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开满地》上陌花开

233、第 233 章

　　十一月二十，秋菊爹娘再次来京，不过这次没提前发信让秋菊与石柱来接，而是在码头雇车直奔京中石府而来。秋菊刚好在家，对门上来报说爹娘来到，喜得立马到前门迎去。只见她爹正在门边指挥下人从车上搬东西下来，而她娘则扶着奶奶，带着爷爷与大姐大姐夫夏荷及大伯二伯等一大家人入门。

　　秋菊见老家来人如此之多，心中大惊，可面上不显，只是笑着迎上去给爷奶和长辈们请安，与她娘一起将人迎入大厅落坐。

　　“哟，秋菊真是长大了，这穿的戴的，猛一眼真让人认不出，还以为是哪个大家的千金姑娘呢”家中下人刚上好茶，大伯母就笑着大声说道。

　　秋菊挨着夏荷刚坐下，环顾一眼厅内众人，这次来的人还挺齐，除爷爷奶奶外，大伯大伯母带着石林，二伯二伯母带着石大富和梨花，再就是大姐和大姐夫和夏荷。听到大伯母的话，秋菊笑道：“大伯母过赞了，我还是小孩子家家，甚事都还不太懂呢！对了，不知大堂哥和大堂嫂近来可好？听说大堂嫂给大伯母又添了一个孙子，恭喜大伯和大伯母了！”

　　大伯母听秋菊提到她大儿子和大儿媳，强笑一下只回说一句：“他们都挺好，你大嫂因孩子还小，所以就没一起跟着来”。

　　秋菊闻言也是一笑，她也是听她娘说起的，大堂嫂虽说是大伯母娘家侄女，但与大伯母却甚为不对付，自己婚后就跟大堂哥一直在外地生活，很少回老宅，连生孩子也请的自己娘去照顾月子。大伯母刚一坐下就酸味而十足的冲她来，这是瞅着她小呢！所以她也就不介意掀掀她的短处。

　　爷爷瞅眼大伯母，看秋菊一家的脸色有些不好，忙开口道：“这一路虽说是坐船的，但也在水上颠簸快一个月，大家也都累了。三全家的，你看是不是先安排大家歇下？”

　　秋菊娘看眼自家相公，看他低头不敢抬头看她，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落他，只是对秋菊道：“秋菊，你先随我去后面宅子，安排下大家的房间”。

　　秋菊应了一声，俏生生站起跟着她娘对爷奶施礼后往后院而去。等走到后面一进院子，秋菊这才迫不及待的问她娘道：“不是说只请爷奶来吗？怎的大伯和二伯家来这许多人？”秋菊爹娘上次回老家前，跟她商量过因石柱要在京中大婚，所以打算这次上京带着爷奶一起来，大伯和二伯家也请一两个人来观礼就好。

　　秋菊娘冲她一叹道：“唉，还不是你爹，耳根太软，你大伯母和二伯母一在他面前演戏，他就稀里糊涂答应了，这不船钱路费花费许多就不说了，一路上因人多就都没消停过，不是这个晕船起不来要看大夫，就是那个吵着说船上菜式只有鱼鲜等物吃不习惯，非要你爹下船去买些好菜上船，可把你爹折腾得够呛！不过也是他活该！”

　　“爹是重情重义之人，又都是他的血亲，他自是难以硬起心肠。现在人都来了，娘也不要再跟爹置气了，先把人安顿下来再说。幸好前段时间我考虑到大哥快要大婚，采买了二十来个人，家里后面几进院子也重新收拾过，只让人铺上被面等物就可直接入住。娘，你先到屋子内歪会，我去吩咐下办就可”秋菊忙体贴她娘道。

　　“好，娘先去歪会，对了，六仔今天可在家？上次你来信说六仔拜了先生？今天跟着先生在学习？”秋菊娘对小儿子甚为挂念，忙问道。

　　“他每天一早就要去先生去，下午寅时过后才能接回来，这位伍先生对他甚喜，也有办法，现在他可每天乐滋滋的去上学，开开心心的下学呢！”秋菊笑道。

　　“那就好，咱们可要好好感谢番佟先生，要不是他，六仔还可拜不到这么好的先生”

　　六仔拜的这位伍先生正是佟老爷子介绍的，是一位举朝都闻名的书法大家，平日人家求着他收徒他都不带看人一眼，能收六仔说来还是看在佟老爷子的面子上。

　　秋菊先送她娘去后院休息，后面才去安排众人的住处，做为客院的那进院子刚好有十来间屋子，也都打算一新的，这会儿指挥着下人们搬进搬出，一会工夫就收拾得能住人了。她又去厨下吩咐好晚上的接风宴的菜式，等一切安排妥当，这才去前厅请众人去后院歇息。

　　“啧啧，这宅子真大，我们走了这会，还没到？”二伯母随着众人往后院走，这会儿快走两步挤到前面引路的秋菊身边感慨道。

　　“也不大，这宅子主院也只有四进，二伯母看前面这进院子就是，爷爷与奶奶一间，大伯与大伯母一间，二伯与二伯母一间，二堂哥与五堂弟各一间，大姐和大姐夫要住后面一进，等会我再你们过去，二堂姐和二姐就跟着我一进院子”秋菊答道。

　　她引着爷奶去屋子内，又让下人分别带着人往各自房间走去，二伯母走时连连回头，看样子是想说什么，不过被二伯一直拉着走，终是没说出来。

　　秋菊安顿好爷爷和奶奶歇下，这才出屋引着大姐和大姐夫夏荷及梨花往后一进院子走去。先是安排大姐与大姐夫单独入住一处无人的小跨院，这才带着夏荷与梨花住到自己屋子旁边，一人一间房。

　　看着梨花在丫头的指引下进屋歇下，秋菊这才牵着夏荷的手，带着她进到自己的屋子。

　　“啊！可算是清静了，这一路上将我娘烦得，你不知，下次打死我都不要带关这帮人出远门”夏荷一进屋，立马倒到秋菊床上抱怨道。

　　“你这样儿的，谁敢指使你，还不被你怼得怀疑人生！”秋菊坐在床边笑她。

　　“说来大家都是亲戚，同一个爷爷奶奶，你说为人怎的差异就这样大？爹娘一路上忙前忙后，照顾这个照顾那个，人累得都脱层皮，他们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就算了，还各种儿挑事。要不是大姐心疼爹娘，实在看不下去，冲他们发了顿火，这才消停些，否则爹娘非得累病不可”夏荷吐槽道。

　　“大姐嫁给大姐夫，当家作主这一年来可是长劲不少”秋菊闻言笑道。

　　“那是，你没看见大姐发火那样子，说得奶奶差点下不来台，大伯母跟二伯母屁都不敢放一个，连石林和大富见到大姐都想绕着道走，要不你以为奶奶为什么进门后闭嘴不言呢！她这是有点怵大姐！”夏荷捂着嘴与秋菊说道。

　　“行了，你这个样子，想笑就笑吧！”秋菊点点她道。

　　“我要是出嫁了，也定要学着大姐那样，内管束下人，外打理产业，两手一起抓。”夏荷展望未来道。

　　“哈哈，好，那就先恭喜方三少夫人未来在方家大展拳脚”秋菊笑她道。

　　“你就笑吧，难道你出嫁后不想家里家外一起抓，难道你想将这些丢给你别人管？”夏荷白她一眼道。

　　“好，好，我说不过你，你说的都是对的，行了吧”秋菊立马讨饶，不与这个准方家三少夫人讨论这个话题。

　　夏荷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跟秋菊八卦起另一件事来。她凑近秋菊身边，将八卦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说出来。秋菊听完也是诧异不已，不过想想程夫人的手段和为人，忍到前段时间才发作，已是相当不错了。

　　八卦就是住在程府西院的大房，程夫人回青阳县不久后，程府大爷就在外面养上了两位外室，还是一对儿姐妹花，将程府大爷迷得恨不得忘了还有个家。其夫人自是不依，立马带着下人寻到两个外室住处，一通打闹，更是通知楼子里的人，要将这两个外室卖进去。不过程府大爷早已心在两个外室身上，自是不依，正闹着时，两个外室的本家人却着人闯进来，他们带的人不当多，还个个都有些拳脚。一场火拼后，程府大爷和其夫人都被人家拿住了，这家人倒也没用私下泄愤，反而扭着两人告上县衙，状告程府大爷诱拐良家女子，告程大夫人拐卖良家妇人。

　　县官受理此案后，一审才知这两个外室虽是跟着家人做着街头卖艺的活计，但俩人确确实实是良家女子，身份齐全，身家清白。俩人更是当堂哭诉，说是程府大爷当初诓骗于她们，说自家早已丧妻多年，要效仿娥皇女英明媒正娶她俩，她们这才跟了程府大爷的，实为想到程府大爷会欺骗她们，哭求青天大老爷为她们做主。不管这俩人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俩人身家清白这一点却是毫无怀疑的，如此程大夫人就不能卖她们入楼子。这个案子，最终经过两次升堂后终是判了下来，俩人入程大老爷府为良家贵妾，并得程大夫人大摆宴席为她们正名及获得程大老爷赠送的一份丰厚的嫁妆。

　　经此一案，程大老爷和程大夫人可算在青阳出名了。程大老爷还可说是为红颜丢些面子，算
　　风流韵事一桩，而程大夫人是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代表，沦为整个青阳县的笑话。且从此，程府西院可算是热闹了，时不时就传出各种宅斗桥段，很是娱乐番青阳县百姓的茶余饭后生活。

　　秋菊听完也是叫绝，程夫人这招也是绝，这下儿程大夫人不但没时间来找主院的麻烦，更是报了以前的仇。

　　“对了，再跟你说件事，大姐在船上跟我说，走前程老爷子的身子越发不好，也不知还能挺到何时”夏荷又补充道。

　　“老爷子年事本就高了，身上时不时就有个病痛，年纪大这样也是自然而然的事”秋菊道。

　　“程夫人打发大姐和大姐夫上京参加一者是为了代表程府参加大哥的婚礼；二者大姐夫的师傅要过六十整寿，特来给师傅贺寿的；最后一个应该是程夫人想让大姐夫避开家中的那些个污糟事，专心备考下次的春闺呢！”夏荷分析道。

　　“程夫人自小在京中长大，眼界都不是你我能达到的，她让大姐和大姐夫上京，自是为了大姐和大姐夫好。就是小程睿没跟着大姐来，估计大姐很是挂念”秋菊接口道。

　　“这也是没法子的，大姐不跟着大姐夫一起，难道还要置办个小的放在大姐夫身边照顾他不成，也就这一两年，估计等程睿大些，程夫人定会让大姐将小家伙接到身边的”夏荷也有些无奈道。

　　俩姐妹交流会别后的事项，夏荷终是有些累，不一会说着就睡去了。秋菊替她掖好被子，才起身去忙其他事。快傍晚时，石柱都下值回府了，众人才起床，可见这趟大家也都累了。

　　待大家在前厅坐下后，石柱上前跪下给爷爷和奶奶请安，惹得爷爷直喊让他起来，不用行如此大礼，石柱则磕完头才起身给大伯和二伯两人行礼，最后与大姐和大姐夫相互见过礼才落坐。大家落坐后，不免述些这一二年未见的话来。讲完后就提到石柱的婚事情况，奶奶立马发言道：“按理说石柱是要回老家成亲的，李府是嫁女，按风俗要从京城发嫁乘船至青阳县暂住，再与石柱成亲的。如今我家如此迁就她家，这个婚期和排场及过程什么的，李府都要听我家的，按咱老家的规距来！”

　　秋菊娘听完婆婆的话，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说话，就听坐在她身边的春兰抢先道：“奶奶，自古只有低着头娶媳的，要是按您老这么安排，估计李府就要考量下是否要嫁李家姑娘与大哥了”。

　　“怎的了，难道这定了亲都快成亲的，他李府还能反悔婚事不成？”老太太不死心的问道。

　　“你少说两句，不懂就不要说话，听听石柱父母的。三全家的，不用理你婆婆，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吧，我们乡下人家也不懂京中的规距”爷爷瞪眼自家老伴对秋菊娘道。

　　“是，爹。这京中的婚娶规距与我们老家确实大不同，幸好王家老太君指点过儿媳几分，我打算明天再备份礼去王家，再打听详细些，万不可再这个关头失礼于亲家”秋菊娘回道。

　　“行，一切的事都由你跟三全商量处理，我们就是来参加石柱大婚的亲戚，你不用顾虑我们”爷爷扫一眼自家大儿和二儿后，对秋菊娘道。

　　秋菊娘点点头，听到公公如此发话，这才脸色好了许多。讲真，秋菊对爷爷的观感是老家人中最好的，老人家虽偶有糊涂的时候，但大部分时间智商还是在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