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开满地》上陌花开

140、石柱离家和买田

　　正月十五后，石柱就开始了起程的准备，年前文掌柜来时，秋菊爹就拜托了他，看年后石柱能否跟着州府的商队去京城。文掌柜满口应承下来，这不正月十八就派了伙计到秋菊家，说是二月初二龙抬头那天，刚好有一个商队要出发去京城，且商队还聘了有州府有名镖局的镖师随行，让秋菊爹娘尽可放心。

　　虽然石柱出去游学的事年前就已是计划好，当临到走前，家人也是万般不舍，秋菊娘为此还掉了眼泪，全家唯有还不知离愁的小六仔依旧快乐如初，每天勤快的扶着凳子练习走路。

　　石柱先是回镇上，在佟师傅处陪其住了几天，然后又去访了王、钱两位好友，又耽误了几天，这样回到县城时，已是快正月底了。石柱的行李早已是收拾好的，镇纸也会一起跟着去，为了石柱的安全，秋菊爹娘决定让许大陪着一起去，等石柱在鹿山书院安顿下来后，再让许大回来。

　　正月底石柱终是起程走了，那天家里人吃饭都没什么滋味，晚上大家也都是早早歇下了。秋菊爷奶在石柱离家后，隔天也让秋菊爹送回了自家老宅。

　　二月初五，秦公亲自来了秋菊家，除了文掌柜和伙计外还带来了三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这些人是要跟着秋菊学习绢花制作的，学会后就到州府去开坊制作绢花。秦公子还说了石柱二月初二一早就跟着商队走了，他亲自己送了起程，且这次的商队规模很大，自己也事先给商队领队和镖师打过招呼了，让秋菊一家放心，秋菊一家忙又对他谢了又谢。

　　秋菊家热情接待了秦公子，绢花前期也签了入股文书，不过这次因改变了合作方式，所以要重新签定文书。两家在吃了顿饭后，坐下详细商量了文书的条款，最后确定了秋菊家就已技术入股，秋菊只要求分三成，但最后秦公子坚持分了秋菊家四成，秋菊爹却不过只好同意了，这样新的入股文书很快就签好了，还是请了周掌柜做为中间见证人。

　　这次秦公子来，可比前两年见到长高壮实不少，已从面如冷玉的少年男长成一个浊世佳公子了，人更成熟稳重，只是眉眼间的忧愁似乎更多了。签好文书的当天下午，秦子就带着下人走了，留了文掌柜带着三个妇人在秋菊家学习了几天，等三个妇人全部掌握了绢花的制作技术后，文掌柜和伙计才提着口红的货，带着三个妇人离开。

　　少了绢花制作，秋菊家一下子就轻松起来，特别是秋菊娘，更是将家里一应大小事情全部丢给三个女儿，自己只专心的带着小六仔。

　　二月初十，周牙人找了秋菊爹，说是近县城的乡下有大片的田产需要出售，问秋菊爹可有兴趣去实地看下。秋菊爹忙答应下来，秋菊提议大家好不容易歇下来，要不就全家都去，就当一日春游了，全家都很赞同这个提议。

　　二月十二，除了还在学堂的石栓，秋菊一家又租了一辆骡车，这样两辆车载着全家人接了周牙人一起出发去近县城的乡下看田。这片待出售的田位于出县城走半刻钟的六阳镇乡下，刚好在官道的一边，所以出了县城大门没走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周牙人在前面带着大家，先去找了田地的主家周家。这个村子不大，才十来户人家，这周家位于村尾的大宅里，别看才四进，可人面积大啊，光一个前院就有秋菊家三个前院那么大。望着光秃秃的前院，秋菊还是满可惜的，这要是种上花草树木，那该多好看啊。

　　周家的家主是个瘦瘦的老头子，看见周牙人热情也不高，只跟周牙人寒喧两句就带着秋菊一家去往田地那边。这次周家出售的是全部的田地，上等水田一百亩，中等水田六十亩，外加土坡旱地三十亩，田地加起来足有一百九十亩。主家周老爷一边给秋菊爹指着水田的具体位置，一边介绍上等水田与中等水田是如何划分出来的。

　　原来这边的田地没有像百家村那样的大河，可水资源也还算不错，有向条很大的大沟渠连接着各处的田地，而这些沟渠则又通着流向运河的大河，所以接近大沟渠的百米内的因灌溉方便，全部都划到了上等水田中，而远离大沟渠灌溉不方便的就算到中等水田里。土坡旱地则是一个田地旁边一片沙化的小坡，周老爷介绍平时主要种些红薯玉米土豆花生类的作物。
　　秋菊爹仔细看了下还没春播的水田，见确实田土黝黑肥沃，且不远的农田已有人在育草稻苗了，看样子田地平时打理得也不错，不由点点头。

　　看完了田地，一行人又返回了周家，一路上如遇见的村人，都要停下喊一声周老爷，周老爷点点头，带着周牙人和秋菊一家人回了宅子里坐下商量价格。

　　周老爷给秋菊爹娘介绍，这村里的所有土地都是他家的，这十来户村民是他早年从外地雇来种地的，时间长了这些人就在村里建了房安了家成了周家的佃户。

　　听了周老爷的介绍，秋菊爹娘很是诧异，如此好的田地且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村民都是佃户，怎会想要去卖了呢？

　　周老爷叹口气，满脸愁容都不想说话，周牙人见此开口说道：“不瞒石老爷和夫人，我与周老爷也算同宗的族人，老家都在桥渡镇上，周老爷早年在外地经商后挣了些钱就在此地买了田产，并在此建了现在的宅子，本想在此安度晚年，可谁知家里儿子们长大后也学了周老爷外出经商，因经验不足，在江府被人下套不但骗光了生意的本钱，还倒欠了商家一大笔的货款。这不家里实在凑不出这么多钱给他们还债，只好将此田地连宅子一起卖了，得了钱将儿子们的债还了，还能留点余钱回老家置点田地安度晚年”。

　　听了周牙人的话，秋菊爹娘也只能同情同情这周老爷，养儿不成器估计是每位老人最为伤心头疼的事。

　　秋菊听到周老爷连宅子也要卖，忙在一边提醒道：“周爷爷，您的宅子也要卖了，那这些佃户可怎么办？”

　　“佃户们住的宅子虽是自建的，可建的宅子的地基以前也是我家的，所以这些佃户们如果因我变卖了田地，他们要离开，也只能人离开，房子不能带走的”，周老爷这才说道。

　　秋菊一家点点头，周老爷又拿出了当时买地的地契，指出田地的大小及现住宅的位置，果然包括这座大宅在一起，佃户们的房子都是建在原来一片坡地上的。周老爷又出示了去县衙办理的将坡地改成宅基地的交税文书，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秋菊一家见手续齐全，且田地确实很满意，就想买下来，这时周牙人才介绍了价格。上等水田按六两半银子一亩、中等水亩按五两半银子一亩、旱地则按二两银子一亩，大宅子包括村民的宅基地，一次性作价三百两。

　　听了周牙人的价格介绍，秋菊爹娘互看一眼，秋菊爹才说道：“田地的价格道是好说，只这个大宅子包括宅基地的价格则太高了，按这个价格都可在南大街买两个小点的铺子，两个铺子租出去一年的租金都不会比一百亩田地的收益少”。看样子，经过年前买房，秋菊爹也算是历练出来了。

　　听了秋菊爹的话，周老爷面有哀容的说道：“石家老爷，小老儿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怎会卖了自己一辈子的辛苦所得一切，这实在是急等着钱还债，否则我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就要被人告到衙门遵大牢了”。

　　“周老爷，您的遭遇我能理解，但我家本只想买些田地，放租出去收些租金，本不想买宅院的，且您这些田地和宅子的价格相加起来……”，说到这儿，秋菊爹略一停顿，秋菊忙报个数一千四百五十两，秋菊爹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才接着说道：“加起来有一千四百五十两，超出了我们打算买田地的预期银两，所以您看要不这样，我们回家商量一下，您也看看别家，咱们两相都考虑下，如果价格考虑到合适的地步，让周牙人从中传个话，咱们再谈”。说完秋菊爹就带着一家人跟周老爷作了告别，先行离去了。

　　周牙人见秋菊爹价格谈不拢，忙跟着一行人回了县里。其实这片地和宅子，秋菊一家也挺喜欢，就是周老爷出的价格实在是虚高了些，田地本就比别处高了半两左右一亩，但考虑到离县城近，且田地确实肥沃，所以这个价钱还能接受，只那个宅子和宅基地的价格就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了，虚高了可不止一点。

　　随后几天，周牙人又带着秋菊爹看了几处田地，但要不就是离得远了，要不就是田地亩数太小，达不到上百亩，要不就是分成了几片连不在一起，管理几来也麻烦。一时看不中，秋菊一家就商量干脆缓一缓，等夏收后看可有合适再买入也一样，这样秋菊爹就跟周牙人说了这个意思，周牙人听了就有些着急，忙又抽了空去了周老爷家一趟。第二天一早就来找秋菊爹，说是周老爷同意价格再商量一下，田地的价格不变，宅子包括宅基地一起作价一百两。听到这个价格，秋菊爹也没马上同意，只说晚上跟家人商量一下。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商量周家田地的事，并说了新价格，考虑到各方面最终还是决定买下这片田地并宅子和宅基地。当晚秋菊娘让秋菊查了账，算出家里的全部余钱共计一千一百三十多两，这跟买田地的价格还差了一百多两。本来钱是够的，但石柱走时，秋菊娘给他带了二百多两走，所以这会儿反而差了些。秋菊娘想了想，起身开了箱子，取了两块上好的玉佩，这是石柱中举大户人家送来的，都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还有文掌柜送来的缠枝牡丹富贵花瓶一对并青玉雕梅兰竹菊摆件一个，再就是自己的一对金手镯和金镶红宝步摇，将这些摆在桌子上对秋菊爹说道：“咱们也不能找人临时去借这一百多两，这些东西目前是咱家收藏中最为值钱的的几样了，你明天拿去当铺做个活当，应该能当个一百二十两左右，当期是两个月，等二个月后我们分到利钱就再赎回来”。

　　看着桌子上这些东西，秋菊爹一时不知说什么，春兰三姐妹忙起身说自己也有些首饰和名贵的衣料，如果不够也可以拿出来当掉，秋菊爹看着妻女，终将这些东西又推回到秋菊娘一边说道：“你先将这些收起来，这些东西虽是家里收的礼，咱家新来城里，与县里各大户家虽说不熟但也认识，如果我们拿了到当铺去，恐为人所知，到时反而对咱家不利，不够钱的事我倒是想到暂借的人”。

　　听了自家相公的话，秋菊娘忙说道：“还是相公想的周全了，但不知谁家会借我们一百多两？”

　　“娘子忘了，谁给我们跟秦公子作的中间见证人的？”秋菊爹提醒道。
　　“是我想差了，我们家情况如何周掌柜是最清楚的，且以他家如今的生意，借这一百多两确实不是难事”，秋菊娘有些失笑道。

　　秋菊一家商议好后，第二天一早，秋菊爹就找了周掌柜借这一百二十两，并言明会打借条二个月后就会归还。周掌柜为人相当不错，硬是借了一百五十两于秋菊爹，说日常在县城生活花费也是不菲的。秋菊爹想想反正是借，一百二十两与一百五十两区别也不大，就干脆借了一百五十两，并坚持打了借条。

　　这样买田的银子一凑够，当天下午秋菊爹就找了周牙人与其一起去周老爷处交钱拿契，并赶回了县衙办理了过户手续，这样秋菊家在县外就有了自己的近二百亩的田地并一处大宅子。

　　办好手续后，秋菊爹跟周老爷一起召了所有佃户开了会，通知了大家易主的事，并商量了今年开春田地收租的事。原本周老爷都是收四成半租子的，但秋菊爹因想到自己平时不会经常到田地这边照管，且又是新主，所以就将租子降了半成，只收四成租子。佃户听说租子降了半成，本因田地易主而忐忑的心放下了，全部都跟秋菊爹当场签了今年的租田文书，这样今年租田的事就解决了。周老爷见一切事情妥当了，没过几天就带着全家搬走了。

　　秋菊爹平时没事也会自己驾着骡车到这处小庄子上看看，周老爷以前的宅子暂时空置，现在还没想好如何处理，所以暂放那儿了。

　　县里南大街街尾的那间铺子，在二月中旬时也已经全部翻新完毕了，并且按排秋菊的设计，将铺子的后院临巷的房子改装了一下，这样就变成了两间铺子。秋菊爹又在新铺子的屋顶装了透明的玻璃瓦片，两间新铺子里的光线顿时就改善了很多，且又是新装修的，所以从外面看上去都很不错。秋菊爹在验看后，就将全部的工钱结算给了帮忙翻译新的大河，铺子和后院又着人清理了一遍，就去周牙人处做了登记，让其帮忙出租出去。

　　没两天周牙人就带了人约了秋菊爹看铺子，看了不过四波人，就将两间铺子分租给了两家。主街上的铺子带大一些的后院，以每月三吊的价格租给了一家做粮油面米生意的人家，刚好南大街街尾转弯就是县里的小吃街，在这儿卖粮油面米生意应该是不错的；斜对着南大街新改的铺子，则以每月二吊的价格租给了一户做卖酒水吃食的人家，只要这家人酒水吃食有独到的地方，那么在不在主街上还真不重要。这两处的租金都是半年一收，账是秋菊记的，秋菊算了下，这样一年就有租金六十吊，三年多就可以将买铺子的钱挣回来了，且现在就又收了半年的租金加三个月的押金，总共又收入四十五两。这段时间出发快月余的石柱寄了两封家书回来，给家里人报了平安，大家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