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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   池程转身打开姜琮办公室里的保险柜,抽出一个文件袋给唐笑:“你熟悉的东西,可以看看。”
      唐笑打开袋子,发现里面竟然是江唤黎当初利用酒店虚开□□的所有证据,唐笑的掌心开始抑制不住地冒出冷汗。
      池程踱步到落地窗边:“还记得前不久毒品和食材事件吗?不用猜就知道,你是内应。看上去,是你和宋绰尘联手给禾禧找了不小的麻烦,以此威胁锦年为他们洗钱。但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两件事只要警察来查一查,就会水落石出,说实话,给禾禧带不来任何触及根本的杀伤力,反倒是江唤黎这份虚开证据,是在禾禧身上切切实实的违法证据,你甚至可以利用虚开把禾禧往骗贷、资本运作、洗钱上面大做文章,这些证据也是当初你在前厅部查出来的,你不可能拿不到,但是为什么,宋绰尘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唐笑:“……”
      “十年前的账本是你和乔振华的交易,你不得不做,至于其他的,你不会再让宋绰尘拿到任何对禾禧不利的实证,是这样吗?”池程转过身,眼镜片折射出一道冷光,“姜琮刚刚在这里差点动手揍我,我对姜琮说,我赌你跟他一样舍不得,你说,我会赢吗?”

      就在这时,池程和唐笑的手机里同时收到微信工作群里的消息,那张协议上签名的位置几乎已经填满,陈靓请示池程是否继续。

      池程:“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乔振华一直让你找的东西,其实已经找到了。”
      唐笑惊讶的表情顷刻间震碎了一切伪装:“你说什么!”
      “你可以揣测一下乔振华的计划,”池程继续诛心,“乔振华明明已经知道那份证据的下落了,却不告诉你,继续让你想尽办法把禾禧拿到手里,你猜他要做什么?”
      唐笑的瞳孔收缩如针,呼吸开始越来越急促。
      池程:“你也想到了吧?等他拿到了那份证据,就高枕无忧了。他可以继续逍遥法外,而在国内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依然会有他的‘代言人’继续做下去。脏钱,会再次通过禾禧,源源不断地洗到国外。十年前是我妈,而现在,帮他做这件事的人,就是你了!禾禧好不容易干净了几年,到你手里以后,会被你亲手再次推进黑暗的深渊。所以啊,他们签了字,辞了职,也好。禾禧,再也不是以前的禾禧了。”

      像是循环不止的圆圈,看不到了始末,便只能任由其碾着一地狼藉滚滚而去,周而复始。

      唐笑终于闭上眼摇了摇头,道:“池程,你真的很厉害。”
      池程推了推眼镜,冷漠道:“彼此彼此。”
      唐笑擦了擦额角处的薄汗,说:“不过就算我停止行动,乔振华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会的。”池程道,“等乔振华抓回来以后,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唐笑看着他:“?”
      “你手里所有‘启程’的股份全部卖给我。”
      唐笑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在虞乔还没离开绮程的时候,就有几家小公司陆陆续续高价收了老股东的股份入股了绮程,那都是你的人吧?Function退出后,除了我,剩下的股份都在你手里了,只是那些股份太分散,公司被嵌套了好几层,我看程锦年也不完全知道他们的底细,你到底想干什么?”
      池程不回答,只问:“可以吗?”
      唐笑叹了口气:“等乔振华落网后,程秘书之前做的事也瞒不住了,你会想办法成为启程的实际控制人,你想替他背下这些事吗?”
      池程冷冷道:“这不是唐总该管的事。”

      话音刚落,古漪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一次,池程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古漪焦急万分道:“池总,我在竹林看到了陈飞越晕倒在路边一辆陌生车里, Wilson被两个保镖关在竹林的木屋,警察已经冲进来了,可是程总……程总不见了……宋绰尘应该是劫了陈飞越的车悄悄带着程总溜走的,警察当时盯着宋绰尘的车疏忽了,现在已经去调监控追踪了。”
      “妈的!”池程顿时两眼一黑浑身发软,他抬脚便要往外走,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唐笑。
      唐笑冲他摆摆手:“走吧,我去楼下收场……你刚刚提的事,我答应你。”
      池程点了点头,飞速跑了出去,古漪的电话还没挂:“池总,陈飞越醒了,像是有话跟你说。”
      陈飞越醒过来甩了甩头,揉着额角对电话说道:“池,池程,锦年被那女的挟持了,他说……他说什么来着,哦,要带我去你们小时候……小时候吃面的那家店……”
      “老姚面馆?”池程倏地停住脚步,紧紧皱着眉。
      不可能,程锦年绝对不可能这个时候带宋绰尘去什么面馆,他到底想通过陈飞越传递什么消息?
      老姚……姚……
      池程猛然想起,这老姚全名似乎叫姚褚玉来着……
      “妈的,褚坪村!”

      池程大步跑上楼把欧阳云鹤抓了下来,一起丢进了车里:“还记得当年吴诚勇查出来的那片地具体位置吗?”
      欧阳云鹤被池程一路拽着快跑断了腿,仰躺在车座靠背上喘着粗气道:“大概……呼……大概记得!”
      “那就带路吧!”
      池程急红了眼,目光里涌出愤怒焦急的烈火,开着车一路狂飙,往褚坪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

      褚坪村在距离融州一个多小时车程的曲阳县下,宋绰尘中途挟持着程锦年换了辆车继续一路飞奔。刚到村口,程锦年便隔着车窗看到几个守在路口等着宋绰尘的村民。
      宋绰尘下车交代了几句,便回到车上用枪点了点程锦年的头:“继续往前开。”

      灰色的天空下,整个村落大而空旷,散发出一股死气沉沉的原始感。四处是未经修建胡乱生长的杂草和树木,村里的田地里积满了淤泥与生活用水,家家户户倒是都盖上了颇具规模的小楼,却不见一个青壮年劳动力,几乎清一色的全是缩在家门口无所事事的老人。

      “不用看了,除了那几个留下来给乔振华干活的,没有其他年轻人的。”宋绰尘看了一眼程锦年,懒懒道,“这些地方都位于采空区的上方,别看房子外表还行,里面都是裂缝,全是危房。除了没处去的老人,没人愿意住。那些年里,这地方的劳动力都用来下矿和运输,完事后乔振华给了这村里的人每家每户一点补贴造房子,把年轻人都赶去了外地,县、村的领导都是乔的人,从不来这里,来也是走走过场,这里早就是‘鬼村’了。”
      宋绰尘将车停在一处寸草不生的黑漆漆的荒山前,带着程锦年弯弯绕绕走了几分钟来到了煤场。
      煤场上建着几幢破败废弃的红砖平房,到处是作业后留下来来不及清理的废旧物品和残渣。程锦年心想,乔振华当年是怎样用一纸伪造的开采许可,招来了村民投入这片漆黑的土地,矿区被高度采掘后,又被一把火烧成了荒芜的伤疤,丢弃在无人问津的地方,终于在郎朗乾坤下被睁着眼荒废成满目疮痍的废墟。

      “别乱看浪费时间,往前走!”宋绰尘举着枪顶住程锦年往前推。
      程锦年顺着宋绰尘指的方向,踩过几处脆裂的薄板后找到了入口,地上有几盏事先准备好的矿井灯,宋绰尘提上一盏,带着程锦年下到矿坑里,进入了当年的输煤通道。

      深而冗长的巷道里一片漆黑,两人一路往深处走去。
      巷道里除了他们的脚步声,还有滴滴答答的水声,那盏汽灯似乎寿命堪忧,配光距离很短,程锦年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四处。
      十多年前的这个小矿井开凿得极其不规范,机械化程度很低,巷道支护也做得十分简陋,斑驳的墙体坑坑洼洼面目狰狞。在微薄的灯光投射下,墙体上的阴影仿佛能回闪出工人采掘、装载、运输时的身影,在这黑暗中像粗制滥造的黑白默片一样被一格一格回放着,唯一一条轨道上的运煤车似乎经过了后期改装,看着像是机械自动的。

      五感被蒙在一片模糊不清的知觉中,不知在昏暗里摸索了多久,终于走到无路可走的尽头。黢黑狭窄的地下通道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程锦年松了松领口,感觉越来越透不过气。
      “钱在哪?”程锦年问。
      宋绰尘将灯吊挂到一侧墙上,冷冷回答:“我要等你的钱到账。”
      程锦年眼珠盯着周围转了一圈:“这地方还能有信号?”
      宋绰尘拿出装了特殊信号装置的手机,举枪道:“别耍花样!”
      程锦年抬手轻轻拨开她的枪口:“别急,再等几分钟,那边银行应该上班了。安排头寸的时候你在旁边也看到了,反正我现在也没手机,改不了主意的,放心。你倒是把现金快拿出来!一个多亿呢,你要是让我的钱打水漂,我可不保证跟你在这地方同归于尽。”
      宋绰尘哈哈大笑了几声,一手举着枪,一手朝身后的墙体抠弄着,糊在那片墙上的松软泥土簌簌地掉落下来,顺着宋绰尘的手指慢慢露出红彤彤的一片。

      那是一摞摞包裹着透明塑胶袋的钞票被嵌入了挖空的墙体中,面积越来越大,程锦年冲到那面墙前推开宋绰尘,徒手拨开覆着在墙面上的那层泥土。他的指甲被抠断了,血迹涂在了装钱的塑胶袋上,程锦年转身抄起巷道里残留的金属片继续挖铲,到最后,巷道底部的墙面全被铲开了,成捆成捆的人民币嵌满了整座墙面。

      巨额的财富,幽深的暗道,诡异荒诞到令人毛骨悚然。在程锦年颤动的眼波里,他看到的仿佛是一堆堆流着血的鲜红白骨,正吐出扭曲黑色的灵魂。

      “这么多年,他就把贪污来的钱藏在了这里?”程锦年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愤怒地浑身都在发颤。
      宋绰尘:“差不多吧,他对这里有着变态的执念,那么多保险的地方他都不选,偏偏觉得这鬼地方旺他,地主老财都不舍得离开堆着金币的洞穴,守财的恶兽都喜欢盘踞在金银财宝堆上,都是一样的道理。这地方荒废以后,乔振华在外面放了把火,编了一些装神弄鬼的谣言,让村民不敢靠近这地方,然后他就像瘾君子一样享受把钱一捆一捆地装起来埋进这里的快感,就像把财富、地位、权利一点一点糊进了自己的血液,把那些带血的秘密糊进了幽暗无底的深渊,再也不会得见天日。”

      程锦年一愣,听起来这带血的秘密似乎并不单单指自己的父母……

      宋绰尘点了点枪口道:“程总,我已经兑现了承诺,不过我就不负责帮你搬运了,以后你自己慢慢处理吧,怎么样,到时间了吧?”
      可不是该到时间了嘛,无论是警察还是池程,这点时间应该能发现他们的踪迹了。
      既然这些赃款的藏身地已经找到了,程锦年便琢磨着如何把消息递出去,他挪着脚步开始慢慢后退。

      “站住!”宋绰尘一手抬着枪口对着他,一手晃了晃手机,“我问你,钱呢?!”
      程锦年举起手道:“别急啊宋总,可能是,银行临时出了什么问题,你看我也没有手机,要不我们一起出去,我发个消息问一下?”

      宋绰尘紧锁眉心,忽觉不对劲!
      霎时间,程锦年往身侧迅疾地一钻,扑向轨道旁停着的那辆简易运煤车。
      “砰!”
      宋绰尘咒骂一声开了枪。

      子弹一阵震天的噼啪作响打在运煤车轨道上溅起飞散的火星,弹片毫不留情擦向程锦年的脚踝。踝骨处瞬间皮开肉绽淌下鲜血,他瘸着脚拼命躲闪,一头撞向巷道边的墙壁上,将吊在墙上的那盏破灯打了下来。
      光源瞬间黯淡下来,宋绰尘追了过来又是“砰砰”两枪,程锦年在黑暗中边躲边跑,慌乱间忽然看到巷道口似乎有新的光源往这边不断靠近。

      “锦年!”池程带着回响的喊叫和脚步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程锦年大叫:“池程!”
      宋绰尘看到池程提着灯的身影已经下到了巷道一路跑了过来,她颤抖的嘴角咬出了血,半眯起眼睛,朝巷道旁的墙体又开了几枪,脆弱的墙块被打下来阻住了程锦年的去路。

      没子弹了,她发狠似的甩开枪,疯叫着追过去扑了上去:“程锦年!你竟然陷害我!”
      程锦年忍着脚踝的剧痛将她摔在一边,爬起来要继续跑,受伤的脚踝却被倒在地上的宋绰尘一把抓住。
      “啊!”程锦年痛得大叫一声,两人一前一后都趴在地上,被扑飞起的沙石蒙了一脸灰,程锦年咬着牙断断续续道,“你放弃吧,去,去自首!乔振华很快就会被抓了!”
      “程锦年你疯了吗!”宋绰尘自己先疯了,死死扣住程锦年的脚腕,喊道:“我被抓了,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我说过了,我陪你坐牢!”程锦年一脚踢开她的手,扯了扯嘴角露出豁出去般放肆不羁的笑意。
      程锦年艰难爬了起来撑着膝盖,脚踝处的疼痛让他寸步难行,宋绰尘追上来刚想继续纠缠,忽然之间被愤然一脚狠狠踢开。

      “你给我滚!放开你的脏手!”池程转身抱住程锦年,“没事吧!你……你脚怎么了!”
      “没事,”程锦年摸了一把脏兮兮的脸颊,笑问,“来那么慢,死了你殉情吗?”
      “殉殉殉!”池程手忙脚乱将程锦年从地上扶起,背对着蹲下后拉住他的双臂往肩上一扣。

      池程刚背起程锦年站起来,便听到身后鬼魅般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想殉情?那我就成全你们!”

      宋绰尘披头散发嘴角带着血匍匐在地上,像是一具刚从地底爬出来的女尸。她阴笑着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那个小手包。
      “不好!”程锦年脸色一变大呼一声,“那个包里有一把钥匙!”
      池程不管不顾往前跑了起来,回头问道:“什么钥匙!”
      “应该是矿井发爆器的钥匙?!”
      “什么!!!”池程大惊,回头瞪大眼睛看向宋绰尘,“我操!”

      只见宋绰尘爬了起来,颤颤巍巍走向那辆运煤车的一边,从地下翻出一个爆破装置,将钥匙插了进去,带着满嘴的血,森然笑着扭动了钥匙。

      轰!!!——

      巷道内回响出骇人的声响,这个地狱般的狭窄甬道像是深埋在地下的一只单薄的小船,随着那声爆炸声开始疯狂飘摇。
      乱石忽然间从巷道深处爆破开来,像是巨浪海啸般往巷道口涌出。

      轰!!!——又是一声巨响。

      池程背着程锦年疯了似的往外飞奔,边颠簸边说:“看来他们早就做好准备,等钱处理完后,就把这里炸成渣埋了!”
      程锦年从身后擦了擦池程额头的汗,道:“炸/弹不是埋在巷道里的,是在山体里,所以应该不止一颗……”
      “操!”
      滚滚乱石很快便从巷道深处喷砸了出来,池程朝后看了一眼,发现宋绰尘居然不见了。
      “她人呢?”
      正说着,忽然看到巷道边的通风通道里,宋绰尘坐着那辆自动的运煤车已经在往外风驰电掣地赶。
      “我靠?!她竟然还有这一手!”池程气绝。

      漫天的石头开始从上方崩落,瀑布般兜头砸了下来。池程背着程锦年跑一步绊一步,时不时被砸得单腿跪地,双手尽全力护着程锦年的后背。
      忽然间,巷道边缘开裂的地面在山摇地动间被颠簸出一截灰色发黑的东西,池程差点一脚踩了上去。

      “妈耶什么东西!!!”池程往旁边的地上瞥了一眼,脚下没敢停下来。
      “是……”程锦年趴在池程背上转头盯着那东西看了一眼,“是白骨!”
      “啊?!”池程被惊了个趔趄。

      就在这时,前方一块顶面突然之间塌陷下来,把正开到他们前方不远处的那辆运煤车砸了个正着,一声巨响和尖叫后,煤车脱离轨道侧翻在路边,宋绰尘晕倒在地。

      池程假装没看到继续跑,程锦年在轰鸣的巨响里忽然勒住了他叫道:“停下池程!”
      “不行!”池程根本不听,“别想救她!”
      “你给我停下!”程锦年在池程背上一阵乱拱,想要跳下来,侧旁掉落的石头砸在了池程肩上撕裂出狰狞的血痕,他低吼一声:“我知道你要救她,想都别想!她手里有你的证据!”
      “池程!”程锦年忽然在池程膝弯处踹了一脚,从他后背跳了下来,在铺天盖地往下落的碎石里一瘸一拐往回走去。
      “你他妈想干嘛!”池程追上去一把拽住他。
      “你一定要在这种地方吵架吗?”程锦年甩开他,脚踝处的鲜血汩汩地顺着鞋子往污秽的地上滴,他转身继续艰难地一步一步挪到宋绰尘身边,拎起她的胳膊架在肩上。
      程锦年冷冷对池程道:“这个地方不止私开煤矿,甚至可能被掩盖了矿工遇难的事实,宋绰尘是唯一能作证的证人了!池程,我在爸妈墓前告诉你的话,你忘了吗?”
      池程猛叹了口气,吃了一嘴灰:“没忘!”他把宋绰尘奄奄一息的身体抱起来扔进那辆矿车里,拽起车前那根铁链勒在背上,说,“你要做英雄,我就陪你!”
      程锦年愣住了,池程将他一把抓过来甩在背上:“傻站着干嘛!我要殉情殉的是你,但决不给他们陪葬!上来!”
      程锦年被池程再次背在了后背上,程锦年一把抓过那根拴着矿车的铁链攥在手里,池程背着他,他拉着宋绰尘,在巨浪般涌来的沙石间再次往巷道口奔去。

      拽了矿车后,池程的步伐明显沉重了很多。池程的脸颊、肩上和小腿上都被砸出了血,腰伤开始复发,疼得他紧咬住后槽牙胸口剧烈起伏,背却越佝越沉。程锦年的双手也被铁链勒出了血,皮肉摩挲在钢铁间,很快便疼得没了知觉。
      那些崩落的泥土和巨石在又一次的爆破声后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池程无论怎么跑也跑不赢那些追赶而来的索命巨流。
      程锦年趴在池程肩头,看着追在他们身后的兵荒马乱和前方渐渐被封得越来越窄的路,眼睛被砂石迷了眼,他忽然感觉自己陷入了缓慢的时光逆流中。

      那一刻,他的记忆也随之排山倒海而来,每一个刻骨铭心的片段都在这个黑暗混杂的暗道里成了回放的时空胶片。
      他看到了父母在那绕转的山道间被眼前某一颗巨石砸下,忽然间天旋地转地如此真切,像是他在梦里无数次逃不脱的困境。
      他看到了与池程不断分离与缱绻的全部过程,仿佛这条尘土飞扬的路的尽头,是他们盼望厮守的一生一世,那里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甬道里回荡着轰鸣的巨响,程锦年听到池程忍痛喘着气,磨着哑透了的嗓子问他:
      “怕吗?怕和我一起死吗?”

      程锦年颠簸在池程肩头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忽然有了种神魂颠倒的错觉,仿佛这一生所有的执着和思念都在天塌地陷的这一刻有了着落。
      一片虚幻的错觉中,程锦年感到打在脸上的砂石不再疼痛,脚踝间的枪伤不再流血,轰然作响的天崩地裂也只是池程在他唇间某一次温柔的亲吻。

      程锦年咬牙奋力将攥住的铁链在血肉模糊的手掌间打了个圈,抓得更紧些,在池程耳边说:
      “不怕。”

      炸了也好,塌了也好,埋了也好。

      都好,死了更好。

      和他在一起,一切尘埃落定于此,心宁至极,再好不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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