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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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
“啊啊啊啊！”
一眨眼功夫，满草地都被疯狂挥洒的水花、水柱和水浪淹没，震天的欢闹声响彻湖滨。
禾禧疯了……
“哐”——一盆水当头浇下，蓬松柔软的姨娘被淋成了狗，丑的让人想直接遗弃它。戚妙瞅了一眼姨娘，把早已被祸害湿透了的西装脱了下来，大喊一声：“你们等等，我上去拿一下它的沐浴露，干脆一起洗了拉倒！”
“喵嗷！！”姨娘瞪着爪子就往香樟树上挠，企图逃离这些脑筋不正常的铲屎官们。
禾禧这晚的草坪真正乱成了一锅粥，偏偏这草坪就在湖边，相当于揣着弹药库在裤腰带上玩对轰，非把胥子湖水抽干不可。
“我日！哪个缺德的竟然敢往水枪里灌风油精，还往我内裤里滋！”
“来！干了这缸友谊的风油精！”
“我去，谁把浴缸搬来了！”
始作俑者薛如雪这会儿已经被众人制裁得手里只剩下一把作了孽的漏勺，在漫天飞洒的水柱中被韩述抱着扔进了浴缸里，小胖妞的吨位刚一进去就哗啦一下溅出来一阵“大瀑布”。
一时间水花四溅，拖鞋乱飞，满桌海鲜被抛洒着回归了江河湖海，满草坪都是湿哒哒的人群在飞奔狂舞，晶莹的水珠像水帘般泼洒遍地，到处是男男女女的欢笑声和尖叫声。
楼上楼下的客人们纷纷走到窗边观摩这盛况，要不是婚礼拱门还挺显眼，真当这帮人都中邪疯了。
越是嘈杂混乱的场面，越是像被拉长的镜头，每一张在吵在笑在欢腾的脸，都在脑海深处如陀螺般无休无止地旋转。
日暮在飞溅的水柱间渐渐沉入湖中，一轮皎洁的月悬至当空，层云将月色覆盖上一层透明薄纱。
狂欢后的人群陷入定式般的寂寞，各自对月而坐，沉默着喘息。唐笑回大堂把草坪上的音乐换成了Sade的《still in love with you》。
杨浩然和林霁月望着满地狼藉的草坪无奈地笑着，他们默契地牵着手，在轻缓悠扬的乐曲中搂在一起带头跳起了舒缓的舞。
池程靠在树下蹲着替程锦年穿好跑脱的鞋子，半跪着冲他伸出手：“May I？”
They say time has a way of healing，
Dries all the tears from your eyes…… 【1】
优美的爵士乐中，月色像一只温柔的大手，慰藉着陆地和水中焦躁不安的灵魂。
程锦年歪头靠在池程肩上，搂着他的腰随着慢慢挪动的脚步缓缓起舞，慵懒地仿佛要睡着般。
池程凑在他耳边低声问：“开心吗？”
“恩，”程锦年眼睛闭着，“好久没这么疯了。”
“锦年，我们该回去了。”
“怎么？很晚了？”
“不是，”池程的手掌抚摸着程锦年后脑的头发，“我是说，我们该回家了。”
“……”
Now it’s all over boy，
There’s something I think you should know……
程锦年闪烁着乌黑的眼珠，双手搂在池程后颈：“你是说，离开禾禧？”
“恩，去年年底到一季度的利润都不错，moment也上了正常的轨道，现在交给Max没问题，我们该回家了。”
两人轻轻挪动着步子，身边闻乐声而起舞的一对对越来越多，彼此擦碰摩挲着，自然而然地切换成了和刚刚水枪大战截然不同的画风。
池程见程锦年迟迟不回答，便问：“在想什么呢？”
程锦年：“我听说，你一直都没选好新的助理，行政都给你十多个人选了，你一个都没要？”
池程轻舒了口气，将程锦年搂住，紧紧贴在胸口：“我还不太习惯工作的时候没有你。”
“乖，以后回家的时候有我。”
I guess I just keep loving，is this the end，
Still in love with you……
远处，戚妙换下湿透了一身的西服，在咖啡厅换上自己留下来的那套polo裙制服重新走出来，看着满草地湿漉漉的人群已经点了穴般在黑夜中翩翩起舞，惊讶得目瞪口呆。
而姜琮正等在台阶处，躬身弯腰冲戚妙伸出了一只手。
程锦年看了看月色下的湖边，笑着对池程说：“我看我要赢了。”
“恩？”池程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姜琮正搂着戚妙在跳舞，俩人的制服在此刻显得特别般配，像是一道黑暗中无法忽视的亮眼风景。
咖啡厅边，莫荔荔在落地窗前静静地望向人群，尔后转身黯然离开。
乐和夜都在烟消云散的狂欢后显得无比寂静，人们总靠着短暂而疯狂的离经叛道来证明青春尚未走远，肾上腺素在午夜梦回和群魔乱舞时依然管够。
这一晚，池程搬了一把单人沙发靠在落地窗边。
“那天你和赵耀在公园里，你叫韩吉儿什么？”
“……学……学姐……”
池程正跪在他身后，程锦年被吻得喘不上气。
“所以你该叫我什么？恩？”
程锦年受不住，整个人瘫软了下来，却被池程从身后紧紧箍住。
“学长……学长……”
池程像是被灌下一剂猛药，眼神里闪出野兽般噬夺猎物时的兴奋光泽，他从身后捏着程锦年的下巴抬起来：“锦年，再看一眼胥子湖，多美。”
夜班飞机在天幕留下浅浅痕迹，大地上那块夜色中的乌黑锦缎里，依然是璀璨如宝石般的灯火闪烁。
而这时程锦年只在黑乎乎的窗户中，看到紧紧抱在他身后的池程以及在床头已经闪耀了整晚的水晶球。
程锦年居然破天荒头一次没有被山呼海啸的快感淹没理智，他甚至觉得自己灵魂异常清醒，仿佛旁观这一场绝美情/事，像是什么东西在体内被粗暴地打翻，弄烫了体温。
继而他飞到了胥子湖上空俯视大地，仿佛从外太空将璀璨人间尽收眼底。身体诚实的履行完自己的义务，意识终于回了身，程锦年大喘着气仰躺在池程怀里，池程在不知餍足地吻着他的额角。
顶峰后的片刻空虚让人根本无力招教，程锦年转头逐着池程的唇，声如蚊蚋道：“带我死，好吗？”
池程笑笑：“你这样的想法我很久前就有了，不急，还有一辈子，等老了再一起‘车’毁人亡行不行？”
程锦年被他逗笑，一用力，俩人一起靠在落地玻璃上，惊涛骇浪漫过每一滴骨血，那是致命的血肉相连。
程锦年望着满眼的胥子湖夜色，喃喃道：“真美。”
眼下的这一刻美好到让人恐惧失去，程锦年的脑海中不知为什么跳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他不记得是哪个作家写的了：
有时候看似希望的生活，其实是噩梦的开始。【2】
凌晨的融州机场，老杨在vip通道接过来人的行李，恭敬道：“先生晚上好，一路辛苦。”
那人摆摆手后钻进Pullman后座，道：“回来的事没告诉他们吧？”
“没有，您吩咐后，我连九姨也没说。”
“恩走吧，不住耦合，回老家住，公司里任何人都不要通知，我待几天就走。你最近就跟着我跑，池程那边请个假。”
“是！”
一周后，莫荔荔向姜琮请假参加妇工会组织的志愿活动，将无偿在全国城乡结合地区为适龄赋闲在家的妇女培训职业技能，这一走便要小半年。
餐饮部暂时交由姚铮和餐饮主管负责，而戚妙在那晚过后也继续回了Function，姜琮继续独自在顶楼酒吧撸猫，而这一回，连池程和程锦年也不在了。
食乐酒寝一样未变，但禾禧仿佛很久没这么安静过了，似是暴风雨来前的平静，却也像日子过久了以后的无波无澜。
聚散终有时，尤其是禾禧这样的地方，聚和散都应是常态，有人来，自然就有人走。
融州西南，耦合居。
耦合居是池利国还在融州时开发的低密度别墅区，依山傍水，风景宜人。整个小区一共36幢别墅，据说当年这片别墅都没有公开发售，而是融州财富排名前36的人挨个儿认购了一栋。
整栋别墅装修风格偏奢华的创意新中式，家具和软饰以木色和孔雀蓝为主，一面的墙边分别放置了尺寸精巧的中式衣架、雀舌罗汉松盆景，假山石和竹子，背景是一副细长的卷轴山水画。中庭处有一间别致的直通三楼天窗的玻璃房，里面种着一棵3米高姿态舒展的柠檬树，据说是当年程英从加州迁回来的，玻璃外侧是装饰水幕，每天这中庭处的色彩与植物剪影都随着一天里太阳角度的变化而变化，颇具观赏性。
程锦年蒙着眼睛绕过中庭，被池程牵着手上了楼。
这套别墅在过去的几年间程锦年送池程回来过无数次，而这一次，程锦年变成了主人。
眼罩取下后，程锦年发现整个二楼都重新装修过，衣帽间、洗手间都开了能从两头进入的门，洗手间的洗漱台换成了双人台盆，衣帽间占用了二楼其中一个客卧拓宽了一倍，池程的那些“后宫佳丽”被重新归置过，匀出一半空间正好整以暇地等着角落里程锦年那只形影相吊的箱子。
“这……”程锦年一脸空白地转向池程，“你干的？”
“我天天围着你和禾禧转呢，哪有时间，”池程冲楼下点了点头，“楼下其中一位伟大的妇女同志干的，她担心你住进来以后还觉得自己是客人，就吩咐人重新装修了下，还是她亲自监的工，你没发觉你去绮程以后就很少见到九姨了吗？”
“还真是！”程锦年说着就要下楼，“我得去谢谢九姨。”
池程一把薅住他揉进怀里：“不用去，你专程谢她的话，她的用心良苦不就白费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明白吗？”
“恩！”程锦年忽而眯眼想起什么，转身就把池程衣柜里所有盒子和衬衣西服都检查了一遍，依旧没发现自己送给他的那副袖扣，程锦年撇着嘴满脸不悦，心说这家伙绝对在诓他，袖扣保不齐早扔了。
池程憋着坏笑没理他，抱住他两人同手同脚接着吻撞进了卧室。
“咦？卧室没装修呀！”
“换了个床，更大更结实！”
“……”
为了庆祝……也不是乔迁也不是订婚，好像也没什么可庆祝的，但顾杏宝和九姨还是在他们搬回来后煮了一桌子菜陪他们庆祝whatever。
家里的灯光明明平淡无奇，却好像就是比酒店里的要温馨一些，四个人热热闹闹地吃着家常菜。自从那晚草坪大水战后程锦年就一直有些受凉咳嗽，九姨特地拿羊肚菌和虫草炖了鸡汤给他补补。
顾杏宝喝了点果酒后脸色红润，在桌上激动地把池程那年的糗事数落了个遍，九姨倒是不拦着，顾杏宝每说一件，她就笑眯眯地在一边优雅地晃着酒杯道：“对的对的，但是哦……”随即就随口捻来一件池程当年为程锦年默默做过但到现在都没人提起的事。
俩小老太太仿佛俩高龄产妇在公园里遇到，抱着怀里的巨婴比着争奇斗艳，你来我往谁也不示弱。池程就像个活靶子，在老掉牙的往事里被丢来抛去地可劲儿蹂/躏。
餐桌上继续在翻着旧账，池程去了院子的紫藤架下接电话，程锦年走到楼梯旁边的洗手间漱了漱口。走出来时，他忽然望了一眼正在灯下的餐桌上言笑浅谈的两位家人——家里很安静，只剩她们俩的说话声和笑声，程锦年明明看到她们正在举杯欢笑，皱纹和衣衫都带着年岁，但这一刻却像是聚光灯下一副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的静态画。
程锦年倏而鼻子一酸又躲回了洗手间。
池程打完电话走了进来，见程锦年撑在洗手台上轻轻抽着鼻子，伸手将他抱在怀里轻抚后背：“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着她们，觉得这画面特别美好。如果……我是说很多很多年后，有一天我们下楼，再也见不到她们俩坐在那里了……”
这一刻，仿佛说珍惜、怀念都无济于事，那些想守你百年无忧的人，往往都只能陪你半辈子。
池程轻轻搂着他，轻声细语道：“小孩会长大，大人会变老，老人会离开，我们和她们都一样，每一样都得面对，不独独只有最后一项。”
“恩。”程锦年收拾心情揉了揉鼻子。
池程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在他潮潮的眼眶下刮了刮，说：“恩什么恩！以后她俩的体检报告都你来检查，我都帮你管了八年了，现在交给你。”
程锦年笑道：“看来给你当秘书的时候我也有失职，得，以后程总给你补偿回来。诶，你刚才接了谁的电话？”
“哦，寰雅办酒会，请我明天去，没通知你吗？”
“没啊，绮程才成立多久，不会来找我的。”
正说着，程锦年收到古漪的消息：【程总，寰雅邀请您明天参加商务酒会，电子邀请函我发手机上了。】
次日，温柔和煦的晨光斜斜照进了卧室，程锦年睁开眼抬头看到床头那幅巨大的墨绿色中国风油画时，发现自己第一天在这间房间醒来竟然是用趴着的姿势，昨晚上应该是没力气翻过来……真是极度耻辱！悲愤交加！
“嘶……”程锦年皱着眉扶住腰，心里把昨晚上的池程骂了一万遍。
池程从衣帽间一侧的门探出头，手里正在朝气蓬勃地系着领带，声音尤其活泼动人：“醒啦？”
这货显然伤敌1000，毫无自损。
程锦年瞅着他的领带就恨得咬牙切齿，昨晚池程将四根领带把两人双手双脚都捆在一起做，体位全靠在纤维伸缩和绳结松紧的分寸空间里调整，以至于手脚腕都勒得通红。
程锦年挣扎着翻过身，恨恨地咬着牙，下决心以后下了班要回禾禧健个身再回家，跟这货斗争到底。
他把池程招过来，指了指床头柜上那个方形迷你垃圾桶，里面堆满了昨晚用剩的塑料橡胶制品，程锦年嘴里懒懒地嘟囔道：“去把垃圾桶倒了吧，别让九姨收拾这些。”
池程走过来把脖子伸给程锦年，让他伸手勾住把人吊了起来，顺手抓起垃圾桶就要走。
“诶诶，你回来！”程锦年喊住他，“我让你倒垃圾，你把垃圾袋提出来不就行了。”
池程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垃圾桶，仿佛发现了一个世界终极大秘密：“你说把垃圾桶倒了呀！”
原来池总一直以为倒垃圾就是把垃圾桶整个儿扔了。
程锦年大早上的脑仁咔咔疼，忽然想起九姨在禾禧时跟他说的池程从没做过家务，竟然是这么个没做过家务法。程家庭秘书扶着快断了的老腰起床倒垃圾，决定从此以后不劳烦池总了，怕是几个月下来家都要给他丢空了。
“晚上要来接你一起去酒会吗？”池程在门厅边换鞋边问。
程锦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不必了，就在恒融顶楼会所，你不记得了？晚上见，我先走了。”
等池程走到车库时，赫然发现特斯拉已经被程总开走了，池程掏出电话打给老杨：“来接我去公司。”
“池总，我最近家里有点事，请假了，我让小张去接您吧。”
“……算了，不用了。”
手机里忽然蹦出程锦年的消息：
【早上跑去上班吧，消耗消耗，别老攒着力气折腾我！】
“靠！”
池程转头看了看车库，憋着一口气猫着腰钻进了九姨买菜开的红色mini cooper，暗暗决定今晚上继续对程总实施惨无人道的制裁。
胥子湖畔，恒融中心。
程锦年跨进电梯，与挤在轿厢里陌生的年轻白领们颔首问好。电梯一层层停靠，到达21楼后，一位俊秀的年轻男人提着公文包跨出电梯门，他瞥眼确认电梯门关闭后，转弯步入“飓风资本”的大门，掏出了电话。
“喂，霍总，晚上的事已安排妥。”年轻人隔着手机恭敬道。
“按计划进行，Wilson。”
“是！”
年轻人微笑着接过前台小妹准备的早餐，神色自若地将电话挂掉。
手机屏幕最后显示的通话人姓名：霍晨啸。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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