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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偏执狂 2 ...

  •   “将军,里面只有一具尸体,没有二夫人的踪迹!”

      姜霂霖发疯似地推开侍卫,冲进那密道之中,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窜进她的肺里。

      血腥、尸体、脚铐、铁索、燃尽的蜡烛。

      两行清泪滚落出她的眼眶,姜霂霖颤颤巍巍蹲下身去,触摸地上已经干涸暗红的血渍。滚烫的泪水掉在那一片片猩红之上,溅湿她颤抖的手。

      泪水模糊了她悲愤的双眼,一口牙咬得咯咯作响,姜霂霖那刀削般的下颌骨愈发显得分明了。

      慕辰追上来的时候,姜霂霖正一声不发的跪在那滩血泊里。她的脊背一动不动,像是……像是死了一样。

      “将军——”他小声地试探着唤了一声,“将——”

      “啊!啊——”

      歇斯底里,令人毛骨悚然的怒喝。姜霂霖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颤抖着撑在那滩血中,缓缓站起身来。

      紧咬着牙,发出一道冷的不能再冷的声音:“把她带过来。”

      曲梦被侍卫从大牢的门口一路拖到密道之中。姜霂霖缓缓转过身来,一脸的死寂之色。

      若是说曲梦是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那么此刻的姜霂霖简直就是冥王降世。

      密道中,侍卫们举着的火把映着她那张冷酷的面颊,时而红,时而黑,或暗或明地摇曳着,虚幻至极,却更令人生怖。

      “她在哪儿?”

      “哈哈……”曲梦瘫坐在地上发出一阵邪魅的笑声,然后抬起头凄凄哀哀地看着姜霂霖,“我怎么知道她在哪儿?我若不是出去找她,你又如何能知道我在这儿呢?”

      “这血,是她的?”

      曲梦扬着嘴角:“不然呢?”

      姜霂霖一个健步冲上前去,用了十分的力道钳住曲梦的脖子,剩下最后的两分,她是看在查出曲水下落的份儿上,忍了回去。

      “你如何能对你的弟弟和妹妹痛下杀手!”姜霂霖直勾勾地盯着曲梦的眼睛。

      “咳咳……咳……姜、姜霂霖……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咳咳……”曲梦的双手紧抓姜霂霖钳着她脖子的手,“她明明是我的亲妹妹……是你、是你偷走她……又骗她……她连自己的身世都……都不知道……你利用……”

      “痛下杀手的是你!利用这一切的也是你!你把你的亲弟弟当做掩人耳目的靶子来偷袭我!你给你最爱的女人下了百虫蚀骨蛊,驱使她杀了自己心爱的婢女!你不顾你父亲的死活,只为追杀大週皇帝!现在,你又把七十二道刑罚加诸在你亲妹妹的身上!”

      姜霂霖掐着曲梦的脖子,发指眦裂。

      “不是你把她,送到……我、咳咳……身边吗?不是你的计……计策吗?”曲梦抽搐着,同样恶狠狠地瞪着姜霂霖。

      姜霂霖的薄唇微颤,泪水滑过她的嘴角。

      “我、我若是早些知道她是曲家的女儿……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跟着我打这次血仗,不会让她与你和曲焕见面,”姜霂霖泣不成声,“我若是早些知道你如此心狠手辣,就不会让她与你往来!不会让她回到曲家!”

      曲梦憋了一肚子的气质问姜霂霖:“难道不是你,种下的恶果吗?”

      “若我早知道她是曲家的女儿,从一开始,我就不会留她在我的身边——”

      她姜霂霖聪明一世,没想到也有被人算计的时候,而算计她的那个人,她如何都想不到竟是她从未在意过的人。也可以说,那人是她信任的人,她压根儿就不会把那人算进来。

      三个月前,魏府。

      “将军,你的伤势如何了?有什么事就让东扬过来传一声,你怎么亲自来了?”

      “魏柏,我今日来是找你的父亲。”

      “父亲?父亲他——”

      魏柏回头看了一看父亲的房间,魏灏景刚刚才在醉鸢楼喝过酒,喝的酩酊大醉,现下正在屋里睡着呢。

      “不然——”

      “你不必管了,我在他的屋里等他醒来。”

      “如果不是什么急事,涵煦待会儿——”

      “你去忙。”

      姜霂霖的脸色很冷。姜霂霖从未这样过,即便是对别人冷着脸,也从未对他冷过脸。魏柏心下生疑,可是姜霂霖明显不想与他说什么。他只得由了姜霂霖去。

      “若是将军有什么事就唤涵煦,涵煦今日就在府中。”

      “嗯。”

      姜霂霖嗯了一声,就向魏灏景的房间走去。

      进到房间,就是满屋的酒气。姜霂霖扫了一眼榻上打鼾的魏灏景,静静地坐了下来。

      一炷香之后。

      “魏大人,酒醒的差不多了吧?”

      魏灏景背对她躺着,双眼清明地盯着眼前的床幔。

      “我方才去了一趟曲家,曲夫人说了一些事情,”姜霂霖顿了一顿,“她与曲湛悄悄给曲水滴血验亲的事情。”

      躺在榻上的魏灏景姿势未变,依旧没吭声。

      姜霂霖和他都知道,这屋里没有糊涂的人,也没有睡着的人。

      “本将军记着这块玉是你派人送到营地去的,你向本将军谏言,可以找个女子来牵制曲乐瑶。本将军踏马而过的街道,从来都无人敢挡道。就在平乱回来的那日,偏偏就遇到了曲水卖身葬父。”

      “确实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完全失忆的曲水更是打消了我所有的顾虑……东扬说,他是家中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男丁,如果本将军没有猜错,是因为他不知道曲水是被送进他们家的,这才得以保下性命。”

      “曲水卖身葬父,是因为一个路人的指点,若非东扬记忆过人,从画像中挑出那个魏府已经被灭口的下人,本将军还真不敢相信……这些竟然是一个成日里醉的不像样子的酒鬼所为。”

      魏灏景手指微动。

      姜霂霖轻哼一声,幽幽道:“魏大人,你认识一个叫图灵的男子吗?”

      榻上传来一声轻叹,魏灏景慢慢坐起身来下了榻:“姜柱国风华正茂,后生可畏,为何要执着于旁人的陈年旧事呢——”

      姜霂霖扭过头来,偏着头看他:“若非寻她不到,本将军也没工夫扯出魏府的秘辛。”

      “图灵……”魏灏景喃喃了一句,这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语中的名字,这个折磨他二十多年的名字,令他惊醒无数次的少年……

      二十三年前的他,一如现在敢爱敢恨,敢闯敢拼的魏柏。虽只是军中一名小将,可却深得姜易的信赖。成日里风风火火地跟在姜易身后做他的热血少年,也顺便虏获了好些个佳人的倾心。

      可那时的他压根儿不会考虑这些,他只想着上阵杀敌,永固山河。直到一个少年的出现,那就是图灵。

      唇红齿白,笑语嫣然,像一束温煦的光照进他的心里。从见到图灵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那些佳人不闻不问,因为他一直等着的佳人,是眼前这个少年。

      他爱上了一名男子。

      之后,战场上的他变得更加勇猛。只因为多受一次伤,他就能够多见一次图灵。

      图灵的父亲常随姜易身边,是军中大帅们的医师,顾不上的那些个小将们,就交给了他的儿子图灵去救治。

      “你别走——”

      大帐中,他还记得自己鼓起多大的勇气拽上图灵的手。图灵那般聪慧之人想必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令他意外地是这少年没有躲避,就那么回过头来冲他浅浅一笑。

      像是久别重逢,像是终于等到他的呼唤。

      臂上的伤也不疼了,一切发生的那么顺其自然,那么理所应当。

      魏灏景知道,这件事情姜霂霖定是从她父亲姜易的口中探出。他昔日跟在姜易身后,如何能逃得过姜易那双锐利的眼睛呢。不止是姜易,就连他的父母都知道了这件事。

      遇上了对的人,却无法把握这段真情。

      他的父母为了门楣荣耀,给他高攀了一门亲事,就是他现在的正室夫人。他百般抗拒,百般吵闹,最后无奈妥协于父亲架在图灵脖子上的匕首。

      可即便他同意了这门亲事,也未能挽救图灵的命运。他的图灵,他深爱的那个少年,在他洞房花烛的那个晚上,依旧被人灌了毒酒。是因为他拒绝与榻上的女子圆房。

      他发了疯一样扯开准夫人的婚服,发了疯一样地压在她的身上,发了疯一样的侵入……

      毒酒穿肠而过,蚀心之痛!

      他生命里的那束光渐渐黯淡,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这无尽的黑暗中,还藏了太多的肮脏。外面举案齐眉的夫妻实为形同陌路。

      图灵不在,他成了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成日以酒消愁。老天依旧没能让他如愿。他没死在酒坛中,反是倒在了醉鸢楼一个女侍的身上。

      酒色之间,唤着图灵的名字,模糊了女侍的笑颜。

      他并不喜欢这个女侍,他爱的从始至终都是那个为他疗伤的少年。可是最起码,这个女侍与他府中的夫人不一样,她不是造成图灵身死的人。

      “图灵是因我而死,百般恨,千般恨,皆是恨我自己当初官微言轻,与她娘家无力抗争!”

      即便是现在说出这句话时,魏灏景的言辞中也能听出满满的恨意。

      “我本以为我魏灏景已经是个死人了,没想到——”

      “没想到你发现你的两个儿子承了你的血脉,竟然与你对图灵的感情一样。”姜霂霖接了下去。

      魏灏景肯定:“是。我就想着一定要护着他们两个,不能让他们重蹈覆辙。”

      “所以,你要权位,要护着他们,要有足够的能力去推掉那些看上魏柏或是魏楠的高官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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