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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姜先祖 ...

  •   姜霂霖站在树林中,久久不愿离去。此刻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了她一个人,孤零零来到这世上,又孤零零地面对这一切。

      直到秋风的凉意渗透进了她的衣衫,她这才伤感地离去。可没走几步,姜霂霖猛地回过头来,驻足凝视兄长离去的方向。眼中尽是惊骇。

      自她上了马车与兄长同行,到兄长离开。这整整一路上,兄长竟然一声未咳!

      “大哥,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教你装了十几年的病弱身骨?”

      姜府。

      姜亦寒的院子中,所有的下人皆跪在冰凉的地上,齐自玉与姜易夫妇二人已经急疯了。

      “亦寒究竟去哪儿了?你们这些个人,不知道公子体弱多病吗?怎不知跟着!”齐自玉急得冒出了一身的汗。

      姜易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姜亦寒即使是个病娇身子,那也是他姜易的儿子。此刻的他怒不可遏:“你们都去!都去!不把公子找回来,你们就都不用回来了!”

      “老爷,这——”齐自玉虽然也是急得很,可还是担忧道,“若是传了出去——”

      姜易的眼睛瞪得快要掉了出来,厉声道:“儿子都不见了,还管他们作甚!”

      齐自玉叹声气,憋了半天,狠狠地一跺脚:“找,都出去找!”

      “不必找了。”

      一道声音响起,姜易夫妇二人赶忙转身去看。

      “父亲,母亲,霂霖有些事情。”

      ……

      虎贲阁中,空气似凝结了一般,凝重而压抑。姜易的胸口仿佛被石头堵上了一样,喘不上一口顺当的气。齐自玉坐在他的身旁,沉默不语。

      “他、他……哎……你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良久,姜易低声说了一句,声音中的沧桑,使得姜霂霖仿佛看到了父亲鬓角的斑白。

      齐自玉很不悦,瞥了眼姜易:“亦寒自不是那不孝之人!”说罢又郁闷道,“可百善孝为先,他竟然将他最亲的人骗了十几年!骗了还不算,现在就连自己去往何处,都不同家里人说上一句!我竟不知自己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有这样深的心机!”

      姜霂霖的手紧紧握在凭几的扶手上,纵是她也未能从这件事中缓过神来,更不必说刚刚得知的父母双亲了。

      “父亲,是否是因为霂霖——”

      姜易微微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你,他装病的时候,你的年纪还未及总角……”

      “霂霖倒依稀记着一些、一些、一些不太愉快的……只是有些模糊……”

      “我们姜族的先祖本是干着屠夫的行当,直到你曾祖父的那一代,有机会接触了神职。神职并非朝中的一个职位,而是一个组织甚为严谨的部族。你的曾祖父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上了神职的最高位子,后来得到先皇的倚重,赐了我部族姜姓,姜姓,是当时王后的姓,是极为尊贵的姓氏。”

      若非父亲提起,姜霂霖根本不会知道这些。今日姜族的地位,已经容不得他人议论他们的祖先的出身。

      “可神职是做什么呢?除了问天占卜祭祀之事,还要负责王上的殉葬一事,其中便有人殉。人殉倒也说得过去,可王上的人殉是指明了要我週人殉葬!其中我姜族的人不在少数!所以这神职做久了,在先王那里,我们姜族为臣,在週人那里,我们乃是叛逆。这夹在中间的凶多吉少,是数不尽的。”

      “所以……父亲即便知道霂霖的志向,也未曾干涉过,因为父亲知道姜族的处境,唯有姜族的人登上王位,才能彻底摆脱这样的困境。”

      “不错,”姜易回忆起从前的事情,“你大哥随为父回归故里的那一次,便是我们一家回到週人部族的最后一次。当时你还小,不知我们一家所面临的危难……你大哥,被他们扔到了水里,差些就没了命。后来幸得我姜族的一个旁支救起,这才捡了条性命。自那次后,我们一家再没有回去过,为了自己,也为了我们姜族的其他人能够在故里生存下去。”

      “原来是这样,霂霖只记得被一个高出霂霖一大截的少年,砸破了手,”姜霂霖说着看了一眼自己那缺了半块儿指甲盖的手指,“流了好多血,霂霖现在都还记得那种钻心的疼。”

      “可王命不可违啊!”姜易叹声,“外人以为我姜易位高权重,荣华一身,实则就是你这个女儿,父亲也不见得可以保住。直到姬皇攻破皇城,逼得謪王自刎,父亲在大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才给整个姜族带来了庇荫。不过,说是庇荫,呵……前仇旧恨週人不会忘,我们姜族,也不会忘。”

      姜霂霖目光如炬:“父亲的苦衷,他们不配知道。”

      姜易瞥了眼女儿的那残缺的指甲盖:“你的大哥,就是从那次落水后,落下了咳喘的毛病……哦,现在来看,是从那次开始装病。”

      “如此说来,大哥莫不是明哲保身?毕竟当时他已经十七岁!”

      “可我姜府脱离了困境后,他仍旧装着……”

      “这……大哥走的时候很坚决。”

      “都怪我,只顾关心他的身体,竟不知他的心里都装了些什么事情……”齐自玉说着掩袖呜咽起来,“都、都怪我……那般大的儿子,竟教他忍心离开我们。外面天大地大,可却无人照顾他……他、他只带了一个下人啊!我听那婢女说,他出去的时候都没带什么,到了外面,难不成是要风餐露宿吗?”

      “母亲——”

      姜霂霖不知如何劝慰,齐自玉越哭越厉害,自己的儿子装病的这些年,她从未教他出过远门。

      “他怎知外面的忍心险恶……就算是、就算是货贝也要带上几袋子,他倒好,包袱没带一个,就急匆匆地走了!”

      “母亲——”

      “行了,别哭了,既然他这样做了,必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姜易也不禁抹了把眼泪,“可怜我姜易戎马一生,到老了,还没有一个孙儿可以承欢膝下……”

      姜霂霖一心想着如何安慰母亲,可父亲此言一出,她是如何都说不出什么了。孩子,怕是她这一生都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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