比较的改变，第二眼就没再看向秋菊，眼风扫过处都是在捕捉夏荷的身影。

　　秋菊对他这点的表现相当满意，在经过靖王一事后，她才惊知自己以前的行为还是太过不注意，差点就让自己陷入权贵的后宅不得出。所以在回来的船上，轻易不出舱房的门；回家也一样，还没踏出过家门，怕自己这张脸再次引来什么未知的事。虽说她不怕，可少一事还是少一事的好。

　　媒人是方府特地从州府请来的官媒，说话行事非常周全，在与秋菊娘请过安后，这才恭敬的递上方家请期的帖子。

　　秋菊娘接过打开一看，嘴角的笑就没下过。秋菊在她身后也伸头看了下，看来方家这真是迫不及待要娶媳妇过门啊，请的日子就没一个是超过三个月的。

　　秋菊爹娘在商议后，终是挑出一个最远的日子，五月一十八，这样夏荷还能留在家里过个端午节。

　　定下日子，夏荷就要开始清点嫁妆了。石家母女三人又开始忙起来，只是还有某个方家的小子，赖在石家不走，需要人照应。本来定下日子，方小书生就要随同媒人一起回州府的，可人家就是赖着不走，说是石家众人刚回，家里家外肯定是有很多事要忙，自己身为未来石家女婿，此时定要为岳父母分忧的。说完这些大道理的，就恭敬的送走媒人了。

　　秋菊在后院听完下人的回复，心里很是感叹方小书生的厚脸皮，连以前天天往她家跑的大姐夫都没他的脸皮厚啊，看来，她爹又要烦恼好一阵了。

　　果不其然，自方小书生在秋菊家住下后，见天儿跟在秋菊爹身后转悠，美其名曰要帮岳父分忧。秋菊爹白着眼，看着杵在眼前的大个儿，深深的为自己感到悲哀。想当年，他为了见自家娘子一面，变着法子给岳父送红薯粉，从红薯的种植一直聊到红薯粉的制成，也没见到娘子一面，这会儿却要看着抢自己闺女的人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厚着脸皮杵着，心煎哪！

　　这住在一个宅子里，再怎么讲男女大防，俩人总有碰到面的时候，另外有人想送些什么也方便。这不夏荷就因到前院吩咐下人办事，见到正在前院等侯未来岳父差遣的方小书生。方小书生抓着机会就送了个物件与夏荷，夏荷害羞的接过，回来后院打开小盒子一看，竟是一对儿胖娃娃泥塑。一男一女两只娃娃，憨态可掬，肥胖可爱，夏荷喜得什么似的。秋菊见到也夸一声这个方小书生看着粗大壮实，心思还真的挺细腻。夏荷别看外表看着带刺儿的玫瑰一样，内里儿却颇有小儿女的哀怨情肠，这也是她偏爱看话本子的原因。对于男女之事她虽懵懂不明些，但方小书生送的这对儿胖娃娃却让她心里有些感触。这不，下次再见到方小书生时，夏荷的脸上就飞上久久未散的红晕来。

　　方小书生在石家赖了二十来天，终是在方三夫人亲到石家才将其带回。秋菊看到人高马大的方三夫人时，才理解为何方小书生长成如今模样。秋菊深深怀疑，方三夫人同意与自家结亲，不但是看重自家会读书的基因，更有出色容貌的原因。

　　方三夫人走时，对秋菊爹娘歉意道：“这孩子自小儿就被我宠坏了，做事没个轻重的，不过好在一点，还算孝顺。等娶了夏荷过门，我自当让他好好孝敬亲家”。

　　秋菊爹听到这话，神情略有些不自在。方小书生住在石家这段时间，他可没多给他好脸色。秋菊娘则笑道：“亲家母言重了，我们刚从京城回来，本就有许多事要处理。大同这孩子这段时间天天跟在我们身后，忙上忙下的，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忙”。

　　方大同被她娘揪回去了，秋菊一家给夏荷备的嫁妆也大差不差，只剩下些边角零碎的事。夏荷的嫁妆是比照着春兰的置办的，商铺、首饰、千工拔步床和家具这些几乎都一样，只有田庄是置办在青州府地界的，是个五百亩的大庄子。这庄子是秋菊爹托文掌柜留意购买的，庄子一应人等都已安置好。因着夏荷的庄子比春兰的庄子大得多，所以秋菊爹娘另购了一间州府的大铺子补给了春兰。

　　秋菊私下给夏荷也备了些首饰，主要就是长公主赏她的那些。在京中她就将这些金的重新炸一炸，玉的保养好，宝石的也请老匠人重新镶嵌。这些物件款式或许不是最新的，但质量那真是没话说，来历更是杠杆的。

　　这会儿秋菊将夏荷的那份专门装个盒子，跟她说明这些首饰的来历后，夏荷有些惊讶的翻翻盒中的物件道：“这些是长公主戴的物件，我要是戴了岂不是跟公主一样？”

　　“想得美，公主是戴个物件就是的嘛？”秋菊笑话她。

　　“那可不。我挑挑，出嫁那天定要戴上一两件的”夏荷冲秋菊挑挑眉道。

　　秋菊冲她羞羞脸，然后俩姐妹一起，在盒内挑拣起来，终是挑出一对儿金镶红珊瑚的对簪来。红珊瑚颗粒大又红得纯正，极适合出嫁这种喜庆的日子戴。

　　“我虽没见过长公主，但从她将你从靖王府带出，可见为人是真不错。就是可惜，听说她老人家出塞和亲十几年，无儿无女的归朝，以后年老想必晚景也是堪怜”夏荷略有些婉惜道。

　　秋菊没说话，她从不觉得长公主那样的人需要人去怜悯她。不说她身份尊贵，单说她出塞十几年，不但保得边塞无战事更能全身而退，回朝后还能独得圣宠，就知是绝不简单的人物。如果慕容长征没有猜错，而长公主又有那样的运势的话，说不得再过个一二年，怕是会成为一个史书上的传奇人物。

　　想到这，秋菊立马叮嘱夏荷，这些饰物定要好生收藏，以后说不定能做为子孙的传世之物呢。夏荷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想到这些是皇家人用过的，立马点头保证道：“放心吧，不说这些物件的来历，单说是你送我的，我必会好好珍惜的”。

　　五月初，石家迎来两个惊喜，一是石栓回家了。石栓是接到家里的来信，得知夏荷要出阁，特意从书院请假回来的。他这一年多都是在衡山书院读书，往来书信时，说是获益良多，打算读到今年年底回京城面见师傅后，再去往别地见习一年。二是石柱来信，李心欢有喜了，本来李心欢打算四月初出发独自回趟老宅，送夏荷出门的。可还没出发就发现有喜，没办法，只好派了几个得力的下人给夏荷补送了一份丰厚的礼送来。大嫂有喜，石家人全家都开心得什么似的，她不能回来自不会怪她，夏荷更不会在意。

　　石栓的回家，夏荷最为开心。大哥石柱在京中任职，没办法回老家送她出嫁，小六仔也被留在京城，跟着他师傅读书练字。送她出门这事本来爹娘打算请石林帮忙的，这会儿石栓回了家就可以亲自背她出门了。

　　石栓这一年多的变化最为明显，今年算来他也有一十八岁了。个子窜得很高，目测竟是比石柱还要高些，面相虽改变不大，但更为硬朗俊秀。小时因他长得像秋菊爹多些，稍有些憨厚的感觉。长大后可能是书读得多了，自带一种怎么说呢，应该是诚实可靠的气质，看着就让人觉得这人沉稳能干。

　　五月一十五，夏荷从石宅出阁，石家现今已算是青阳县大户中排在前列的人家，所以今天的热闹比之春兰出嫁时不可同日而语。

　　秋菊忙得够呛，不过幸好娘请了程夫人和周娘子来帮忙。特别是程夫人，管理下人条理分明，到石宅没一会，就成了主事人。当天，石宅的所有人在她的调度下，进出虽忙却不乱，行走虽急却有分寸。看得秋菊心生佩服，难怪自家大姐嫁入程府才一两年，就有种上位者的气势，可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真的特别有道理。

　　中午饭才刚吃，提前一天到青阳并歇在程府别院的方大同书生，就骑着高头大马来接亲了。惹得来贺的宾客拼命笑秋菊爹娘会养女儿，大女儿成亲那天女婿也是迫不及待上门，这会儿二女婿也这样！

　　人方大同书生可不知来宾在笑什么，人家非常实诚的跟在岳父身后，老老实实的给来宾敬酒呢。秋菊这会儿正陪在夏荷房内，陪她用些饭食。夏荷成亲的正日子是五月一十八，因青阳离州府还有两天的路程，所以夏荷就在今天从石宅发嫁。秋菊听侍画说完前厅方大同的事后，笑道：“看来这二姐夫比大姐夫还要着急些，可见对二姐是真上心的”

　　夏荷瞥一眼秋菊，夹了一筷子菜小心的送进上了唇妆的嘴里后道：“他也就这点可取了，否则我可不会理他”。

　　说来方大同与夏荷这段亲事还真是方大同主动求来的，比之夏荷的爱理不理，方大同主动很多。秋菊想到小时第一次与方大同见面时，夏荷因方大同调皮而打了他一顿的事，“扑哧”一声笑出来道：“我想到小时咱们三个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来，那时二姐夫才这么小个，我当时还以为他比我们小呢。谁知现在长这样，还比二姐大两岁呢”。

　　“我也是定亲时才听娘说起他比我大两岁，小时那么小个丁点的”夏荷停下筷子道。

　　“那二姐喜欢现在的方大同吗？”秋菊问道。

　　夏荷冲秋菊翻翻她的大杏仁眼，眨眨，再眨眨后道：“喜欢，不喜欢为什么要嫁给他？”

　　秋菊听到这个答案，默了默。兄弟姐妹六人中，唯有夏荷的性子最为直，从不知拐弯抹角为何物。她这个性子，用她娘的话说，是全家唯一最像奶奶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那，我就以茶代酒祝二姐与二姐夫大婚后，夫妻和睦，幸福美满”个秋菊倒好茶递与夏荷道。

　　“行了，少为我们这些哥哥姐姐们操心，你才是最让人操心的。你跟慕容大哥的事，可想好如何办了？昨儿我还听娘跟程夫人商量，说是青阳县有很多人家跟她打听你呢？程夫人特地找娘问问是何打算”夏荷接过茶喝口道。

　　“暂时我跟他还谈不到婚事上，他在京中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可能要等段时间”秋菊知慕容候爷有大事要办，暂时抽不心思和时间来替慕容长征作主。

　　“那姐姐也劝你一句，凡事呢多想想，毕竟你是女儿家，名声什么的虽是讨厌的东西，可要是女儿家名声受损，后果还是很严重的”夏荷突地凑近秋菊，严肃的对她说道。

　　秋菊吃惊的望着神色郑重的夏荷，心下感叹二姐终是长大了。她笑道：“我知道的，二姐，谢谢你！”

　　“你知道就好，就怕你聪明过头，自小又是作主作惯的，以为自个儿万事都在掌握中，万一摔一跤可如何是好？”夏荷殷殷叮嘱道。

　　“好，以后我行事一定多想想，绝不让自己名声受损，好不好！”秋菊摇着夏荷的手，有些撒娇道。秋菊自小就为家里的生意拿主意，稍大些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她做主，就在兄弟姐妹中竖立起说一不二的形象来。大家也都习惯了她这样，夏荷见她在自己面前难得露出小儿女的情态，终是用手点点她的头，没再说她。

　　俩姐妹在屋内难分难舍的，而媒人和周娘子这时推门进来，媒人边走边笑道：“这方姑父也太实诚了些，这不，酒菜还未吃完，就连催了我两次，让我进来看看新娘子可装扮好了。哎哟，这新娘子哪怕是装扮好了，也没到时辰，出不得阁门呀！”

　　周娘子是秋菊娘请来的全福人，她父母双全，公婆俱在，夫妻和睦，下有两个大儿子，前年又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别人都羡慕她的好福气，她还连连叹息说自己没得女儿的命。

　　周娘子听到媒人的话，也笑道：“可不是，我看那方姑爷拜托时的实诚样子，都不好意思拒绝，可见这姑爷石家真是挑着了”。

　　秋菊闻言冲夏荷一笑，夏荷抬手亲拍她一下，自己也跟着略羞红脸儿笑起来。

　　媒人与全福人进来，重新给夏荷略装扮一下，然后就是侍书带着另三个新买的丫头进来清点房内要带走的物件。秋菊看着那三个新买的丫头，只能感叹二姐真是会挑丫头，个个儿虎背雄腰，身高马大的，往那儿一站一般男子都不敢近身。用夏荷的话说就是，丫头嘛，要实用就好，花里胡哨的不顶用要她干嘛！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在方大同又拜托程夫人进门来催，并且外面催嫁的乐声响过三遍后，夏荷终是在锣鼓喧天声中跪别父母，被石栓背出了石宅。进轿后，石栓一手挑着帘子弯腰对喜轿内的夏荷道：“二妹，记住，这儿永远都是你的家！”

　　喜轿内的夏荷听到这句话，刚止住的眼泪在喜帕后又纷纷落下。秋菊爹娘互相倚靠着站在门边，目送着喜轿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才由秋菊扶回内宅。

　　秋菊看着她爹像个孩子似的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心下也感叹，时人不爱生女儿，也有一部分可能是怕受这离别苦吧。

　　夏荷要先由喜轿送至青阳县外的码头，码头上早停着一艘石家包下的大船，而石栓石林大富及大伯父大伯娘作为娘家人送嫁，全福人周娘子随同，嫁妆也一起。到青州府先入住方家别院，一十八日才行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