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奇女子》申昱

30、如雪之幸

　　今天下午去万盛广场，刚到地方就遇到朋友带着儿子走出来。打过招呼后，小朋友说：“阿姨，里面有聪明电梯。”
　　我笑问：“什么是聪明电梯呀？”
　　他仰着头，很认真地说：“那个长电梯运动的很慢，看上去就好像静止的一样，可是我们站上去之后它就开始运动了，开始加速，当我们走下电梯时它又像不动一样。我观察了一下，只要有人站在电梯上它就加速，没有人时它就几乎不动，不像别的地方，不管有人没有人都一直在走个不停，浪费，它是在省电，所以是聪明电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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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归正传

　　忽然外面有人大喊，“山贼来了！”一时之间人们惊慌失措，都躲在房间连大气也不敢出，更别说出来看看了。
　　这帮山贼唯恐人们不知他们是来打劫的，竟然吵吵嚷嚷，大喊大叫，还把人都从房间里赶出来。这些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山贼看到了那些个押送人员，便走了过去，本来山贼遇到官兵通常是要躲的，可他们非但不躲，反而主动上来惹事。山贼头目道：“这些军爷一定藏了不少银子，赶快交出来。”说着也不容对方说话，一挥刀，就打起来。
　　山贼人多势众，一看头目出手了，哗啦一下全围了上来。押送人员虽然不想招惹是非，可是被人要打要杀的，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不动，一时之间乒乒乓乓乱成一片。
　　后来不知谁喊了一声，“捕快来了！”这些山贼不怕官兵，倒怕捕快。闻听此言，山贼头目一摆手，眨眼间跑了个干净。不过，他们贼性不改，逃跑前还把客栈院内的茅草垛给点着了，众人惊慌失措，赶紧灭火。
　　好在火势不大，一阵忙乱，火很快就被扑灭。虽然刚才一通打打杀杀，却是没有人员伤亡，有惊无险。赶车老汉嘟嘟囔囔，“住个店也不让人安生，差点儿送了老命。儿啊，咱们走！”他们自走自己的，也没有人理他们，连店家也没去要住店钱，大家各自回房。
　　第二天早上，梁红玉慌慌张张跑来告诉头领她嫂嫂不见了。黑脸头领清点人数发现果然少了庞凤仙，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有，姑娘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梁红玉道：“昨夜回客房后，大家心有余悸，谁都没有说话，摸黑就睡了，并不清楚嫂嫂在不在，今早发现她不在，原以为她起来出去了……”
　　这时王如雪战战兢兢地说：“昨夜，昨夜……”
　　“昨夜怎么了？”黑脸头领怒气冲冲地站在王如雪前面厉声问。
　　梁红玉不动声色地看了王如雪一眼，胜赢刚想说话，梁红玉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胳膊，胜赢这才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王如雪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梁红玉，似无限后怕地道：“昨夜山贼来前我看见庞凤仙出去如厕，现在想来，必是被那伙山贼掳了去。”
　　黑脸头领愣了一下，“你果真看见了？”
　　王如雪点点头，“果真看见了。”
　　“后来没有看到她回来吗？”
　　王如雪摇摇头，“没看到她回来，后来乱糟糟的吓都吓没魂儿了，谁还顾得上惦记别人啊！”
　　王如雪话一出口，明摆着是在替庞凤仙掩饰，胜赢看看梁红玉，心中暗道还是小姐稳重，遇事不惊，自己险些坏事。
　　黑脸头领面色难看，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暗自庆幸只少了一个人，否则他怎么交得了差？想想昨夜的打斗多么激烈。
　　梁红玉不由心中感慨。这个王如雪，看上去娇弱无力像一朵经霜打的花儿般奄奄一息，但是却比别人反应更加敏锐一些，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这可如何是好？”梁红玉忽然哭道，“可怜的嫂嫂，军爷，你们打听打听那伙山贼藏在哪里？快去救救她吧！”
　　黑脸头领不耐烦地道：“是她自己命不好，撞上了煞星，怨不得别人。不要再哭闹。”
　　又走了两天，估摸着离京口不远了。王如雪此时更加焦躁不安。这天夜里，梁红玉来到坐在墙角的王如雪身边，就听王如雪道：“我那晚应该趁乱逃走的。唉！命该如此！”她的声音轻的像蚊子哼似的。
　　“我或许可以助你成功。”梁红玉看着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王如雪闻听此言，一脸惊讶困惑的看着她。梁红玉继续道：“如果外面没有人帮助，插翅难逃。你说实话，有人接应你吗？你有落脚之地吗？否则，就是白费功夫，想都别想。”
　　王如雪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逃，反而费心帮自己。想问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倒是梁红玉很自然地说：“谢谢你帮她说话。”
　　“同是可怜人，能跳出火坑当然好。我确实看到她出去了，实话实说而已。”王如雪换了个姿势，“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逃？”
　　“我有牵挂。”
　　“怕因你一人累及全家？”王如雪想了想，似乎明白了。她又咬了下渗血的唇，“你为什么要帮我？因为我说的那些话吗？”她总是用牙齿咬着下唇，时间长了唇已被咬出血。
　　“是吧，也不全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
　　王如雪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却听梁红玉道：“是那个住在店里身穿褐衣的人吗？”王如雪惊得一下子站起来，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这么说，是他了？他一直跟在我们后面。那天晚上，你们为什么没有趁乱远走高飞？多好的机会！”
　　“他那天没有在客栈，否则……今晚……”
　　“不要鲁莽行事，大难当前需要智取。”
　　王如雪点点头，“你也在危难之中，却要帮我……”
　　“有什么信物吗？我去会会那个褐衣人。记住，此事万万不可走漏风声。”
　　第二天吃过午饭，王如雪就开始哭，黑脸头目烦恼至极，随手抽了她一鞭子，连离她最近的胜赢也遭了殃，胳膊也被鞭子打肿了。胜赢很害怕的样子，看看头领，悄声劝道：“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哭有什么用？”
　　王如雪疼得浑身颤抖，她想起梁红玉的话，“你不是会哭吗？明天天黑前使劲哭好了。”于是尽管鞭子无情地抽打在身上，她依旧不停地哭，甚至连晚饭也没吃。
　　傍黑时分，胜赢匆匆跑去对黑脸头目说：“军爷，不好了，王如雪哭得太久了，一口气没上来，竟然哭死过去了。”
　　像她们现在的身份没有人会关心她们的生死，围在一起的几个姑娘脸都吓青了。那黑脸头目上前翻翻眼皮，探探鼻息，确认一下，嘟囔两句，摆摆手就走了。他让店家把王如雪拉走，店家也嫌晦气，就到外面想随便找了个人，给些儿钱让他把王如雪拉走。
　　店家出去走了没多远，正巧看见个拉车的村夫，就招呼他，村夫可能家中穷困，看看店家掏出的银子就爽快地同意了。
　　不远处是一片树林，黑暗中可以看到树林里有一个爬满树枝和藤萝的凉亭，那村夫将王如雪轻轻地放在亭内，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不多时，人影一闪，昨夜那个姑娘如约而至。
　　梁红玉解开王如雪的穴道，王如雪醒来发现已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热泪盈眶，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昨晚，她问：“你相信我？你敢一试？”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王如雪点点头。
　　王如雪站起身来，走到梁红玉跟前“扑通”跪了下来，“如雪万幸，遇到妹妹，得以脱此大难，妹妹的大恩大德无以言报，唯有虔心祈祷妹妹逢凶化吉，得偿所愿。”
　　梁红玉弯腰扶起她，直到此时，王如雪才看到这个一直冷冰冰的姑娘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王如雪想说什么，咽喉一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任泪水横流……
　　“在下孟驰，多谢女侠出手相救。”
　　孟驰是王如雪父亲的护卫，感念王大人的知遇之恩，王家糟难，他能做的事情也只有尽最大努力搭救王如雪逃出来。昨天见到这位姑娘，听她安排脱身办法，就感觉这个姑娘不是一般的女子，刚才见她解穴手法知道她是武功高手，于是口称女侠表示自己的尊敬。
　　“你们快点走吧！”
　　“妹妹冰雪聪明，将来定能脱离苦海，得偿心愿。大恩不言谢，请再受我一拜。”
　　“何必多说如此俗话？”梁红玉赶紧扶住她，“前路多坎坷，二位保重。”
　　他们走后，梁红玉在树木丛中站了一会儿。这里树木繁多，枝叶茂密，凉亭周围隐隐看见有花儿开着，江南的秋色本就是迷人的。平静了一下心绪，她觉得此时胸中通透了许多。这段时间她像生活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到处阴云密布，无知无觉。
　　夜风吹过，她闻到了淡淡的清新的芳香。
　　胜赢看梁红玉回来后脸色比先前好多了，她暗暗松了口气。她知道她心里憋着气，真怕她有事。“王小姐走了？”
　　“嗯，走了。”
　　胜赢知道梁红玉的本事，知道她心里滔天的恨意，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逆来顺受的听从安排。看到梁红玉一动不动站了很久，她心头一酸，“小姐，”胜赢走上前去，抓住她的胳膊，“小姐，你还好吧？”
　　“人世间多有不平的事，意料之外的事。有些事情的发生，根本不是有谁能预料得到的，不认命又能怎么办？我心中有多恨，可是我再恨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我也去造反吗？难道我能闯进皇宫杀了他？”
　　“我什么也不能做。”
　　“小姐，你是说，不报仇了。”
　　“怎么报？难道我还能真的去造反？去杀了皇上？那天下更得大乱，我就是罪人了，爹爹也会怪我。”
　　“可是……”胜赢看着满脸痛苦的小姐，“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没有可是，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公平的事情呢？那几个出身好，美丽知性的姑娘又做错了什么？要说不公，那也是命运的不公，娘亲也是希望我以国家大义为重。”
　　胜赢呆呆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姐真是大丈夫气概！”
　　“因为我也没办法啊！”
　　盯着梁红玉越发苍白的面容，感觉到她双手都在颤抖，胜赢心里一揪，顿时涌上一阵悲痛。她明白，明白她心中的苦，心中的痛。
　　努力平定情绪后，梁红玉说：“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天也是越来越冷了。
　　一声叹息，悲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