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你我的因果线》Rocha

1、第零条线（上）

　　缘间铭也在昏暗的卧室中睁开眼，看到的是不变的房间天花板。
　　美梦或是安眠这两个词语，在他这里像是变成了不曾存在的词汇一般，噩梦、半夜的惊醒、从恐惧中脱离后疯狂的心跳声，他僵硬的嘴角没办法不顾形象的张开嘴呼吸来调整过快的心跳，因此每次脱离那种痛苦后，窒息的痛苦又会紧紧攥住他的肺部和拼命跳动的心脏。
　　这就好像要死一次一样的痛苦。
　　想哭却哭不出来，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每次噩梦都以他的死亡为结束，在大海中被淹死、在烈火中被烧死、被毒药毒死……每当最痛苦的时候都会醒过来，而现实中留给他的除了即便正夏依旧让他感到深入骨髓的寒意以外，就只剩下……
　　“缘间铭也，你这个杀人凶手。”
　　力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身上，猛地抬手抓住了用作扎头发的发绳，发绳下绑着的流苏上，白色的玉石碰在一起发出即便在夜晚也不真切的碰撞声，咬紧的牙关中挤出的名字是——

　　“哟，早上好，小久！”
　　随着打招呼一同袭来的，是毫无征兆的拍在背上的一巴掌，同时低着头走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绿谷，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大跳，差点没蹦起来：“呜哇啊！”惊叫声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不用思考罪魁祸首的名字就跳进了他的脑海并下意识的抱怨道：“小铭！不要这么突然的从背后拍我啊！而且下手的力道好重啊……”
　　因为背部微微的刺痛，绿谷的泪腺又有点控制不住，绿色的双眸中亮闪闪的闪着泪光。
　　“好啦好啦，把你泪水擦一擦，”压抑着笑意的声线，说他不是故意的都不会有人信：“不然的话，别人大概就要以为我在欺负你了。”
　　绿谷转过头，看到的人果不其然就是他喊的那个少年。
　　因为在这个个性社会中特殊的身份，拥有个性的人有很多会下意识的把他这样的人摆在最弱的弱者地位上，强者不屑于结交，次一等的弱者则是把他这样的人认作可以欺压的存在。
　　所以绿谷的朋友非常的少，甚至可以称得上没有，应该作为朋友的幼驯染对于他更是类似施暴者却又不是施暴者的存在，厌恶着同时憧憬着那个耀眼的人。
　　缘间铭也是为数不多愿意和他成为朋友的人，不会介意他突然陷入自我世界中的碎碎念，不会因为他是无个性带着有色眼镜去看着他的人。
　　有很多人都在传，传小铭是个无个性所以才能和他玩的这么好，但是绿谷一直很想去反驳，反驳哪些人的话——作为无个性的他很清楚，小铭并不是无个性，这个少年身上有着和咔酱差不多的气质，只是和咔酱不一样的是缘间身上的这个气质更加内敛，不像咔酱那样大方的外放出来。
　　那是对于自己绝对强大的个性产生的自信与骄傲。
　　但同时他也感觉小铭身上强烈的自我厌恶和对这个个性的厌恶情绪，也正因为这样他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个性，也从来没有使用过自己的个性。
　　有个性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什么小铭会这么抗拒和厌恶自己的个性？又是为什么会对自己厌恶的个性产生自信和骄傲呢？
　　绿谷一直都很迷惑，迷惑到现在。
　　严重到——在路上碰到缘间后就不自觉的神游在自己的世界中，嘴里一直碎碎念着缘间的各种行为并不自觉的开始分析。
　　在旁边慢悠悠的跟着走的缘间也不打断他，饶有兴致的边听他碎碎念边跟着他一路走向学校。
　　“我大概算是明白小炮仗为什么那么讨厌你了啊。”快到学校的时候缘间出声打断了绿谷的入定状态，再继续让他碎碎念下去大概要进学校甚至进教室了，就算是他也还没有让别人看到他听绿谷分析自己这种诡异情况的打算：“你这么分析简直像是把人从里到外解剖开来一样，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哦。”
　　“唉？啊！”回过神来的绿谷发现自己忽略了跟在旁边的缘间不说，还这么当着缘间的面分析了他一路，尴尬的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对对对对不起啊小铭！我没注意、不是，那个——我不是故意这样、不对……”
　　“哈哈哈，好啦好啦，”银色长发的少年摆了摆手，和咔酱一个色系却不带半点那个人凶狠的双眸中，带着近乎要溢出来的笑意：“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个毛病，我也不是特别介意这个，就是下次注意点好吗？我还不想被别人听到你分析我的那些——哪怕就算是我也没听清你说什么大概别人也听不清……”
　　绿谷尴尬的几乎整个人都要烧起来：“额额、嗯！”然后像是注意到什么，同时也是为了转移自己尴尬的情绪，绿谷问了出来：“小铭？你昨天没有睡好吗……”
　　“唉？”绿谷突然转移的话题让缘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呆呆的发出疑惑的声音。
　　抬起手指向了自己的眼睛，那双绿色的眼眸中担忧的情绪非常真诚：“这片，还有这一片，都是黑眼圈哦——非常明显的那种，小铭，不要紧吗？”
　　『铭也，不要紧吗？』
　　恐惧悄无声息的掐住了喉咙。
　　缘间瞪大了双眸，殷红色的双眸因为听到类似的话而紧缩，有些不悦的拉直了嘴角，却在下一刻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露出了温和并公式化的笑容：“没事哦，只是稍微有点没睡好，又玩了一段时间的手机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情啦。”
　　绿谷眼神闪了闪，有些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在缘间看起来有些威胁意味的笑容下收了声，担心的神情却更加明显了。

　　不是什么大事情……才怪呢。
　　缘间皱着眉紧紧按住眉心，希望能以此缓解大脑不停发出的刺痛，斜后方看过来的担忧的视线让本就烦躁的心变得更加烦躁。
　　安眠药大概吃出抗性来了，要是买那种药性更大的安眠药，睡太死又可能会有危险……要是没有安眠药的话，大概就会和昨天晚上一样，根本没睡多久就又因为噩梦醒过来。
　　不是没有人和他推荐过画食梦貘来缓解他容易做噩梦的问题，池盾城守曾经因为听说了他的情况给他塞了一张画着食梦貘的纸。
　　但是这么做没有用。
　　缘间深知自己是不可能抛弃掉的，自我折磨本身的原因只是他的那份“罪恶感”。
　　“喂，铭也。”一只手搭上了肩膀。
　　那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
　　池盾城守扣住了缘间过肩摔的动作，两个人之间的动作和交锋都快到很难看得清。
　　城守见怪不怪的放开已经回过神了的缘间的手臂：“已经下课了哦。”看着缘间面无表情的站稳，同时城守也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
　　“昨天晚上果然没睡好吗？我记得你的药还有剩余的才对吧？”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边拽着缘间出教室：“说真的你这应激反应——你该不会是小时候受到过什么重大伤害吧？安全感好薄弱啊你，教室不可能有人突然袭击你的啦。”一边给后面的绿谷递了个“不要跟过来”的眼神。
　　“安眠药吃出抗性了。”城守并不知道自己一语成戳，缘间也不可能告诉他，任城守熟练的拖走去小卖部买午饭：“是没睡好。”
　　“你不是吧，安眠药都能被你吃出抗性啊。”城守装模作样的嗅了嗅空气，然后拼命摆手：“哎呀妈呀好大的起床气。”
　　如果是往常缘间绝对和城守闹腾起来，并且还会闹着闹着点炸前座的小炮仗，但是今天缘间明显兴致不高，而且在现在，已经离开了教室的情况下，回头去点炸别人也太刻意了：“嗯。”他也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还颇有余力的回头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混杂着担忧和疑惑的绿谷。

　　池盾城守是缘间铭也从小学起就认识了的好友，在缘间的交际圈里，大概只有爆豪和绿谷比他认识缘间的时间更长。
　　但是池盾城守和缘间的关系，比起另外两个人要更好一些。
　　要说为什么的话，是因为池盾城守更了解怎么样询问的进退有度——爆豪完全不是安慰人的料子，以他的性格大概只会嘲讽缘间太软弱还会做噩梦之类的；而绿谷关心的时候往往会有些没分寸的踩到爆点，最明显的例子是同样作为缘间“朋友”的爆豪，不止一次的因为绿谷踩到他的爆点而动手炸人。
　　况且绿谷本身并没有意识到他踩到爆点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两个人都不适合作为缘间状态不佳时，去调整他情绪的人。
　　“好啦，差不多该告诉我了吧。”城守把从小卖部买来的面包塞到缘间的手里：“我的小英雄？困扰你这么多年的‘噩梦’到底是谁啊。”
　　不过，这么多年来，直接这么问他还是第一次。城守的眼神暗了暗：要是反应过大就再缓缓好了。
　　“说了很多次了。”并没有什么胃口的缘间把面包放到一边：“为什么你每次都要那样喊我啊，我的志愿可不是成为英雄啊。”
　　“……”城守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对此称呼解释什么：“不要妄想转移话题哦？”反应并不大，应该并不排斥他问这样的问题才对。
　　至于为什么会喊缘间“我的小英雄”这样的称呼，只是因为……有种他曾经救过自己的感觉。
　　一条昏暗的小巷。
　　他与缘间最初的见面。
　　那个时候他莫名其妙的跌坐在小巷里面，缘间铭也则是笑吟吟地站在小巷外面，外面的灯光从他的背后照进阴暗的小巷，像给他披了一层光，显得有些不真实。
　　有种时空错了位的感觉，他本来应该不是在这条小巷的才对他应该在家和家人开心的吃着晚饭才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像是有一双手刻意的把他安排在了这条小巷一样。
　　“不要乱跑哦，快回家吧，无知的男孩。”明明一样是个小孩子，却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银色短发的男孩竖起食指抵在嘴边：“你的父母在担心你呢。”嘴角带着神秘的浅笑，但是眼神却像落入一块寒冰一样，冰冷到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很危险的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碰上敌人。”
　　现在想起来怪不好意思的，那个时候的他，心里没有想什么“他好可怕”或者“他好拽哦”之类的应该有的话——而是莫名其妙的一种预感。
　　对方是由神明安排着与他相遇的。而神明给自己的任务就是，去拯救那个男孩。
　　为什么那个时候会用拯救这个词？
　　因为这家伙的眼神里明显的不得了啊，直到现在也还一模一样的眼神，那种……
　　孤独的眼神，求救的眼神。
　　没有怀疑自己的直觉，他的个性就是用来守护他人的，人类的心灵一样是需要别人守护和支持的。
　　这家伙说不定真的受到过什么重大的伤害，而了解到这点的他有必要做的就是一点一点敲开这小子自我保护的心门，然后尝试性的，去替换掉他心里已经腐烂了的顶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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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旧文就让他锁着吧【捂脸】
我不想去算让那十四章解锁重审需要的时间有多长，正好要全文大修就干脆重写了。
——关于池盾城守①——
真的只是小铭也的挚友而已。
相信我，真的是挚友。
【划掉基友两个字】
——关于绿谷出久①——
小久容易踩雷只是私设，之后他可能仍旧会出现“在无意识情况下踩爆某角色的雷点”的情况。
——关于爆豪胜己①——
其实一直在正大光明的“偷听”后座池盾城守和缘间铭也的对话，这章没登场，下章就要刷存在感了。
——关于缘间铭也①——
小久的昵称其实很容易让我出戏到数学课本上耳熟能详的某个人物——“小明”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