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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倒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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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像明智子离开主公的住宅后,与富冈义勇并肩行走在满山的紫藤萝下。
“考核的时候,也有这样漂亮的紫藤花。”
富冈义勇注视着纷纷扬扬散落的花瓣,一脚踩过扑鼻香味的、看惯了的花朵,引来宗像频频侧目。
临近冬日还会有紫藤一年如常的开放,得益于炼金术师留下的炼成阵。
炼金术是一种奇妙的能力。在接触了儿玉弥志之后,见过的人都会对异于常识的能力好奇更甚。只是鬼杀队已经习惯炼金术渗透进生活的方方面面,对明显不符合常理的事物,还是多了几分包容。
“……富冈的最终选拔,是什么样子?”宗像轻声问。
富冈义勇回想起那次说得上凄惨的战斗,“不是很好。”
“……我也差不多,最终选拔只有我和另一个人还在。”
宗像明智子平静回答,“我和那个人碰上的鬼特别难缠和巨大,要活下来废了很多的精力。”
“不过,那个人现在也并不在了。”
她神色恍惚了一阵,又像是找到了倾诉者,重复地说,“虽然没有问过那个人名字,也没有在鬼杀队举行活动时看到过,但那个人确实再也看不到了。”
富冈义勇迟钝会儿,愣愣“嗯”了一声,过了几秒才明白宗像在说什么,气氛刹那间沉默了下来。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沉重而清淡。富冈义勇面露难以理解的表情,凝视着少女和背后紫藤交替的棕发。
不知道名字,为什么会觉得那个人已经走了?富冈没有出声,而宗像如同知道了他的想法一般。
——“在一次任务里。”
宗像明智子低头看着路,跳着越过了会踩到的花瓣,“我和她执行过同一个任务,我解决了我负责的鬼后,去到她那里,她已经和鬼离开了。”
宗像讲述时,神色很平静。
不仅没有抽泣,眉头也没有皱起来一下。而富冈义勇再次凝神看过去,宗像明智子还是像适才一样表现得很平常。
他忍下担忧的询问,镇定道:“没有想要做的吗?”
鬼杀队的人都擅长藏心。
无论是遭遇苦难离去,还是错别,发生的流程就像吃饭喝水一样顺畅到底。然而就是这种别样的顺畅,才越是让人心生胆怯。而正因两人都熟知这一点,富冈才会对隐忍不发的宗像存着担心的情绪。
宗像小心地瞧了一眼富冈义勇的表情,没在上面看到对她“无情态度”的责怪,才放下心继续说着。
“在去扫墓的时候,我会带点礼物。”
像是想到往事中,那个捧着甜食时女孩明媚的笑容,宗像明智子终于在毫无波动的脸上露出了笑。
“我在最终选拔第一次见到她的。”宗像明智子边说,边轻轻地笑出来,“别人都在认真地准备着,只有她在队伍的最后面偷偷朝嘴里塞着甜食。被我发现后,还分了一半给我。”
这段往事宗像记得很清楚。
来参加考核的女孩子本就很少,所有人都在紧张,忧虑在进去那片紫藤树后会不会碰上意想不到的危险。
那个女孩似乎对自己能不能通过选拔并不关心,小个子躲在高高的男孩后面,满不在乎地吃零食,被发现后,还美名其曰将绷紧的弦放松。
宗像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手指颤了颤,深深吸进去一口气。想起主公安慰的温和劝说,也发觉,她最近将弦绷得有些紧了。在接到下一个杀鬼任务之前,她的心态和情绪都需要好好调节一段时间。
宗像低头在想着什么,富冈猜出她在想那个去世的队员,没有出声打扰。
他想起了之前他不断送出的糖果,神经迟缓如他,眨眼间如坠冰窖。
——糖果。
死去的队员。
富冈义勇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搞砸了。
宗像明智子看身边的富冈停了下来,不解地转回去,准备开口问的时候,却看到富冈一动不动的样子很慌乱。
她不是没有见过富冈面对她时的僵硬,然而这一次不太一样。
富冈义勇的眼睛里是一种阴霾般的惊惶,与恐惧不相似,但和做错事后不知弥补的样子却很像。
宗像顺他的目光慢慢下移,但什么也没发现,最后,想起了一直送到她跟前的礼物。
她恍惚想起,富冈在试图和她搭话的每一次,似乎送的也是不同种类的糖果。
意识到这个,宗像一瞬间僵硬起来。
“你……”
宗像明智子的脑子里嗡嗡直响,“我是说,你不是故意的。”
她并非是因为伙伴的死而抵触糖果,而是天生不爱甜食。
只是这句解释放在这里过于苍白,宗像明智子脑筋疯狂转动,将要摩擦出火了也没想到解决的办法。
“……即使你不在意,我还是觉得很抱歉。”
宗像哽住,后暗自在心里叹气。
她不会安慰他人的缺点,在这时被残酷地放大了。
“我好像听富冈你说的最多的就是抱歉?”宗像明智子耐心询问,“一直有着歉意,我没有给你带来开心的时候吗?”
说这句话时,宗像非常心虚。因为一开始她只觉得,水柱的继子好奇怪,平时不怎么见到过,却对她有亲近的感觉。
富冈义勇摇摇头,但也失了话语。
她又叹了一声气,转过身,朝风的来处展开了手掌。
紫藤花瓣如同微风一般轻拂而过,她低着头,望见盖满了整只手后,又抬手一扬而下。
富冈义勇讶异地抬眼,正好看到了柳絮一样飘下的花,将他整个人盖在了这片紫藤萝里。
而紫藤的背后,那个少女紧闭着嘴,但是富冈在那双金色的眼瞳中,却看到了温暖的笑意。
“——我原谅你了。”宗像笑道,“我们来说点其他的吧,去锖兔先生的家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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锖兔刚收拾完住宅的卫生,刚把布一扔,就看到富冈穿着脏兮兮的鞋子给清洁过的地板来了几个黑色的鞋印。
“义勇。”
锖兔疲惫地提醒,“我刚把地板擦干净。”
这时,宗像明智子刚好脱完鞋进来,听到锖兔有气无力的警告,没忍住往富冈踩过的地板看了过去。
那几个鞋印组成了一个“净”字,那龙飞凤舞的笔触,仿佛在嘲笑着累死累活做完家务、结果没一会儿又要重新清理干净的肉色发的青年。
“没事的,锖兔先生。”可能是锖兔的表情太悲壮,宗像明智子忍俊不禁,“富冈等会就把这里弄得和刚才一样,不用太伤心。”
“没事。”锖兔无力地回答,“好歹紫藤萝花还是清香的,泥土与花,加上它们还在门前写出了一个‘净’,我这个入门处富有别的柱都没有的诗意。”
富冈义勇被这么说,也没有觉得任何不堪,但还是乖乖走出门将那双鞋换了下来。
“我会弄干净的。”
换鞋的时间并不需要多久,富冈很快又出现在锖兔的面前,但是还没和锖兔说些什么,他又转头看向了对着新环境眼睛闪闪发亮的宗像。
“要在这里用饭吗?”
锖兔看着富冈义勇头上满当当的花瓣,又侧眼看了一眼富冈义勇面前怔住的少女,又琢磨了一下富冈这句话的冒犯程度。
怎么说呢。
——富冈义勇能追到老婆,他把锖兔倒过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