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绯闻从我做起》九江鸟

46、对峙

　　以往碰到这种问题，宋止珩的表现十分游刃有余，不慌不忙解释完后还能回头嘲讽你一脸。

　　今天何庸问完之后，他却破天荒陷入了沉默。

　　那一瞬间，两人相识后的种种在脑海里呼啸而过，反驳的话混在陆沉的言行举止里，就像按下暂停键的音乐，声音刹那归于沉寂，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本性不是那种能坦然接受别人对他好的人，别人给他三分他总要回以七分，没欠过谁人情。自从认识陆沉，却一再破坏原则，他都数不清自己欠下陆神多少人情了。

　　“人之初性本私，你别是真相信有人会无条件对另一个人掏心掏肺吧？”何庸又问。

　　“很有道理。”宋止珩回过神，偏头疑惑挑起眉，“但以陆神的……唔，身价地位，他能图我什么？”

　　“不愧是母胎单身二十多年！”何庸苦口婆心地引导:“你就真的没有往感情方面想过？万一他喜欢你呢？”

　　“当然，我说的不是好朋友之间的喜欢，是想和你上|床的那种喜欢！”

　　“……”

　　宋止珩心跳漏了半拍，不知道是因为经纪人的嗓门还是吼的内容。

　　他认输般对何庸拱了拱手，扶额走出厨房，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坚决拒绝了和经纪人进行任何交谈。

　　……
　　翌晨，欣悦公司大楼顶层会议室。

　　宋止珩半个身子缩在会议室的椅子里，黑色卫衣兜帽盖住大半个脑袋，白色耳机线在帽檐处若隐若现。

　　偌大的会议室只有他一个人，随机播放的歌单正好切到一首经典纯音乐，听得人昏昏欲睡。

　　就在他眼皮快要随着点头动作阖上时，会议室大门被推开，一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宋止珩睁开眼睛，瞬间睡意全无。

　　何庸抱着一摞文件跟在男人后面，神情凝重，进门瞬间趁他不注意和宋止珩交换了一个眼神。

　　男人脸上堆着笑，眯成一道缝的小眼睛里透出丝丝精光，上前作势要和宋止珩握手，“哟，止珩来了！”

　　宋止珩摘下耳机，懒懒散散靠在椅子里，既不起身也没去握他的手，开口语调漫不经心，“刘总，听说最近日子过得很潇洒啊，我们这种绯闻缠身的人果然比不上。”

　　被称为刘总的男人在欣悦待了十几年，能混到如今的地位除了本身在工作上确实有点本事，少不了会看人脸色行事。

　　宋止珩在圈内众人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面冷心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但平常在工作上很好说话，跟其他越红越能来事的艺人比起来简直是个“言听计从”的天使。可能因此给了公司高层一种他性格温和可欺的错觉。

　　和欣悦签约之后，宋止珩走红的速度太快，后面一路扶摇直上，至今没经历过低谷期。公司对这种能为公司带来巨大利益的艺人一向宽容，在某些方面给予了他们很大的选择自由。

　　这种自由可以归总为——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公司就能为你做出适当的让步，不在某些你不愿意的事情上强迫你。

　　这也是宋止珩出道三年却能与绯闻绝缘的原因之一。

　　关于此次甄印绯闻的事，公司自认先斩后奏这一手玩得的确不地道，但刘总和一众高层看准了宋止珩性子软，想着在事后公司多哄几句肯定天下太平，哪曾想到他今天突然转性了。

　　宋止珩说话语气凉薄，眼神更凉薄，刘总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心里瘆得慌，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冷汗刷的就下来了，干笑两声道:“哎，没有没有，哪来的潇洒。为了这个绯闻，公司上下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时刻盼着赶紧把绯闻压下去。毕竟你这巡回演唱会迫在眉睫，忽然闹出个绯闻，谁不慌不是？”

　　话里有话，仔细一听可不就是拐着弯抱怨宋止珩乱搞绯闻给公司员工增加工作量嘛。

　　这种招数用在刚被忽悠进娱乐圈的傻白甜管用，可惜宋止珩已经不是任人拿捏的新人。

　　他面露赞同，轻轻一点头，“刘总说的是。给公司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心里着实也不好受，今天一早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赶着上您这解决问题来了。现在公司觉得这事要怎么解决比较妥当？有具体方法吗？我一定，好好配合。”

　　话是这么说，语气却像来讨债的债主。

　　刘总摆手，“没那么麻烦，公关部处理这种事情是专业的，没两天风头下去就没事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宋止珩的脸，又意味深长地说，“况且在这之前你和audient的绯闻闹得满城风雨，这次的绯闻虽然让人措手不及，但网上舆论基本倒向甄印这边，基本没人揪着你的性取向不放了。从长远来看，这次绯闻对你，对公司来说都利大于弊。”

　　宋止珩翻身换了个姿势继续摊在椅子里，眼皮一掀，淡淡看着他，“所以刘总的意思是要我坐视不理？”

　　刘总道:“咱们这叫会审时度势，谈不上坐视不理。”

　　“感谢公司这么“全心全意”为我考虑，深感荣幸。”

　　宋止珩放下曲着的长腿站直，脸上云淡风轻的神情淡去。他比刘总高了一截，这样面对面站着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刘总背上如芒在刺，硬着头皮迎上他的目光。

　　“不过很抱歉，公司和诸位的这份情，我，不太想领。”宋止珩偏头笑了一下，忽略眼中的不明意味居然还有几分狡黠。

　　“呵呵，你看你这笑话真是……”

　　刘总被他笑得浑身汗毛竖起，话没说完就被宋止珩打断了。

　　“身为公司的一份子，本来我也觉得出了这种事十分过意不去，毕竟这几年公司待我不薄。然而有时候关心太过也是一种负担啊，刘总你认为呢？”

　　笑里藏刀。

　　何庸抱着资料默默往后挪了一小步。

　　“甄印那边许给你们什么好处？值得你们这么千方百计地拿我做文章？”

　　“怎么可能，公司绝对没做过这种事！”刘总义正言辞，神情激动。

　　“您也别着急反驳，我敢说肯定有证据。打脸事小，最后牵扯到你们的利益多不好是吧。庸哥，资金明细和聊天记录给我一下。”

　　白皙修长的五指向上摊开在眼前，何庸乖乖将手上的资料递给他。

　　宋止珩接过，翻到其中一页，“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我就不挑明了。刘总对这些东西应该不陌生吧？”

　　刘总身居高位多年，平时被手底下的艺人捧惯了，从来没人敢当面这样和他说过话。

　　宋止珩是公司的摇钱树，公司高层对他宝贝得很。一开始甄印那边找上门时，几个老总十万个不情愿，最后没抵住对方的诱惑，往深了想又觉得这个提议确实互惠互利就给答应了。

　　背后坑了宋止珩这一票众人心里多少心虚，来之前刘总在心里千叮万嘱自己要在其他事情上顺着他，当了半天孙子没得到一个好脸色，他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看到这些资料终于爆发。

　　他收起温吞的表象，冷笑一声，“没看出来啊，挺有本事，这么短时间内连这些都查得到。”

　　“不过你拿着这些东西又能怎么样呢。天才歌手？当红偶像？粉丝捧你你还真当自己是神？你现在有的一切都是公司给的，我们能把你捧上天，同样能让你跌下神坛！”

　　“而且和女明星传个绯闻怎么了？当初和陆沉闹得风风火火的时候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啊。”他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唇角几乎咧到耳根。

　　宋止珩心里一阵恶寒，把资料甩到桌上，“那还真是对不起你们的期待了，这个绯闻我不会配合那边炒，公司不发声明我自己发，刘总有什么后招尽管使出来，大不了我们下次见面就谈谈解约的事吧。”

　　说完也不看刘总一眼，插着兜直接离开了会议室。何庸转身跟在他后面。

　　刘总胸口剧烈起伏，看样子被气得不轻。

　　“哼，不识好歹，等被全网封杀的时候我看你还怎么硬气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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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怼人怼得挺帅哈，你真打算失业？”

　　出了欣悦总部大门坐上车，何庸毫不留情揪着自家艺人的耳朵就是一顿数落。

　　宋止珩被他扯疼，“嘶”了一声，语气森然，“我数三声，放手。一，二……”

　　“放放放！别瞪眼！身为你的经纪人，我偶尔使用自己的合法权利教育一下你怎么了？”何庸讪讪收回爪子，说话不怎么有底气。

　　一转念想到宋止珩方才的所作所为，他又实在管不住嘴，劈头盖脸开始说教，“说真的，你说话太直接了，刘总人品本来就不怎么地，你还故意激怒他，嫌自己最近事不够多？万一他在背后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爸爸我聪明一世怎么摊上你怎么憨的经纪人。”宋止珩白了他一眼，握着方向盘一个打转，将车开出停车场。

　　“我关心你，你还人身攻击？！”

　　宋止珩扯起嘴角，“对不起忘记了，你是真傻。我昨晚半夜发给你叫你打印的资料没看吗，这次绯闻的幕后黑手只有刘总一个人，大老板根本不知情，甄印那边给的钱都进他自己的口袋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那么慌。”

　　“什么！”何庸大惊失色。

　　宋止珩“……”还真是不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