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开满地》上陌花开

125、张金儿出嫁

　　石家的宴席邀请从石柱中举后就没断过，不过秋菊娘拿到帖子也不是每次都带着三姐妹一起去，有时只带春兰一人，有时只让自家相公跟石柱参加，这样直到十月一十八，张金儿出嫁那天，秋菊三姐妹已参加了县里五六次宴席了，也跟县里有权有势的人家大多混了个脸熟。

　　十月一十八，秋菊一家一大早起来，今天是张金儿出嫁的日子，全家都要出动去大姑姑婆家喝喜酒。因人多，秋菊娘就做主没带小六仔，并留了许李氏和许草儿在家看家，石栓因在悟思堂乙班，功课渐紧，所以这次也没去。秋菊娘提前一天安排租了两辆骡车，这是租了第二天一起去老宅接爷爷和奶奶还有大房和二房两家人的。所以初八这天，秋菊一家坐着许大赶的骡车，后面跟着两辆租来的空骡车，先出发去老宅接的众人，然后又向石大玲婆家赶去。

　　到石大玲婆家时，已过了早饭时，石大玲婆家院子里已有很多人在进进出出了。秋菊家三辆骡车的到来，引起了看热闹人群的注意，但看清下车的人时，就有时高声往院里喊：“石举人石老太爷石老爷来啦！”。

　　呼啦啦，院子里的人一下跑到大门外来看，不时有人指着石柱石林等人在悄悄说话，但又不敢上前的样子，秋菊三姐妹刚好也下了骡车，望着四周的人群都有些整懵了，这是参观动物园里的某个动物？

　　“都让让，都让让，我外甥老爷来了”，石大玲艰难的从从群中分出来：“唉哟，盼了你们一早上了，快，快，快进家里坐着喝茶”，说着石大玲就扶着秋菊爷奶往院子里走去，石家众人跟上，人群自动分了一条过道出来。

　　石家众人被让到了正屋坐下，张家公婆就陪着石家爷奶说话，而秋菊娘三个妯娌带着小辈给长辈见了礼后，就被石大玲单独安排到了自已的厢房说话了，秋菊爹三兄弟被安排着由大姐夫陪着坐到了偏房喝茶，石柱本也想跟着自家爹一起去的，可惜被张家公婆安排了小儿子作陪。

　　石大玲今天穿着降红色的棉袄，戴着红色头花，头插银钗，一脸的喜气洋洋，一边招呼着让人上茶，一边乐呵呵的开口道：“没到成亲这天吧，盼星星盼月亮的，唉，终于金儿今天要出嫁了，可心里又难受得很”。

　　“养女儿就这样，即盼着她嫁个良人，可出嫁以后就不在身边了，想想心里又难受”，秋菊娘感同身受的说道。

　　“可不是，如果金儿在婆家好过还好，要是不好过，在婆家受人欺负了，这就跟在我心上插针是一样的”，说到这儿石大玲眼里有泪光开始闪。

　　“大姐，大喜的日了，可不能掉眼泪的，再说了，现在金儿的表弟可是举人老爷了，谁敢欺负她呀，谁欺负她我们家就让石柱到县老爷那儿报官，看他们怕不怕！”，二伯娘说道。

　　“那是，现在我外甥是举人了，金儿的婆家本还嫌我们家给金儿准备的嫁妆有些少，让媒人来来回回跑了几趟，你们听听啊，我给金儿准备的四箱八笼不算外，光喜被就有六条，新衣新鞋也是四季各两套，这些都比平常乡下姑娘出嫁多了，更不要说金儿这几年做绢花的工钱，我一直单给她存着，现在全拿出来置办了两亩上等水田，我和她爹再凑了些钱和她婆家的聘礼一起又置办了二亩上等水男，总计四亩水田给她当嫁妆了，就这她婆家还挑呢，说现在县城里女儿出嫁都带陪个小院子的，我就跟媒人说，那怎么他们家不在县里寻个人家啊，这不从石柱中举后，提都不提了，开始巴结我好早点让金儿嫁过去呢！”，石大玲用手帕擦擦眼泪笑着说道。

　　秋菊三姐妹互望一眼，秋菊娘则对石大玲说道：“金儿大喜的日子，切莫悲伤了，金儿是个有福气的人，婚后一定会与她相公举案齐眉的，别担心了啊”，秋菊娘说完拍拍石大玲的手，接着说道：“刚秋菊还在车上吵着要找银表姐说话呢，我让她们几姐妹去找银儿吧”。

　　“看我这儿忙的，都忘了让银儿招待她们了，我这就去找银儿过来，带她们几姐妹一起说话”，石大玲又急急忙忙的出了门喊了银儿过来，带走了秋菊三姐妹和桃花梨花。出了房门，桃花说她要去如厕，就自行先离开了。石大玲在厢房内又陪着又说了会话，接着安排了几位同村的媳妇进来陪着秋菊娘等人说话，自己则去招待各位上门的亲戚等。

　　石二玲夫妇则是在快午时才赶到，只带了赵秀儿。赵秀儿看见秋菊三姐妹就很开心，跟在春兰秋菊后面甜甜的喊姐姐，秋菊逗她：“为什么不喊我姐姐啊，你看我都比你高”，说完还用手比比赵秀儿和自己的身高。

　　赵秀儿冲秋菊羞涩的一笑道：“秋菊妹妹长得好高，我娘说是因为妹妹经常喝羊奶的缘故，所以最近都逼着我和我哥早起和睡前喝一碗羊奶”，说着皱皱小鼻子接着道：“那个羊奶的味儿太难咽下去了，我哥有时喝不下去，就背着我娘偷偷倒掉，我都看见了好几次”，赵秀儿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赵成。

　　“啊，羊奶挺好喝的啊，我们现在早起晚睡都喝，味儿还是相当不错的”，夏荷接嘴道。
　　秋菊想了下，问道：“你知道你娘是怎么煮羊奶的不？”

　　“我娘跟县里有卖羊奶的人家定的，五文钱一大碗，我娘就倒在没油的砂锅里煮开后，分成两小碗给我和我哥喝”，赵秀儿回道。

　　秋菊拍拍额头，估计是小姑姑只问了她娘喝羊奶的事，却没问羊奶还要加杏仁一起煮的事，就跟赵秀儿科普了一下杏仁煮羊奶去膻味，让她回家给她娘说一说，赵秀儿喜滋滋的应了。

　　银儿自许了秦大树后，就少出门了，与石家的姐妹几个也是很少见面，今天难得相聚，与春兰就坐在一边说个不停，从闲聊中，大家也就知道秦家上个月派媒人过来请了期，估计明年这个时间也要出嫁了，大家也就纷纷恭喜她。羞得银儿忙站起来带着大家去看她姐，即新娘子。

　　张金儿这会子端坐在张家单独收拾出来的一间房里，银儿说这是她娘的意思，一个月前她姐就单独住这间屋子了，说金儿出嫁那天更好看些。现在她娘在家里的话语权大大的增加了，张家公婆看出就一个月的时间，就同意了。

　　新娘子的屋子时收拾得窗明几净，四处贴满了红色的喜字，张金儿大红的喜服穿在身上，头上红花银钗点缀，脸上被全福人点了姻脂，嘴上涂了秋菊娘送的口红，独坐在床前，羞涩地低着头与同屋中来陪坐的姐妹们说着话。

　　春兰等人进屋后都纷纷恭喜她，张金儿就抿紧嘴角，害羞的请各人入坐。屋内众女孩子都好奇的打量着穿着打扮与她们都不同的春兰几人，其中一个穿绿衣服十四岁左右的姑娘转转眼珠问道：“几位姐姐，你们是不是新中举的石老爷家的亲妹妹啊？我是你们二伯娘娘家三侄女，我叫钱红花，以前过年我还去过你们家呢！”

　　“原来是二伯娘娘家的红花妹妹啊，二伯娘在家也常说起妹妹，我们走亲戚的机会少，所以见到妹妹一时没想起来”，春兰客气的回道。秋菊想起来这位是钱红花以前还真去过她家，只不过那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后面因听说二伯娘娘家哥哥们分了家，逢年过节来走亲戚的少了。

　　“我平时都在家里帮我娘做些家务，出门的机会也少，我还记得那次过年去姐姐家，大家一起放炮仗玩，我一害怕跑开时不小心跌倒了，还是石举人老爷扶我起来的呢！不知道现在石举人老爷还记不记得这事了？”，钱红花扭扭手里的手帕，有些羞意的说道。听到钱红花说道石举人老爷，屋内几个年纪稍大的姑娘就竖起了耳朵，两眼放光的听起来，现在听到钱红花还接近过举人老爷，更是羡慕的看着她。

　　“我二哥平时见到小孩子跌倒都会帮忙扶一把的”，春兰淡淡的说道。秋菊则心里有一万个草泥马跑过，看样子石柱现在桃花儿遍地开，连扶过跌倒的小姑娘一把，人家都念念不忘起来。

　　“不知道现在石举人老爷在家都做些什么，平时读书一定很辛苦吧？”钱红花继续说道。
　　“二哥读书的事我们做妹妹的都不敢过问的，所以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春兰说完后对金儿一笑道：“金儿表姐今天是真漂亮，这是我们几姐妹在家自己绣的几个荷包，给表姐添添妆，也是我们石家五位妹妹的心意”。说完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六个精致的荷包，是春兰夏荷和秋菊三人平时绣的，今天特地带来送给金儿表姐。

　　屋内的众姑娘们被精致的荷包吸引，都纷纷拿起荷包赞叹，钱红花扭扭手帕只好没再说话。在张金儿表示感谢后，春兰笑着说道：“希望表姐今后诸事顺宜，万事一切顺意，我带着妹妹们就去前头看看大姑姑和我娘，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不？”。说完带着妹妹就走了，看着石家几姐妹走了，屋内的其她女孩子也相继告辞出了屋，银儿则留在屋内帮忙将荷包收进金儿要带去婆家的箱笼里。

　　“那个什么钱红花，一看就是打着石柱哥的主意呢！”，银儿跟她姐说道。
　　“石柱才十四岁就中举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更进一步，指不定会成为官老爷呢，这么好的香饽饽，哪个都想咬一口的”，张金儿笑道。

　　“石柱哥怎么会看上她们那样的，怎么也是跟县里有权有势的人家结亲的，她们也太敢想了”，银儿啐了一口说道。

　　“你以为她们不知道啊，她们想的可不是正头的夫人，是冲着石柱哥的小妾去的，否则，那个钱红花会这么直白的跟春兰打听石柱哥的情况，而不是让家人托媒人上门去提亲？”，张金儿毕竟大些，看问题也比银儿明白些。

　　“这起子人，好好的正头夫妻不做，非要削尖的脑袋想着去做人家的小妾，都不知是怎么想的！”银儿愤愤的说道。

　　“还能怎么想，人往高处走呗，做个举人老爷的妾，也比嫁个土里刨食的强”，张金儿一针见血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