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掉马 ...
-
程昂摆了摆手，才说了两个字：“不必... ...”
姜瑜已经转身跑回了刚才的茶楼，管小二要了纸笔，就在门口的桌子上摆开了架势准备落笔。
程昂只觉得一阵恍惚，事情为什么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然后他就发现，姜瑜抬起了笔，却迟迟没有落下去。他皱了皱眉，走上前去才要问原因，姜瑜却已经动了。
其实姜瑜也是一时冲动，拿到了纸笔，才想起这时代她得写毛笔字，而且还是繁体！然而她是只在小学的时候学过几节课，顶多还记得怎么握笔罢了，而对现在的繁体字，她更是一无所知啊！真要写字，那估计在程昂的眼里，绝对是惨不忍睹的。
但事已至此，这欠条还能作罢不成？姜瑜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瘪着嘴，以一种壮士断腕的心情，尽自己最大可能地，端正地写了两辈子加起来头一张欠条。
嗯，也就是在她自己眼里，那字迹还算端正罢了。
程昂拿到欠条以后，几乎是瞬间就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姜瑜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好了，欠条已经写好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程昂憋着笑，刚想挽留一下，突然心念一动，忍住没有出声，只看着她气鼓鼓地走了。
“你现在就想办法，去核对一下姜大姑娘的字迹。”程昂把欠条递给程双。
程双一脸茫然，程昂不得不解释了几句：“找到姜大姑娘以前写的字，跟现在的比对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不一样。”
程双还是不明白，同一个人的字迹，有什么必要比对的，难不成姜大姑娘一个大活人，还能被掉包了不成？
不明白归不明白，他也没敢让程昂继续解释，只能一头雾水地执行任务去了。
而姜瑜，既然写好了欠条，心里也就没什么负担了。没有程昂在旁边跟着，她也没有压力，带着汤圆继续吃吃喝喝，好不快哉。
她不知道，程昂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带着几分神秘的微笑。
姜大姑娘是吗？到底是人是鬼，马上就能见分晓了。
那一日也算是凑巧了，因为过节的缘故，不只姜瑜带着丫鬟出去玩了，姜珩一家三口干脆回了周氏的娘家，定国公府的侍卫和下人也有很多得了假，出去玩了，是以整个姜家的护卫力量，难得比往日松了一点。
程双虽说看上去像个憨憨，但能在程昂的贴身侍卫中排行第二，可见功夫是非常不错的。他偷偷溜进了姜瑜的傲霜园，连半点动静都没发出来，很快就找到了原身的字迹。
这边程昂施施然回了昭王府，想着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正略有点兴奋呢，不巧宫里就来了个小太监，请他马上去见皇帝。
程昂对政事还是很关注的，再算算时间，就大致知道皇帝要说什么事了。
结果一进勤政殿，还没说话，程昂却发现皇帝的案上摆着一盅汤，虽然盖着盖子，仔细闻却仍然能闻到几丝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皇帝见他注意到了那盅汤，就微笑着随口解释：“刚才贤妃来过。她就是每日里无事可做，非得亲自折腾这些吃食。”
程昂躬身行礼，心下却一片冰凉。
真要注意起来，原来处处都是破绽。
皇帝提起贤妃的时候，那语调那表情，是他从来没对别人有过的温柔。程昂觉得，自己找到了新的侦查方向。
平复了一下心绪，程昂抬起头，就见皇帝招了招手：“过来，看看这个折子。”
程昂取了折子一瞧，不出他所料，上面提到的，是今夏蝗灾的事情。
中原豫州和鲁州等地，今年春天干旱厉害，那时候程昂就开始关注可能会到来的蝗灾了。便是皇帝今日不叫他来商量，再过几日，他也要进言的。
“你怎么看？”皇帝漫不经心地问他。
程昂也不说看法，直接道：“儿臣请命去往豫州，与百姓一起抗灾。”
“哦？”皇帝吃了一惊，“你要亲自去？”
“不错。”程昂低声道，“飞蝗一过，寸草不生，人力根本难以抵挡。若能在蝗灾成型之前，抢收一部分谷物，或许尚能挽回一些损失。”
皇帝若有所思。
“另外，恳请父皇尽快调拨银子和粮食，随后发往豫州鲁州等地。”程昂继续道，“无论如何挽救，总会有不少地方会颗粒无收，届时若无赈济，只怕顷刻间就会流民遍地，局势将难以控制。”
上一世这一年的蝗灾声势浩大，但豫州的官员却根本没什么作为，任由灾情扩大，而等朝廷把赈灾银调拨下去，他们又中饱私囊，导致民不聊生，饿殍遍地。
后来还是程沣抢着去了豫州，清洗了一番官场，才慢慢把事情控制住了。
可笑的是，豫州知州就是程沣的得力干将，他在灾情来临的时候毫无作为，赈灾也敷衍塞责，差点酿成大祸，但因为程沣的一力担保，要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最后他竟然还因为辅佐程沣得力，因功升职了。
而程沣，因为雷厉风行，力挽狂澜，不只得到了皇帝的大力嘉奖，也收获了不少朝臣和豫鲁两州百姓的支持。
这一世，程昂是绝对不会给程沣和豫州知州这个机会的。
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再去下功夫，不如一开始就想办法，否则自己的名声是刷出来了，百姓多出来的损失，又怎么补偿？而豫州知州那种酒囊饭袋，更是百死难赎其罪，就应该一开始就拿来立威，给百姓一个交代。
程昂的眼神悠远了片刻，就听皇帝微微颔首道：“你有这个心，那是很好的。不过蝗灾一旦形成，豫州必然马上生乱，你... ...”
“父皇不必担忧儿臣。”程昂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亢声道，“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儿臣既然身为皇家子，自然该为父皇担负起挽救黎民百姓的重任。职责所在，不敢言怯。”
皇帝这下是真的老怀甚慰，忍不住站起来拍了拍程昂的肩膀，哈哈哈大笑几声，朗声道：“好好好，我儿既有此心，那便去吧。不过蝗灾虽然严重，我儿也要记得保重身体，万不可以身犯险。至于粮食银两等物，我儿不必担心，父皇定让你后顾无忧！”
程昂躬身谢过，这才告退出来。
回到昭王府，程双已经在等着了。但程昂却没着急问他姜瑜的事情，反而让人把程毅叫了过来。
“母后那个事情，还是没有多大进展，是不是？”程昂直接问。
“属下惭愧。”程毅低头，面有愧色。
程昂摆了摆手：“十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能查到他们非病逝而是中毒，已是难得了。”
程毅恭声应是，等着程昂接下来的吩咐。
“办理此事的所有人，除重大线索继续追查以外，全部停下来。”不等程毅露出惊讶的神色，程昂已经肃然道，“剩下的人，都去查贤妃！”
程毅的眼神一凝。
“贤妃，本王要知道她的所有信息，进宫前，进宫后，她的身世来历，祖宗三代，母族情形，亲戚故旧等等，不许漏过一丝一毫！”程昂说到这里，已经双手握拳，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他有预感，上一世临死前听到的跟母后和大哥去世有关的，“有本事”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贤妃。
现在，他要找到证据。一旦证明贤妃就是幕后黑手，就算是皇帝，也不能继续包庇她了。母后和大哥的仇，他是一定要报的，否则枉费他重活一回！
程毅没敢看程昂的脸色，只是低声应是。
沉默了一会，程昂才把贤妃的事情丢开，叫了程双过来。
“如何？”程昂直接问他。
程双将找来的原身字迹和姜瑜的欠条一并奉上，挠了挠头，十分苦恼：“属下觉得，这字迹不像是同一个人写的，但是... ...”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程昂没理他，将两张纸摊开一看，接着就笑了。
原来的姜大姑娘，虽然有个草包的名头，其实多半是讽刺她天真幼稚，倒不是说她真的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她是学过这些的，只是不太精通罢了。
所以她的字，看上去写的不怎么样，但好歹勉强可以算是端正。
而现在的姜瑜呢，那字迹歪七扭八就算了，还大的大小的小，缺胳膊断腿的，说跟蚂蚁爬过差不多，都是侮辱了蚂蚁了。
这字迹太明显了，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所以说... ...
程昂摸了摸下巴，神秘莫测地笑了笑。
姜大姑娘，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掉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