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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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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止珩的意识模模糊糊,只觉得自己像星海里失去了地心引力而被迫悬空漂浮的物体一样,眼前一片漆黑朦胧,始终找不到着落点。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支撑点得以停靠片刻,谁知“救星”不过几瞬又将他重新放回无垠寂寥的星海里,心下陡生抗拒,他挣扎着伸出手——抓住了一个温暖的东西。
那“东西”好像带着生命力,僵了一会儿,以更大的力道抓着自己的手,熟悉的清冷草木香随之逼近,额头上柔软带着微微湿润的触感一触即分。
宋止珩怔愣住,下意识想抬手碰碰自己的额头,下一秒又听到:“睡吧,我就在这里。不怕,睡醒就好了。”
这声音熟悉到令人颤栗,他高高吊起的神经全部放松下来,感受着手心传来的阵阵暖意,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
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堪比宿醉后遗症。宋止珩“嘶”了几声才缓缓睁开眼睛,他脑子有点迟缓,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撑着床想坐起来——下一秒被人拦住了动作。
那人轻轻按住他的肩,“醒了?手还在打点滴,先别动。”
他的声音嘶哑,含了沙砾一样,但宋止珩还是一下认出了是谁,“陆神?你怎么……”
意识和记忆回笼,宋止珩想起某些片段,脸色忽的发白,剩下的话堵在喉咙。
陆沉看出他的顾虑,摸摸他的头发,安抚道:“没事了,什么事都没有。”
其实他就是一时着急,闻言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过来身上除了头疼,其他部位基本没什么不适,自然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他顺从地躺回去,疑问连珠带炮似的:“林睿那个傻X呢?所以我在洗手间看到的人真的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隔间里?”
听到“林睿”两个字,陆沉眼底阴霾一闪而过,沉声道:“人已经交给警察处理了。”他话音一顿,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昨晚没收到你发的信息,倒是接到你一通没有回应的电话,我心里不安,怕你喝多了晕在洗手间过去找你,没想到……”
他的尾音不自觉有点发抖,宋止珩听得心里一颤,连忙打断他,“我没事!那孙子虽然下了药,但他爸爸我的意志力是一般人能比的吗,当场把他砸了个头破血流。”他假装插科打诨岔开话题,“哎,对了,现在什么时候了?这件事你没告诉我爸妈和我哥吧?”
陆沉抿唇,“五点多。”
“哦,五点。”宋止珩还以为他的注意力被转移,松了口气,下一秒反应过来,“不是!现在五点了?!”
“我睡了六七个小时?我爸妈他们呢?!”
宋止珩瞪大了眼,差点从床上蹦起来,脸因激动涨红。
“慢点,手!”陆沉小心按住他,无奈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然你以为?下次不要随便喝别人递的东西。事情我昨晚和你表哥解释过了,让他先别告诉你爸妈,就说你喝多了第二天再回去。所幸昨晚因为各种原因留宿的人不少,叔叔阿姨没起疑心,昨晚散宴后来看了你一眼就回去了。”
宋止珩听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生无可恋,“所以,我哥知道了?”
陆沉点了点头。
“那他人呢?也回家了?”
“没有,他昨晚也一直留在这,刚刚出去接电话了。”陆沉道。
宋止珩闭上眼哀嚎一声,“这下玩完,不念叨我十天半个月这事儿是过不去了。”
“谁叫你傻,别人给你什么都喝,下次人家给你递毒药你是不是还要笑着谢谢他?”
难掩疲倦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客房的门被人从外打开,袁止骁进来后关上门,径直走到床边,瞥见坐在床上的陆沉不着痕迹皱了皱眉,下一秒转向宋止珩,大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头顶。
“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啊?明知道林睿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没点提防心?”
从小到大喜欢宋止珩的人不少,但他对外总是一副高冷自持的模样,平常很少人主动招他,在感情和欲这种事上他基本零经验,自然缺乏警惕心,现在只得乖乖低头作认错状。
袁止骁劈头盖脸训了他一顿,才拾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正色道:“医生检查说你被人下药了,是一种□□场所里常见的迷药,这种药要是服用足够的量,药效发挥起来后,中招的人会直接昏死过去,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幸好你中的量不多,所以只是头晕乏力。我们查了监控,林睿闹了那一场之后没再和你碰过面,所以下药这事儿应该不是他干的。”
陆沉接过话,“你昨晚呆的地方刚好有一两处是监控死角,通过监控暂时没看到可疑的人物。你对昨晚的事情还有印象吗,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想问的问题被人捷足先登,袁止骁意味不明打量了一圈陆沉,点头赞同道:“陆先生说的没错,好好回忆一下。”
这个问题在昨晚中招又看到林睿之后,宋止珩心中已经有了怀疑。
他在宴会上认识的人一只手都掰得过来,其中喝了酒的只有……
“甄印。”
“甄印?女人?”袁止骁问。
“圈里的人,前几天合作过一个广告。她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好,所以她递过来的酒,我只碰了杯沿,半口酒都没碰到。”宋止珩说着,感觉到陆沉在被子底下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抬眼看到他紧抿的唇觉得好笑无奈之余心里像被暖流塞得满满当当,眼睛都微微发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有时候真的觉得陆沉对他的关心有点太过了。
宋止珩眨眨眼,安抚地在陆沉手背拍了两下,继续道:“除非她把药涂在杯沿,但是给我下药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虽然我不喜欢她,不过我也自认为自己没什么地方得罪过她,她为什么大费周章算计我?”
他们的小动作藏在被子底下,眼尖的袁止骁一时也没发现,云淡风轻地说,“娱乐圈的人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她敢冒风险去做这种事肯定有利可图。目前目的还不得而知,我会查叫人清楚。”
他抱着臂,话音忽然一转,不容置喙地说,“药水差不多吊完了,我叫医生过来拔针,你待会儿跟我回家。”
宋止珩:“不行!我这个样子回去外公他们一定会担心,我回云溪别墅区。”
他丧着脸,可怜兮兮喊了一声:“哥。”
“……”
这个字配上他苍白的脸色,袁止骁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两人无声对峙几秒,谁也没打算先妥协。
陆沉假装没看到兄弟俩之间无形的较量,先打电话叫了私人医生过来拔针,这才放下手机悠悠开口,“我也住在云溪,我送他回去。这两天我来照顾他,袁先生放心吧。”
袁止骁眼睛半眯,二话不说拒绝他的提议,“昨晚的事已经够打扰你们了,哪还有再麻烦你的道理,阿墨和我回去就行。”
“不麻烦。”
“不打扰!”
屋内两道声音一同响起,宋止珩眼睛一亮,起身勾住陆沉的脖子,“我们陆神人热情大方,乐于助人,而且就住我隔壁,有什么事我会找他的,哥你放心吧!”
就是因为他太“乐于助你”了,老子才不放心啊!
袁止骁无奈抹了把脸,“人家陆先生还要训练呢,你少添乱!”
“不会,vet基地离他的别墅就几分钟,来回很方便。他要是愿意的话直接来我们基地住几天也行,反正基地还有不少空房间。”陆沉慢条斯理地道。
宋止珩越听越觉得夸张,咋舌道:“好主意。不过我只是被下了个药,又不是伤筋动骨,药效一过又是一条好汉,你们这样搞得我好像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生活不能自理了一样。”
“就你嘴皮子利索。”袁止骁瞪他一眼,率先松了口。
他们从小到大都是这种相处模式,宋止珩已经习惯了,立即举起三指并拢向天,“安啦,我就在家练歌,保证哪也不去!”
“希望如此吧。”
……
医生姗姗来迟,把针拔了顺便叮嘱了几句,内容无外乎调整作息,注意饮食之类,宋止珩全程顾着点头称是,听话得不行。
袁止骁还要上班,离开之前又揪着宋止珩的耳朵念叨了好几分钟。
终于把这两尊大佛请走,宋止珩往后仰倒,躺平在床上把被子拉过头,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陆沉没出声,就这样静静坐在一旁。
好一会儿,才听到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那个林睿,后来怎么样了?”
陆沉:“人昨晚被警察带走了,具体怎么判还得等等才知道。你可以吗,我们也准备回去?”
“嗯。”
他在床上躺了几分钟才慢悠悠起床,进洗手间拾掇了一下自己,和陆沉并肩往外走。
宴会是昨晚半夜才散的,但是没有想象中的满地狼藉,短短半个晚上场地已经恢复如初,那些华丽的觥筹交错好似一场梦。
屋外天刚蒙蒙亮,宋止珩还以为这个点不会有人起床,没想到宴会厅门口居然站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