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奇女子》申昱

48、金楼神女

　　今天，小区门口的岗亭上，贴着一张纸，上面三句话：不要打架。打输住院。打赢坐牢。
　　可巧，路过律动园，看到往常热闹的篮球场内冷冷清清。高高的铁网上挂着一张通知，大意是，前段时间有人打架，一人受重伤，伤者住院，打人的人被刑拘，篮球场暂时关闭，开放时间另行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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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归正传

　　东院小楼上下两层，高大的柱子，圆形的阳台，宽阔的走廊。顾小然住在楼上，她正在房中欣赏自己的绣品，这幅国色天香图是她花了三个多月时间，一百多个日夜精心绣好的，一针一线都凝聚了她的心血。
　　“小然姑娘！”这时钱圆润笑眯眯地进来了，她拿过顾小然的绣品，赞不绝口地夸道：“姑娘真是心灵手巧，我从来就没有看见过绣得这么好的，这花儿比真的还水灵，瞧这蜂儿、蝶儿跟活的一样。”
　　她放下绣品，话头一转说道：“这些姑娘里只有你最合妈妈心意，今儿个妈妈特意把珍藏了多年的蜂露茶送给姑娘尝尝。”
　　她拿起刚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翡翠瓷瓶递给顾小然，又喋喋不休地讲起了蜂露茶的来历，喝蜂露茶的好处，“全是上等蜂王浆……”顾小然奇怪一向吝啬、贪婪的钱妈妈怎么忽然就大方起来了，许是在收买人心吧，她也没多想，只是有点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
　　“既然是钱妈妈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哎呀，跟我客气什么，姑娘今夜无事，正好品茶赏月。”
　　顾小然往外一看，蒙蒙的灰，赏什么月啊？恐怕连个星星也不得赏。不过这话不能说，当下笑笑，道：“好！”
　　钱圆润走后，顾小然看着托盘里精致的瓶子，还有两个同样精致的杯子，心里想：自己一个人喝多没意思，何不与红玉一起分享。
　　梁红玉心事重重，她在房间走来走去，想着自从家中出现变故以来的种种情况，考虑以后可能会出现的种种情况，她想忘掉一切痛苦，可是记忆却那么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往事一件接着一件在她眼前掠过，她的生活从此被切成两段，想着想着痛楚又袭上心头，她的眼睛里闪出了泪光。一个人的时候最容易伤怀，她决定出去透透新鲜空气。
　　刚走到写着“解语生香”的月亮门下却听到身后传来呼唤声，梁红玉扭头远远就看见顾小然站在栏杆处向她招手。顾小然高声道：“红玉妹妹！等等！”梁红玉回身边走边问道：“有什么事吗？”顾小然款款走下来，手里拎着一个四方盒子，神态倒是一派悠闲。
　　顾小然来到她跟前晃了晃手中的盒子，笑道：“走，我有好东西，我们进屋再看。”梁红玉惊讶笑道：“啊，好个华丽的盒子！看样子里面的东西不差。好，进去细细瞧瞧。”
　　进屋后，顾小然放下盒子，拿起梁红玉随手搁在椅子上的绣品，赞不绝口：“哟！没想到姐姐绣这么好！”梁红玉指着她说：“你的才是真正得好绣呢！”
　　“就晓得你谦逊。”顾小然调皮地笑笑。笃笃，梁红玉用手指敲了两下桌子，向顾小然道：“摇红姐姐送我一坛百果酒，听她说此酒女儿家喝了面如桃花不长斑。”顾小然便喟然一叹：“这摇红对你真是舍得，一送就是一坛，须知我们讨她一杯都感激不尽了。”
　　“摇红姐姐听到你这么说，不把你灌醉三天不醒才怪呢！”
　　“不怕。”顾小然笑着打开盒子，拿出蜂露茶：“瞧！我也有好东西！”
　　她把瓶盖儿轻轻地拧开，把蜂露茶缓缓地倒进杯子里，随着茶水流出一股股清香，香喷喷的茶味儿很快充满了整个屋子。看着清澈透亮的茶水，梁红玉问道：“这又是什么酒？”
　　顾小然笑道：“这可不是酒，是茶，琼浆玉液般的茶。”说着轻轻喝了一小口，味道果然不错！梁红玉品了品，蛮好喝的嘛！
　　一杯喝完，顾小然又倒满一杯。梁红玉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个茶姐姐是从哪里得来的？”
　　“钱妈妈拿来的，难得她大方一回。”
　　“哦，”梁红玉抿了一口，自言自语道：“莫不是特意多放了蜂蜜吧？”
　　蜂露茶清甜爽口，喝了还想喝，顾小然又倒了第三杯。“且慢。”梁红玉看看已经连喝两杯的顾小然道：“姐姐，东院住着我们三人，何不把摇红姐姐也请过来。”梁红玉话音刚落，就见门帘一掀，摇红进来了，她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我不请自到，你们干喝无趣，来，再添几个美味佳肴。”
　　胜赢重新摆好餐具、酒杯、菜肴，顾小然忙给摇红倒了一杯蜂露茶，“你尝尝，这茶可比你的酒好喝多了。”
　　梁红玉从顾小然手中接过又转递给摇红，“这是钱妈妈赏的，味儿与众不同。”摇红接过尝了一口，这茶到她嘴里停留了片刻才咽下，她长长的睫毛闪了闪，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果然好喝，后劲不小！”
　　三人有说有笑，梁红玉忽然问顾小然，“人无百日红，花无百日娇，姐姐将来有何打算？”
　　梁红玉素来冷静不多言，顾小然听出了她话中的担忧，慨然笑道：“妹妹何忧？不说别人，就说我顾小然，达官贵人，风流狂少，潇洒公子见得多了，我不动心，他们爱的是青春貌美，纵然真心又有几人长久？在这里哪有好姻缘？与其出去被人低看一眼，当牛做马，还不如一人自在。青春年华热闹喧哗够了，还怕老来清净寂寞？”
　　梁红玉悠然笑道：“姐姐语出惊人，以我看，也是深思熟虑的肺腑之言！”
　　顾小然有些激动，心里有难以言传的思绪，她点点头，又道：“你们想，容姐姐何等人物？以天仙般的美貌，无以伦比的琴艺扬名江南，岂是寻常人所能比的？就是她这样，无论多么才华出众，也谋不得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妾也不如，饱受痛苦，苦不堪言，她看透尘世，灰心失落，庆幸遇见刘公子真心。然则，世上有几个刘公子？倒是侯公子之流更多一些，却是灰头土脸的人物！”
　　骤然之间，梁红玉深深感到震撼。顾小然渴望的是真情，没有真情，就在这日出日落中渐渐芳华逝去也无怨无悔。梁红玉的双眼朦胧了，她自然是懂得，她们追慕向往的情意，却因身份有别而终成镜中花，水中月，既然相望不得，不如不去理会，让自己从不实际的幻想中摆脱出来，洒脱的活出自己的人生！
　　胜赢过来点亮铜灯，房间刹那间又亮堂许多。摇红双手一拍，笑道：“红玉妹妹一战成名，小然姐姐一语道破红尘，将来不管怎样，我们姐妹相依相扶。”
　　屋内有两盆盛开的茉莉花，洁白如玉。花香茶香，她们感到心旷神怡。吃着喝着，顾小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东摇西晃。
　　“姐姐，你这是怎么啦？”
　　“我，我也不知道。不知怎么，我觉得一下变得浑身没劲。哎呀，我的头怎么这么晕呀！”
　　梁红玉看看摇红，说：“现在我也晕乎乎的。那蜂露茶明明是酒，偏说是茶，害得我们都醉了。”
　　顾小然醉意朦胧地分辨说：“酒怎么会甜呢？明明就是茶。”
　　“茶怎么会醉呢？”
　　梁红玉这么一说，顾小然恍如大悟的同时自言自语，也听不清她说什么。梁红玉忙安慰道：“好啦，好啦，管它是茶还是酒，好喝就行。”
　　摇红笑道：“言之有理！来，再喝一杯，不醉不休！”说着提起百果酒坛，给梁红玉斟满。再看顾小然，已醉的不省人事，“看样子她要睡到日上三竿了！”两人一碰酒杯，同时饮干，忽然都笑了起来。
　　胜赢将顾小然背着送回房间，她边走边说：“瞧，醉的连路都不能走了。”接着又扶着迷迷糊糊，东倒西歪的摇红回去，她边走边说：“酒仙子也是徒有虚名！”摇红忽然倒在她身上轻轻道：“你若不嫌累就背着我回去。”
　　胜赢忙大声说：“你比那两位强多了，还会走路。”胜赢服侍好梁红玉睡下，边走边说：“都醉了，我也好好歇一歇。”
　　“好了，倒下了，都倒下了，比我们想象中的还好。”钱圆润笑眯眯地对程恢说。
　　天色昏暗，夜幕笼罩着一切。在这个季节里，暖烘烘的微风在黑夜里吹拂，花香随着清风四处飘散。
　　钱圆润引领程恢在夜色朦胧中向东院走去。
　　可是刚刚走进月亮门，他们便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原本的小白楼在黑暗中金光闪闪，赫然成了一座金楼，四处花香浓郁。
　　他们抬头一看，见空中站着两个金刚，怒目而视，钱圆润吓得魂儿都跑了，程恢两脚像扎了根似地站在那儿，再也往前挪不动半步了。他们像在梦中一样，脑子昏昏沉沉，浑身无力，忽然仿佛一道闪电一下击中他们，二人跌倒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他们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没有片刻犹豫，转身就没命地往回跑。
　　忽然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话，“不要偷偷摸摸做坏了良心的事，举头三尺有神明。”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程恢这次却受到了惊吓，病倒了，躺在床上一直做梦说胡话，后来找先生看过之后虽然好转，但他再也不敢去翠仙楼了。
　　钱圆润自那夜后一直惊魂未定，她思来想去决定到神婆那里去烧柱香，让神婆观一观梁红玉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天光微亮。她就沿着弯弯曲曲铺满碎石子的小路走去，一路上什么也引不起她的注意，一心只想着赶快到地方。她那双小脚承载着她肥胖的身体能走多快就走多快。直到来到一个红漆大门前，她才停住脚步，气喘嘘嘘，满脸通红，她在门口扶墙站了会儿，喘口气。
　　一进门就闻到很浓的松香味，她左摇右晃地走进屋里。屋里正对门那面墙供着菩萨像，前面的香案上摆着紫黑色的香炉，满院浓郁的香火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神婆头发高高挽起，穿着白色衣服，黑色长裙。她绷着脸，闭着眼睛，盘着腿，像一尊菩萨似的端端正正地坐在香案旁边。
　　钱圆润赶紧跪在蒲团上磕头，对神婆说明来意。神婆睁眼瞧瞧她，一脸威严，看来有几分不俗之态，真有点像尊真神。她拿了两把香引燃，一字排开插在香炉里。
　　香烧得很旺，神婆眼睛盯着这几炷香，眼睛一眨也不眨。看了一会，她把眼睛闭起来，眼前一片光亮，头顶的莲花就要打开。钱圆润一脸虔诚地盯着神婆，听她即将在香烟缭绕中说出的神语。
　　神婆忽然感到眼睛刺痛，眼前一片漆黑，观不到什么光了，她头顶的莲花没有打开。她忽然睁开眼睛，眼神迷蒙，眼睛里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与以往睁开眼睛时有神采、有智慧截然不同。钱圆润乱了手脚，只是不住的磕头。神婆摇了摇胀痛的脑袋，她想不起自己刚才在干什么。看着吃惊的钱圆润，神婆好像突然从梦中醒来似的恢复了意识，她对着菩萨磕了几个头，又来到外面望天磕了几个头。
　　“此女来头很大，你是聪明人，我不用多说。你回去吧!”
　　从神婆那里出来，就有一个强烈的想法出现在钱圆润心头，梁红玉不同凡人一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自己若是有恩于她，不愁下半生不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