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虎》豆基主人

5、第 5 章

　　景玉小院里的桂花昨天开了第一支，甜香细细，要是摘下来加上乌梅甘草，小火熬一锅桂花酸梅汤，那滋味，黄老虎一想嘴里就发大水。

　　廖十一今早带来个好消息：天劫改到下个三伏啦，为啥？不就为这龙族那条被拔了角的大长虫吗？长虫都还没醒了，咋参加天劫啊！廖十一还说了这次天劫五百岁以上的妖都有份，届时肯定还得放水，妥妥的浑水好摸鱼啊！千万年头一遭啊！

　　“十月里桂花黄呀么黄，妹妹戴头上香呀么香，哥哥呀哪个心里痒……”寅池哼着小曲心情大好。今儿是中秋，寅老头大清早跑去西边找老祖宗哭去了，就是西边猴子精的动物园，难得店里一日清闲。

　　寅铮如约而至，老远就瞧见黄老虎在门口候着，细看他今儿穿得精神，黛青色长衣长袍，玉带杏黄勒出把细腰，虎头玉钩下系着个栀黄香囊。

　　白老虎天天来送药，闲时指点寅池修行，到了饭点就往店里一站，那些猴子精的小姑娘大媳妇潮水似的往店里涌，寅大爷贴出个条子，满100块银子才让进店到底也挡不住那潮水，寅大爷手下的算盘拨得飞快，他相当满意。

　　黄老虎领着白老虎到后院里，大白天的后院里密匝匝的一片漆黑。

　　“睁眼，睁眼，抬头！”，见一轮清辉高挂青空，银光水一般流淌下檐角散满庭院，闯过粉白的棠棣花树，逗开荷叶上肥滚滚的银色露珠，还惊跑一对赤红的鲤鱼，这是月亮？寅铮满眼惊奇，真美。

　　“兄弟怎么样，月亮好看吧？”寅池从棠棣花影下慢慢走出来虎眼亮晶晶的。

　　凉亭里果子、月饼、清茶都摆上了，白玉瓶中桂子香浓。中秋之约，黄老虎没少花心思，就为这寅铮一句“我从未见过明月，不知月光何样？”。

　　明光池下霜的季节，寅池胃口变得大好无端端想吃酸食，前一天晚上抓心挠肺地想，溜进厨房偷偷灌了半瓶香醋。

　　第二天和寅铮唠叨，白老虎当下就包了干果铺的半年营生送过来俩大缸腌梅子和杏脯，有兄弟就是好，黄老虎想，真是太贴心了。

　　开春时寅池发觉胖了，每日出摊修炼辛劳的很，肚子上的肉还是鼓了起来。到了立夏裤带都勒紧了，这天刷虎牙时候瞧见西洋镜里的脸肥了一圈，寅池忍不住去了老金的药铺，老金头摸了摸老虎的脉，一句“没病”又甩手丢了俩帖酸梅子打发了黄老虎。

　　转眼三伏，天劫将至，文试已过，就等着遭雷劈啦！

　　东街外的空地上白石为圈，有死拽着爹妈不肯进圈的小妖，还有哭哭啼啼晕倒的，那些个和圈外的牵手相看不说话的，更有一帮大碗喝酒壮胆的……一片凄风苦雨中，寅池一身白衣白袍轻带缓袖像个仙人慢悠悠踱前来，愣是闪瞎了众妖的眼。

　　在圈里见了一干老面孔，哟，北边那只狐狸也在，又瞧见廖十一，一虎一鸟相视一笑。

　　寅大仙春风得意就要入圈，哪想司考官悄不然地挡着了，低声一句“回去”。

　　“啥？回去？不考啦？”寅池惊了。“回去，速回，别考了！”司考官冷着一张讨债脸。

　　寅大爷怒了嚷开了：“你个死人脸，凭什么不让老子考？我知道，是，那年我是和你抢狐狸来着，可我不也没抢过吗，犯得着为难我吗？都两百年了！！”

　　司考官无法，只得挨近黄老虎小声道“先回去，回去再说！”

　　“回去，老子今儿就不回去啦，你就是公报私仇，你个小贱人！！你今儿要不说个子丑寅卯来，老子今儿就学那孙猴子造反了！”众大小妖又被惊了，啥？要造反？

　　“你作弊，不能受雷劫。”

　　天劫作弊只有一条路，六界谁不知晓，那就是揣崽。天雷不劈怀崽的，天地仁慈，要劈也得等生完崽再劈。

　　“哈哈哈哈！！作弊！作弊！”寅大爷仰天大笑眼泪都出来了：“那就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公的公的！！公的怎么怀崽子！“。

　　寅池双手左右开弓，一时白衣翻飞，一具皮肉扒拉得精光光哧溜溜，皮糙肉厚膘肥体胖，圆鼓的肚子上挂了半根腰带，看得众妖目瞪口呆，“看了好，用你的狗眼，看好了，爷是公的，公的！公老虎！公的！！！！”

　　说罢，又长啸一声化了原形，一头金毛大虎凭空而降，黑纹斑斓四爪矫健，虎目精光钢牙冷冽。

　　虎尾一鞭指天，屁股冲着众妖，提起右后爪朝天，大吼道：“看清没，公的！”停一晌换左后爪抬天： “看见没，公的！”，末了一大劈叉正对着大伙门户大开：“瞧见没，看清楚了没？甭白生那了对招子！！”，众妖的眼神随着那两颗白绒绒的毛蛋蛋左右摆动又高悬又落地，看虎仙人的屁股牵着毛肚子扭得一波又一波浪啊浪的，一时鸦雀无声，虫兽无言……

　　要死啦，自打修成了精怪再不是凡胎，在场的哪家出过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竟然当众露蛋蛋，禽兽不如，禽兽不如啊！啊啊！！

　　母老虎赶到时脸皮子发青又变紫，虎族的脸都丢海里了，羽族那只鹦鹉和鹩哥可都都嘴碎得很呐，怕是不到一炷香六界里肯定传遍： “天劫将至虎族当众露蛋为哪般？”；“众妖喜迎天劫，虎族作弊露蛋”；“是天劫法则的扭曲？还是虎族道德的沦丧？—黄老虎何以如此放飞？”……

　　一鞭子卷过来黄老虎像风筝一样扯得飞远了，那句老子是公的声声回响，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