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秘书》鹿死星辰

56、第 56 章

　　除夕前夕。
　　又一波寒潮南下，全国大范围的雨雪天袭来，程天气预报员早早提醒今年可能要在暴雪天中过年，禾禧上下严阵以待，餐饮、交通、采购、储备各部门绷紧了弦，卖了全力只想过个踏踏实实的平安年，欢乐祥和什么的，那都是留给客人的。

　　SAMAR里，戚妙收拾干净一个全家桶的大纸盒搁在落地窗前，铺了些拉菲草和小毛巾，姨娘便整日蜷缩在里面，晃着尾巴等着姜琮的大手抚摸。然而年节前的姜总实在太忙，失职了好几日都没有来宠幸姨娘。
　　离电竞节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禾禧草坪恢复了雪中的宁静。姜琮去附近的艺术学校请来了几个廉价劳力，艺术生和客人一起在草坪上堆砌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艺术雪人吸引了不少眼球。禾禧的年节宣传易拉宝上，孩子们在打着雪仗，亲近着雪白的土地，躲在树下安静观湖的雪人“大白”提着灯笼，一窗鲜红的剪纸撕开禾禧又一个春节。

　　池程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正喝茶看着热闹的草坪，忽然，程锦年敲响了门。
　　池程转头，宠溺地冲他笑，问：“怎么了程秘书？”
　　“有人想来应聘，希望池总亲自给他面试。”程锦年眯眼笑道。
　　“哦？大过年的找工作，谁这么卖力？”池程搁下茶杯，扶着椅背坐下。
　　一个帅气的身影插袋靠在门边冲池程招手：“嗨，欢迎我加入吗？”
　　“韩述？！”

　　韩述大咧咧走进去，在池程对面坐下。
　　池程推了推眼镜：“韩总要是今天来跟我谈买下禾禧，我倒是不会意外，你来应聘？应聘什么职位？总经理和副总我们都不缺人，你这么大一尊佛可不是禾禧容得下的。”
　　韩述被池程说得哈哈大笑：“池总真有意思。”
　　程锦年泡好茶进来，在桌边坐下，韩述看看程锦年，说：“程秘书那天说，我们这样的人活着不靠别的，只凭念想。”
　　程锦年自己都快忘了这话了，他问：“为了过来陪陪余工？还是因为禾禧是你和余弦最后一个念想？”
　　“都算吧。”韩述牵起嘴角无奈一笑，继续道：“我不是来禾禧赚钱的，随便什么职位我都无所谓。如果池总不介意我外面的生意和cos俱乐部继续经营着的话，我可以来你这儿当个销售什么的，你们酒店这行我虽然没干过，但我干过销售，道理都大同小异，我手里有当年做保险和这些年做俱乐部的全部大客户资源，应该不会让池总失望的。”
　　池程笑笑，站起身伸出手：“欢迎你成为禾禧最有钱的员工，哦当然，除了我之外。”
　　韩述握住他的手，道：“荣幸之至，诶，不过我有个要求，无论什么场合我都不穿西装啊，实在不舒服。”
　　池程指指他：“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养活。”
　　韩述走后，池程关照程锦年：“让陈靓安排他入职，先做销售经理，让江唤黎整合一组人给他带，其他的从长计议吧，不可能总让他干销售，传出去人家要笑话禾禧。”
　　“江总监那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又没让韩述抢他位置，各凭本事吧。”

　　没几日，融州便在漫天白雪中迎来了热热闹闹的除夕。
　　酒店里四处挂贴着火红的窗花和中国结，来吃年夜饭的孩子们举着五彩小风车疯跑在大堂里。店内暖气打得很足，客人们衣着轻薄，看着巨大的落地窗外漫天飞雪，滋生出反差的舒适感。
　　楼道内，薛如雪带着一群客人举着手机用摄像头到处在扫描，程锦年从身后拍了拍她，正巧，“滴”一声，薛如雪举着手机欢呼道：“啊！！！扫到了扫到了！我看看多少钱！”
　　程锦年凑上去，薛如雪点开红包——【禾禧恭祝您新春吉祥！入账0.05元！】
　　“哎我去！”薛如雪捧着手机对程锦年怒目而视，虽然以她的小绿豆眼实在看不出眼波里的情绪，她娇嗔道：“程哥！都怪你，一来就把我好运撞没了！”
　　程锦年笑笑：“听说禾禧订房小程序里这个VR实景扫红包的游戏，池总个人赞助了100个888元的红包，你到现在都没抢到？”
　　薛如雪指着环形走廊里密密麻麻的客人说：“你瞧瞧这么多人，哪那么容易扫到！我可是连续三年没抢到‘敬业福’的倒霉蛋儿，运气值本来就比一般人差！”
　　程锦年凑近她，低声道：“别在走廊里试了，得去一般客人去不到的地方试试，比如后厨，洗衣房，维修间之类的！”
　　“搜嘎！”薛如雪悄咪咪撇下扫红包大部队，一溜烟跑没了影。

　　除夕当天的酒店里，当地吃年夜饭和来融州旅游的客人居多，没有商务宴请和会议，气氛相当融洽轻松。姜琮叮嘱完餐饮部年夜饭的注意事项后终于得了半天空歇，赶到酒吧迫不及待的抱起姨娘像个瘾君子般吸起猫来。
　　姨娘臭着一张大肥脸可不买账，冷落了本主子这么久，抱抱摸摸就想完事儿？当即在他怀里一顿拳打脚踢。
　　下午酒吧里没什么人，戚妙一个人坐在吧台里研究绮罗刚送来的项目书，姜琮舔着脸凑上去搭讪，被戚妙的丹凤眼刀一记KO，姜琮只能讪讪地退开继续撸猫，大气儿不敢出地陪着她。

　　池程刚从泳池出来，洗了澡顶着一头湿发上了楼，拳头扣了扣吧台，冲戚妙说：“老样子。”
　　池程见姜琮一脸跪舔无门的表情，低声问：“还没搞定？”
　　姜琮叹了口气，继续撸姨娘，姨娘的肉爪子挥舞了一下甩开他的手，像是嫌弃他没用似的。
　　“我真的跟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难以沟通，哄也不是，冷也不是。”可怜姜总这几日把乱糟糟的酒店收拾得服服帖帖，却对着一个小女孩抓瞎。
　　池程冷笑一声，摸了摸姨娘的脑袋，说：“猫都嫌你没用。”
　　戚妙探过头，问：“程哥同意你喝烈酒吗？要不就继续雪花啤酒吧，上次屯的几百箱还没卖完呢。”
　　“……”
　　姜琮哈哈大笑：“你有用，还不照样是个妻管严！最近各方面都和谐？办公室恋情爽不爽？”
　　“好奇你自己试试。” 池程扬起下巴点了点戚妙。
　　姜琮摆手道：“孤家寡人太久了，你那种太刺激，心脏受不了。”
　　池程嫌弃地抿了一口啤酒，问：“你怎么知道我哪种刺激？”
　　“元旦那几天你俩都没怎么出门，一天三顿叫客房送餐，酒店就这么点空间这么点人，什么消息还不是光速传播，客房那几个大姐的嘴巴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连酒店最迟钝的莫荔荔同志都猜出来了。”
　　池程砸吧着嘴，回味了下姜琮的话，抓错了重点，阴阳怪气道：“跟小姑娘没法沟通，看来你跟莫总监沟通得挺好啊，嗯？”
　　姜琮白他一眼：“毛病！”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很快草坪上已经不见绿色，全然被厚厚的白雪覆盖，胥子湖在大雪中安静悠然，浑然不知水域外的狼狈。
　　程锦年大步迈进酒吧，疾声道：“气象局出了暴雪预警，几条出城的高速路估计很快就要封闭了，要不要提醒下客人这两天的出行安全，如果是外地客人得让他们提前查询高速路况，万一走不了要多住几天的要抓紧办理续住，这几天客房很紧张。”
　　姜琮哀叹自己就是个劳碌命，把姨娘抱给程锦年，说：“我这就去安排。”说完拔腿就走。
　　程锦年抱着姨娘坐在吧台高脚凳上，转头看了一眼池程便觉得呼吸有点控制不住。
　　池程刚游完泳，英俊成熟的脸上散出一股湿哒哒的性感，窗外皑皑白雪纷扬撒落，池程在这里却只穿了一件极其宽松的深灰色立领斜开襟薄毛料衬衣，舒适软糯的衣料软软地覆在他身上，显出一股禅意的洒脱感，扣子还虚虚地解开两颗，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膛，还滴着水。
　　程锦年看得喉头微微颤动，脸忽然一下就红了，他难得地主动，凑在池程耳边说：“今晚可能要跟他们一起跨年通宵。”
　　池程愣了愣，晚上要集体活动，那……
　　程锦年未待他反应过来，便把姨娘抱给戚妙，红着脸走了出去。池程咽下一口酒，跟在他身后一起回了房间。

　　房里，只拉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窗纱，窗外亦是白茫茫一片。
　　大白天在昏暗的房间里亲热，刺激程度实在挑战池总的心脏健康状况，池总默默往床头柜里塞了一盒速效救心丸。
　　池程一言不发单手解衬衫扣子，程锦年起身捉住了他的手，说：“我喜欢你这件衬衫，穿着做……”
　　池程忽而觉得，这一刻他抱着程锦年，自己便只是贪恋窗外这一晌雪景而别无他求的俗人而已。
　　整个过程程锦年都黏人得厉害，总在池程耳边说着折磨人的情话，仿佛是跨年那晚的绮丽烟花，炸散出天摇地晃的聚散明灭。它明明十足温柔，却只换来彼此更加暴烈失控的索要。
　　漫长无止境的折磨几乎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程锦年开始还能维持勉强的人形，几个小时下来已经被欺负地软成一团。结束的瞬间，池程甚至有种冲动想抱着程锦年纵身跃入窗外的漫天白雪中一起去死，空旷而虚无的感觉持续了几分钟，细细尝着欢愉落尽后的尾调，直至黄昏落尽，无休无止。

　　许是一整个下午被虐得太惨，程锦年累得一觉睡到晚上9点多，饥肠辘辘地醒来时池程身上那件灰色衬衣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穿在了自己身上，手机还在耳边疯狂大吵。
　　池程接起电话，薛如雪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程哥！客人的年夜饭都散了，你和池总快来餐厅，吃我们的年夜饭了！主厨今天做了火锅！”
　　池程慵懒的声音淡淡答道：“知道了，马上来。”
　　薛如雪挂下电话，绿豆眼盯着筷子上夹着的一片牛肉口水直掉，忽然反应过来：“刚……刚刚是……池总接的？？”

　　餐厅里收拾了一半区域开了几桌火锅餐，热气腾起来弥漫着整个宴会厅，姜琮带着莫荔荔和唐笑以及值班的员工们陆陆续续到来，一片红红火火的欢笑声里迎来迟到的除夕年夜饭。

　　池程和程锦年刚走进餐厅便遇上霍晨曦和徐晚风。
　　池程对着霍晨曦惊诧道：“你怎么回事？没回美国？”
　　霍总松开徐晚风让他和程锦年先去入座，把池程拉到了一边。

　　两人在楼梯间点了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霍总插着口袋一手撑在窗玻璃上，吐了口烟轻轻道：“霍晨卿在美国出事了。”
　　池程大惊：“你大哥？！”
　　霍晨曦一脸凝重：“恩，他挪用了集团公款去赌钱，赔了6000万美金，数目倒是小事，但董事会要告他，老爷子想保他，解除了他的职务也剥夺了他的股东权。大哥非常不满，要求老爷子分家。这种时候我再带着晚风回去，岂不是一副等着分家产的嘴脸嘛，我不想逼爸爸，先不去趟这个浑水了。”
　　池程眉头紧锁：“以你的判断，你爸把手里的股份分给你们的几率多大？”
　　“很大！他最喜欢的就是我大哥，而且这几年他的确也上了年纪，早就希望我们几个独立挑起霍家，但是，他不知道，我大哥跟我不是一条心。”霍总嘬了一口烟，继续道：“但我猜短时间内他还不会这么快分，因为还有件事。”
　　“什么？”
　　“我爸有个私生子，我爸似乎已经找到他了。”
　　池程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霍家还有个儿子？”
　　“恩，年纪似乎比我还要大几岁，是我爸年轻时和国外的女朋友生的，一直没有名分，也就是前两年，我爸派人去找了他们，我目前得到的消息是，已经找到了，我猜我爸爸如果要分家，一定会把股份分给他，而我哥也一定会跳出来反对，必定是一场轩然大波。这事反正很复杂，律师已经请了一堆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池程会意点点头，转而看着窗外沉思良久，掐灭烟头宽慰他道：“别太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来的总会来。”
　　“放心，我没事，我无意回美国和哥哥争什么，我现在……” 霍晨曦转头看向人声鼎沸的厅内，淡然一笑道：“只要老头儿还需要我，国内这一摊生意我会帮他处理好，我只要晚风陪着我就行，其他不重要。”
　　池程挑起嘴角笑道：“长大了！进去吧，他们在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