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开满地》上陌花开

236、第 236 章

　　“石柱，你，你这是一夜未睡？”秋菊娘看着自家大儿子，担心的问道。

　　石柱边在桌边坐下，边点头道：“是，娘，昨夜也不知为何，明知今天要早起，但就是睡不着，越到后面精神越好，最后实在没办法，儿干脆起床练了会字，直到下人来叫起。不过娘放心，虽一夜未睡，但儿并无一丝儿困倦之感，并不会耽误今天的迎亲”。

　　秋菊一听，忍不住笑裂嘴，这就是标准的婚前兴奋过头，算是综合症的一种，想不到一向自制力过人的大哥也有这样无措的一面。

　　“等会我让厨房给你拿几个煮好的鸡蛋，你趁热在眼下滚几圈，能消消眼下的黑圈”秋菊娘看儿子精神不错，且眼神清亮，只好道。

　　婚礼要用的东西虽已齐备，但今天可是迎娶的正日子，宾客在早饭后没多久就陆续上门了，一时石府贴着大红喜字挂着大红灯笼的大门前，车来轿往热闹非凡。送礼的都手持拜帖，恭敬的递给门前接待下人。今儿石府所有下人都是分男女统一着装，连头上的束发和脚上的鞋袜都相同，更别说丫头们更是化着精致的艳妆，统一的发式，相同的头饰了，给进门的来宾的感觉就是下人不但喜气洋洋，更是利落养眼。

　　来贺的除与石家亲近的王家、秦府外，再就是石柱的同僚和冲着佟老爷子首徒大婚来的。这两部分人看着宽敞气派的屋宇，往来下人顺练有素，都暗暗吃惊。本以为石柱就是个运气好的寒门贵子，却未想到其家门竟也是不俗，心中对石柱自此又有不同。

　　石府今天上午最为热闹的场景只有两处，一处是嫡长公主府派长史与女史一起上门送贺礼，礼单之丰富让唱礼的门人唱完立马唱了一大杯水，实在唱得口干。来宾看着被下人来回几趟搬入后院的贺礼，咽咽嗓子都暗暗打听石府与嫡长公主府的关系。这边还没打听出来，紧接着荣王府的贺礼就送上门了，那唱礼的门立马放下水杯，接过单子重又唱起来。这荣王府与石府的关系倒是好打听，挺亲近的姻亲关系，送份厚礼倒也在情理之中。可谁知王府来史等门人唱完礼，立马高声宣读了荣王的口谕，荣王与荣王妃下午寅时过后将会亲自来石府道贺。众来宾听后都有些傻了，这荣王虽说自小有腿疾，但就因此一直在圣上那儿颇有荣庞。只他又自小不爱亲近外人，极少出宫不说，后分府别居也极少出府，这会儿竟是亲自上门来贺，可见对石府有多亲近。

　　在场来宾闻听这个信息后对石府的观感上升已不是几个台阶，而石府经此也算正式进入京中权贵们的眼中。

　　京城的婚礼习俗比之青阳县又有不同，更加讲究古礼，从早上新郎官的沐浴换衣，到出门焚香拜祭，都与青阳老家大是不同。秋菊爷奶看着孙儿出门前一套繁琐的流程走完，眼都看直了。

　　子时还未到，石柱身着大红锦绣喜袍，跨上大红马，领着喜轿和乐队，带着同去迎亲的少年郎们在出门震天的鞭炮声中往李府而去。

　　石府内秋菊爹娘自儿子出门，一边招待府内的来宾，一边焦急的等着喜轿的回府。直到下午寅时过半后，喜轿才在一片高亢的喜乐声中远远而来。

　　作为新郎官石柱坐在高头大马上，大红的喜服，同色的大红束带，再点缀着一支小金冠，玉面俊眼，刹时成为整条街上最为亮眼的存在。街两边本就有很多看热闹的人，里的女性上至八十岁老太下至十来岁的小姑娘，看着这样的俊秀的新郎官，都纷纷赞叹不已。有那大胆的更是大声冲新郎官喊道：“新郎官，别娶亲了，我家小女年轻貌美，可堪与你相配”。旁边听到此话的人，都不由哄然大笑起来。马上的石柱听见也只是朝人群拱拱手，满脸喜色的带着喜轿往家而去。当得一句“谁家陌上少年郎，满身兰麝扑人香！”

　　石府门前这时早已围满人，下人们更是早早准备好长长的鞭炮，新郎官和喜轿一到，立马点火。霹雳巴拉一阵震天的响声中，石柱下马，媒婆递上木制小弓箭高声道：“新郎官射轿”。石柱接过朝喜轿的帘子轻射，然后这才接过媒婆递过来的大红喜绸。媒婆将喜绸递于轿内的新娘子，这才掀开喜轿子，高喊道：“新娘子下轿啰！”这时新娘子送婚的兄弟上前来一人，蹲下身背起轿内的新娘子，随着再次高扬的乐声跟着新郎官往石府而去。

　　新娘子进入石府大厅前，才从兄弟的背上下来，双脚着地那刻，就算是正式告别娘家进入石府了。

　　不过按京城的风俗，这会儿还没到拜堂的时辰，新郎官牵着新娘子往后院先行歇息。秋菊三姐妹则忙着招待今天来宾中的女性小辈们。春兰跟着王老太君特意出面请的一位京城的四品官夫人身后，一起接待来宾中的嫂子和满身兰麝扑人香媳妇辈的，而夏荷与秋菊则负责那些未出闺的姑娘们，当然年长者今天就劳烦王老太君出面了。

　　寅时末，荣王与荣王妃到，下人来报时后，瞬时客厅内的客人都不用主家招呼，全都拥到前厅去。前厅内荣王已牵着荣王妃的手被迎入正厅内，锦衣华服，相视一笑间俩人相携入厅的画面实在太美，让厅内众人感觉都酸出泡泡来。

　　厅内本正端坐在上首的秋菊爷奶这会儿也知不好再坐这个位置，在拜见过荣王与荣王妃后，即让出首座。

　　“俩位老人家年事已高，本是长辈，今天又是主家大喜的日子，我与荣王也不好占了主家的位子。刚好我外祖母也在上座，安排我与外祖母坐一起即可，也让我趁此与老人家跟前侍奉一二”程敏在荣王请厅内众人起身后，开口道。

　　秋菊爷奶听到荣王妃这样说，口里忙回答不可，秋菊娘知荣王妃的性子，冲春兰使个眼色后道：“荣王和王妃体谅我等，自当主随客意”。荣王与荣王妃轻点头示意，春兰和程朗适时上前，春兰引着荣王妃坐于右边王老太君下首，而程朗则引着荣王入坐左手首座，自己则陪坐。

　　秋菊爷奶这才上座，客厅内的宾客这才相继入座，并不时就有人上前与荣王与荣王妃拜见。有想与荣王结交的，有与荣王妃套近乎的，也有与抱有别样心思的，这些人一窝锋的拥上前，倒是省了秋菊三姐妹的招待了。

　　“看那个，带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上前拜见荣王，什么意思？没见着王妃还在场嘛！”夏荷凑近秋菊耳边嘀咕道。

　　“敏姐姐嫁进荣王府一年了，还未有孕事传出，有些人坐不住了！”秋菊轻声道。

　　“这帮子人，看着个个衣着锦秀，出口仁义礼信，私下里也个个都是那起子小人模样，满肚子都打得坏水儿”夏荷翻翻白眼道。

　　“别做这个样子，微笑，咱们今儿可是主家”秋菊用手拍拍夏荷的小脸道。

　　“知道啦！”夏荷嘟嘴嘟嘴道。

　　卯时正，随着的傧相一声“良辰到”，新郎官重牵着大红绸由媒人引领着，带着新娘子缓缓往正厅而来。本坐在上座坐立不安的秋菊爷奶这会儿忙整整衣袖，端正坐好，等着新人拜堂。谁知这会儿夏荷与秋菊则上前，轻扶二人，示意二人行离开位子。

　　“做什么呢？你大哥跟大嫂就要拜堂了”奶奶不乐意的说道。

　　“奶奶，要先上香，上完香才拜堂的”秋菊忙低声在奶奶耳边解释道”。

　　“怎的这流程跟老家完全不一样，不就拜个堂”秋菊奶奶嘴里嘟喃着，但还是被秋菊扶离主座，站到一旁。

　　一对新人在傧相的高声“上香，拜”声中，依次被媒人引领着给上主座案几上的香座上好香，并拜过三拜。随后才立于堂前，等着傧相的拜堂之礼。

　　秋菊爷奶还没上前高座，下人又在俩人原先的椅子旁各添了一把椅子，这时春兰这才扶着自家爹娘上座，然后秋菊和夏荷这才扶着爷奶各座于爹娘身旁。

　　傧相见已坐好，这才高声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一整套流程走下来，秋菊爹娘看着跪拜的一对新人，都已两眼含泪，一连声的“好，好，快起来”。礼成新人被送入新房，而厅内观礼的客人这才被引入后面的偏厅，正式的婚礼晚宴这才开始。

　　春兰朝夏荷与秋菊点点头，俩人立马分工，夏荷往厨下去，秋菊则跟着春兰一起与众位闹洞房的亲戚客人们往新房走去。新房内这会儿新郎与新娘刚入新房，媒人上前正在递称杆与石柱，嘴里吉话“百年好合，称心如意”。石柱拿过称杆，挑起新娘子的大红盖头，露出新娘子满布红晕的俏脸。

　　来闹洞房的众人，这会儿都纷纷打趣起俩位新人，俩位新人哪经过这等阵仗，脸儿红得比胭脂都红。好不容易将流程走完，石柱就被请去前厅陪客人喝酒，洞房内看热闹的众人在春兰的引领下这才渐渐散了。此时夏荷才端着从厨房亲自取来的几样小菜和饭食走进来，秋菊帮着一起摆在桌上，这才对床边坐着的新大嫂道：“李姐姐，我娘怕你今儿没好好吃到饭，所以让我二姐特地去厨下备了几样小菜，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味口，你看要不要先用一些”。

　　“谢谢母亲和俩位妹妹想着我，我刚好还真饿了，就不跟俩位妹妹客气了”新娘子说完，倒也不矫情，脱下大婚的新娘服，换上家常衣服，这才坐在桌边用起来。她随着带来的两个丫头，敢紧上前服侍起来，不一会李姑娘就用完一碗饭。

　　秋菊与夏荷见她吃好，这才提出离去，新娘子送俩人到门口，并与俩人再次道谢后目送俩人离开。

　　慕容长征今儿等到拜堂前才来，他在婚礼进行时曾瞥见过秋菊一眼，后来被请进偏厅就没见过秋菊。这段时间她忙他也忙，俩人自那夜荒唐后竟是再未私下见过，这会儿借着刚入喉的酒力竟是思念成狂。他借口方便，离开偏厅，天黑了，找一处无人注意处一跃而起，往后院女厅这边而去。

　　他对秋菊家可说熟得不能再熟，跳上一棵大树，借着夜色，看向女客院内。只见女院内灯火通明，透过敞开的大门可见秋菊正陪在一桌的末座，不停的给满桌的姑娘们劝菜劝酒。当然自个儿也免不了喝上几杯，小小的身影，仰头举杯时，也不像别的姑娘那般还要倒个长袖，而是径自倒入喉中，喝完一亮酒杯底虽没有娇儿女态却别有一种洒脱感。

　　慕容长征痴痴的望着秋菊，眼里心底这会儿什么也装不下，只有娇人儿的倩影。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似乎都是那么可爱。

　　秋菊执壶摇摇酒壶，发现没有酒了，环首一看，这桌姑娘们已大都有些手扶额头状，看来有些醉意上头，遂不打算再上酒。起身冲夏荷打个手势，让她帮忙照看下，就起身出了女厅的大门，往院门边而来。

　　她今晚也喝了不少，虽是果酒，口感香甜度数也不高，可这帮京里的姑娘们都挺彪悍，一个比一个能喝，也放得开，所以她也喝得有些上头，想散散。

　　正站在院内大树下，打算醒醒脑，突地感觉身后被一个东西打了下。第一下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就没在意，要等感觉到第二下时，立民转身道：“谁？快出来，否则我喊人了”

　　说完头上似乎有人轻抚一下，她吓得忙抬头看去，就借着大厅射出的微微灯光，看到一张俊脸出现在她眼前。

　　“你，你怎的在这儿，快回去，这是待女客的地方，要是被人看见，你可说不清了”秋菊一看是某人，马上低喊道。说完还四处张望一下，看可有人注意到这边。

　　某人冲她比个“嘘”，然后指指后院，说到：“等你，亭内”，说完这才脚踩树干借势一蹬，跃至墙头往后花园而去。

　　秋菊望着远去的某人，跺跺脚终是趁着四下无人注意也往后花园而去。

　　今儿石柱大婚，秋菊怕有人不知乱闯，出个什么故事来，特竟早早让人将后园的门都用大锁锁上，这会儿刚她将锁匙带在身上。偷摸着解开园子的大门，小心进到漆黑的园子内。冬夜的园子虽说大部分树木都掉光了叶子，显得干秃秃的，但比夏夜更加让人心生害怕之感。院门边的秋菊摸摸胳膊，四处一看，伸手不见五指的，有些害怕起来。

　　正在犹豫要不要往前走时，突听到一声“妹妹”，秋菊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香味儿充斥到慕容长征的鼻端，然后曼延到口、胸、最后是深深的心里。

　　“别，这是门边呢，小心隔墙有人”秋菊伸手轻推他道。

　　慕容长征拍拍怀里的娇人儿，低声道：“抱紧我”，然后就紧搂着秋菊跃起，往后花园深处而去。

　　花园的正中就是梅花亭，秋菊修整花园时，考虑到以后是大哥大嫂的住处，就没起名字，留着给他们夫妻以后再起名，现在只是口头起个梅花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