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管局和阴司所》南雨北风

27、山门

　　第二天一大早，宋南安开车准时来学校接曲归来。七点多，大学校园里勤劳的学生也已经开始早读。
　　宋南安看着花丛里每隔一段距离就站了个学生，不无感叹道：“大学也该努力，想我上大学那会儿，六点不到就起床刷题，各种背啊学啊。想想当年的光辉岁月，再看看现在我这个摆烂的样子。”
　　本以为他要进行深深地忏悔，而后立志奋发图强。没想到，他嘿嘿一笑，“年轻的时候努力就是为了年纪大的时候能理直气壮的躺平。我上学的时候可是很努力，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那都是低估我了。我已经把这辈子该努力的份都努力完了，谁都不能阻止我现在摆烂。”
　　“我告诉你，上了大学以后，我才知道高中老师骗我不浅。什么高中好好努力，到了大学就能彻底放松了，什么一辈子就努力高中这一下怎样怎样，全是假的！”
　　“高中的努力算什么？大学的努力才重要！再好的本科，有能和硕博比的？当年到底还是年纪小，被老师骗的一愣一愣的。”
　　“我好几个同学，上了大学就放松，现在看看，被老板压榨，天天吐苦水骂老板，想辞职又不敢，根本找不到下家……”
　　曲归来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根本没怎么听宋南安给她说的“过来人”的经验。
　　根本没用。
　　倒不是因为大学毕业了。主要是她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被阴司所安排明白了。所里的福利待遇全在阴间，死后她不做个几百年的鬼差，都对不起现在这份工作。
　　“小曲，上车上车。”他朝曲归来招招手，见曲归来满脸嫉妒的看着他，不解道：“你们学校的孩子们嫉妒嫉妒我就算了，你这表情算怎么回事？”
　　他俩在一个单位啊。
　　曲归来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位天真的同事解释。
　　遂岔开了话题，嘟嘟囔囔的抱怨，“宝塔山就是一座小山头，至于七点多就过去嘛。”
　　学校里有人看到曲归来，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凑一起小声议论。
　　“那就是考到稽查所的曲学姐吗？”
　　“她身边那男的谁啊？”
　　“那车好贵吧。”
　　“不会是所里给她分配的对象吧？”不知是谁戏谑地说了一句。
　　“艹！还能有这好事儿？！”
　　“……”
　　他们小小八卦几句之后，又各自找了个角落，开始背诵。
　　而议论中心的二人，已在宋南安一脚油门下走的老远。
　　宋南安给曲归来解释，“山头是小山头，可它远啊。你是不知道我昨天查路线查的有多震惊。本来还以为我们这个屁大点地方，再远再远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结果居然要一个半小时！而且宝塔山后头还有村镇，也属我们市。搞得我忽然觉得这里是个大地方。”
　　曲归来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一个小时走遍全市，你是觉得我们这里到底多落后？”
　　宋南安抿嘴哈哈一笑不解释。
　　车子开在山前就进不去了。
　　要进山里，还得下车往小路走一段。
　　宋南安把背包背上，一脸高兴，表情跟小学生出游一模一样。
　　他兴致勃勃地左看右看，“山里风景就是好，你看路边的田啊水啊，干净的很。”
　　深呼吸一口气，“空气也好闻。我就不喜欢城里，等我再攒点钱，来乡下盖个小屋子，周末就来乡下住。”
　　曲归来面无表情的戳破了他的幻想，“你又不是本地人，盖不了房子。你盖房子就是违章建筑，分分钟给你推倒。而且乡下蚊子多，你也就现在高兴一会儿，真让你住这儿，没外卖没网络，我看你得发疯。”
　　宋南安竖起食指，冲曲归来晃了晃，“不不不，外卖我能自己打包好了带来，也就是两天时间，外卖坏不了。”
　　曲归来：……
　　两天……
　　兄弟，敢问您一份外卖一般吃几天？
　　“网络更不成问题，小爷我是那种牵不起网线的人？”
　　“现在主要是违章建筑比较麻烦，你说我能把户口迁到这里来不？”他满脸认真。
　　曲归来毫不留情，“当然不能，乡下能分地，谁乐意给你一个外人分？你户口现在在管理局，你要有本事找局长帮你改户口，当我没说。”
　　宋南安神色带了些许难过，“那还是算了吧，以后等这里开发起来，有了民宿，我周末就来住住。这也蛮好。”
　　提到这点，宋南安有了些新的想法，“民宿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现代人生活越来越快，需要一个慢下来的环境缓解紧绷的神经。我觉得以后这样的地方都能开发起来，也能给附近的村民们多一条挣钱的路子。多赢。”
　　想不到只知道蒙头打游戏不务正业的宋南安，居然还有点胸怀天下的意思？
　　抬头看看他，依然是个死宅形象，那种好不容易能高看他一眼的心思又灭了。
　　山下有条河，这条河据说穿过了附近所有的山，山峦总有一面靠在河边。河不太宽，骑自行车两三分钟就能过去的距离。
　　而宝塔山的入口处，耸立了一座高高的牌坊，在告诉行人，山口从此处进入。
　　不知为何，看着这座楼牌，曲归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就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警示她，不要进去。
　　陡然间，她的眼前一片模糊，紧接着，出现一团浓重的黑暗。前方好似有一个黝黑的洞口，如龙卷般要将人吸入无边的暗色。
　　身边那条河流变得无比宽阔，一条黑色的庞然大物在水中翻涌，掀起滔天巨浪。
　　精致整齐的小洋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低矮的小木屋，屋顶覆盖茅草。随着水浪翻飞，茅草屋摇摇欲坠。
　　天，电闪雷鸣，金色的、蓝色的闪电狠狠劈入水中。此时，她终于看清在河流中兴风作浪的是何物。
　　是一条蛇。
　　不对，准确的说，是一只蛟龙，头顶上有鼓包，生了爪子。
　　受了雷劈，它从水中一跃而起，笔直地飞入山间。那个方向，正是宝塔坐落的位置。
　　彼时还不曾有宝塔在那处，当它到达之时，金色的宝塔从天而降，铺天盖地而来的闪电织就一层细细密密的网。宝塔镇压蛟妖，蓝紫色的闪电包裹在外……
　　天空中猛地撕开一道金光，曲归来只觉眼前一闪，被光亮刺激的下意识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灼灼烈日已被覆盖。
　　宋南安站在她身边，挤眉弄眼道：“和我出来玩不亏吧，我还记得给你带遮阳伞。”
　　曲归来默默接过伞柄。
　　“好的，男妈妈。”
　　宋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