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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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所以，你为何还逗留在这呢，路易？不上天堂去吗？”
“欧，约翰，你知道我，天堂对我太无聊了。”
滴、滴、滴。
“Right，不想上天堂的神父。地狱呢？”
“…谁会想去地狱啊。”
“我不知道。约翰．康斯坦丁？”
滴、滴、滴。
“说真的，路易。你到底为什么跟着我啊？我很确定真的不是我害死你的。”
“啊，这个吗。你就当我是留下来照看你的吧。”
“…你是说笑，对吧。你又怎么做到保持完整的魂魄？”
“就像你说的，我总是有我的办法。”
滴、滴、滴。
“好吧，确实。另一个我相信不是我害死你的论点──你明明有法术可以自保，怎么搞到被一只恶魔弄死？还在教堂门前。”
“哈，说实话吗？那个恶魔用你的声音在门外叫我，我大意了。”
“…啊哈，堂堂路易神父，被这种小伎俩骗到？”
“不是我最好的纪录。”
滴、滴、滴。
“现在呢？你还要继续待在人间？”
“不知道，或许吧。”
“天堂、地狱你都不要，也只能这样了啊。”
“那可不一定，毕竟…我还是有可能只是你的幻想，你内心深处那一点良知。”
“怎么又来这一套？你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怎么知道呢，这是你想要怎么相信，不是吗？更何况，你该醒了。”
“再会了，约翰。”
滴、滴、滴。
康斯坦丁猛然抽了一口气，倏然睁大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白色，日光灯漂洗掉了一切色彩，让他几乎以为他看到的还是占据视野的魂魄。
某个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穿插在着他急促的呼吸之中，让他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这是…医院？
“啊，你醒了。”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康斯坦丁先生。”
“发生什么事？”他感觉到自己喉咙干干的，声音沙哑。
“你胸前被砍了一刀，好在不深，没有损伤到任何内脏。”护士检查了一下他的点滴：“有些失血，和倒下时造成的一点脑震荡，都算轻微。要我说的话，我诚挚的建议你少抽一点烟，这可能更为致命。”
“…你说的算。”敷衍的回答，他彻底的又陷入了枕头之中。
世界还没毁灭，所以阿曼尔迪尔成功了？
“啊，还有，有个人恰好正在外面想要拜访你，我就让他进来了。”
说着，护士离开了房间，而另一个黑色的身影走入。
“嘿，你醒了。”阿曼尔迪尔坐到床边。
“哦，大个儿。”康斯坦丁转过头，刚好能看到黑色天使的脸：“翅膀长回来了？”
“嗯…是啊。”他不好意思回答：“我只是想说谢谢。”
“谢什么？差点把你打进地狱？”
“那个…和其他的。”阿曼尔迪尔不太在意的笑了笑：“在最后，你决定给我机会，不是吗？你迟疑了，还差点因此害死自己。”
“可惜我没死，世界上能少一个浑蛋。”
“别这么说。”黑色的天使摇摇头：“我按照你所说的，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我失去信仰的那一刻。”
当他发现，天使就算犯了错，也不会有任何惩罚的时候。
那么路西法根本也没有所谓的堕落？一切他们被教导的都是谎言？
路西法说的是对的…上帝的安排，都是狗屁。
“这个念头闪过我脑海时，同时和我从小被教导的认知拉扯。我花了这么多的力气去鄙视路西法、花了这么多的心力去取悦父亲。到头来…我和那个「堕落的路西法」根本没有任何不同。 ”
当时的他，将路西法视为罪恶的根源、视为堕落的象征，但最后…他却发现自己和对方，一模一样。
“当时的我不能接受。一边的我认清了「浑沌」，另一边的我极力否定这一切。在强烈的拉扯下，我负面的情绪、我对命运虚伪的执念、对这一切的愤怒，带着我的神力，分裂了开来，成为了「曼尼」。 ”
“然后开始去搞什么「黑暗升起」的屁话。 ”康斯坦丁帮他把话说完。
“没错。”阿曼尔迪尔带着歉意的笑了笑：“那个执念的我，曼尼，引导着有能力做怪的恶魔出来捣乱，甚至散播了路西法的弱点，想要借此让地狱再次成为无主之地。我找到了你，一个开启地狱的绝佳人选。”
“那么多…”一股怒气从驱魔人心中升起，却又被打断。
“那么多人命，我知道。”阿曼尔迪尔低下了头：“但我不会再否认了。那是我的罪孽，我的过错。我无法消除我所造成的伤害，但同时，我也看到了更多。”
“约翰．康斯坦丁，你不是什么注定下地狱的灵魂。”他说，让驱魔人愕然的忘记了愤怒：“你是人性的完美体现，你就是「浑沌」──人类本身就是浑沌。你们能做出可怕的事情，却也能毫不犹豫的做出高尚的牺牲。人类，在所有种族中，才是那个最有潜力、最伟大的心智，这是我们天使、恶魔，长久以来蒙蔽着自己而不去看见的事实。 ”
“你在说…？”
“是的，我还是认为世界的本质是浑沌。但这让我看到了更多。”阿曼尔迪尔微弱的笑了：“没有什么人是注定邪恶、注定下地狱的，天使也不应该是高高在上。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让我的兄弟、姊妹都看到这点。不是用强制融合世界这样的方式，而是互相的理解。”
“我知道这不足以赎清我的罪孽…可能永远都不可能可以赎清，毕竟逝去的灵魂无法返还。但我希望，有朝一日，如果不干涉条约真的被打破，那是因为彼此已经互相接纳、理解，而非因为欲望与执念。”黑色的天使最后说：“我谢谢你，驱魔人约翰．康斯坦丁，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以无数生命和罪刑作为代价所学到的一课。”
…我还能说什么呢？
看着阿曼尔迪尔坚定、却又谦卑的神情，康斯坦丁忍不住想。
这是个好结局…吧？
谁知道呢？或许几十年、几百年后，才会有人知道答案吧？
“Good for you, mate.”最终，驱魔人只是这么说：“Take care.”
嘛…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道路。至少这次阿曼尔迪尔所选择的道路，听起来比曼尼的好多了，不是吗？
◎◎◎
伤口看起来虽然可怕，实际上他伤的并不重。
或许是危急时刻他的直觉让他退了一步，曼尼锋利的羽翼最终只割出了长而浅的伤口。
他后来晕倒…或许是法术消耗过度？还是吓傻了？
驱魔人点起了一根烟，在心里小小的嘲笑了自己一番。
“看起来像是我欠了你一次？”路西法来到他身边，说着：“为了阿曼尔迪尔。”
“随你怎么说。”康斯坦丁拎着烟，将上头的火花甩掉，看着洛杉矶湛蓝的天空。
“我还是讨厌你，驱魔人。”路西法耸肩：“你这个自大的疯子。”
“我也不怎么喜欢你，路西法．晨星。”他狡诈的勾起一点笑意，知道对方不想听到接下来的另一个名字：“萨迈尔。”
“嗯哼。”路西法哼了哼：“再继续抽烟，你很快就下地狱去了。”
“我能说什么？活在当下是我的生活准则。”康斯坦丁呼出一口烟雾：“「黑暗升起」虽然停止了，但某些伤害还是已经造成。地狱和人间依旧比原先更接近，不安分的恶魔会伺机而动的。 ”
“那会是我的责任。”路西法回答：“我会盯着它们。”
阿曼尔迪尔说，他将会尽力的去赎罪，就算根本赎不清。
那不是赎罪，那只是用这个名义，去探索善良、去探索新的可能。
而或许…我也有该赎的罪刑。或是，我也有该去探索的可能。
“倒是有件事情，或许你能帮我一个小忙。”
“哦？”路西法挑眉：“你确定要这么快就用掉我欠你的人情？”
“不像是我之后会用到。”康斯坦丁捻熄了烟：“我希望你能把我送下地狱。”
“……为了艾斯特拉？”顿了几秒后，地狱之主反应了过来：“你确定吗？地狱的浑沌侧并不是我能控制的，你一但下去，就连我都无法将你带回来。”
“Well，活在当下嘛。”康斯坦丁耸肩：“以后怎么样…再说吧。”
“你真的愿意为她这么做？”路西法再次确认：“我相信以你的过往纪录，地狱里面可是有不少恶魔想要将你生吞活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罪要去赎。”他回答，地中海型气候独有的宝蓝色肆意的占据视野，与生机盎然的绿意、高楼大厦的银色反光，交织成天使的城市：“我已经逃避了一辈子，或许这是个好时机真正去面对它了。”
“…你真是个疯子。”沉默了一下，路西法终于说：“把你送下地狱，这根本不能算是一个人情。”
“那就当你继续欠我吧。”康斯坦丁痞痞的笑了：“我不反对。”
“你是个浑蛋，你知道吗？”路西法终于败下阵来：“但是是个有意思的浑蛋。我想我会记得你、和我欠你的那个人情，约翰．康斯坦「泰」。 ”
“康斯坦「丁」。 ”驱魔人纠正。
“是吗？我不太在乎。”扳回一城的幼稚天使笑了笑，弹指。地狱的虚影在脚下显现：“你确定你真的要这么做？”
“Yeah，我确定。”实际上，看着地狱的渡口，康斯坦丁这辈子从未像此刻一般确定。
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真的会成功，还是会就这样虚耗在地狱之中，永远迷失。他只知道，纽卡索是他无数年来的恶梦、无数年来的罪恶根源，也是他一直逃避的罪孽。
而如今，他不想再逃避。
“祝你好运。”“祝你好运。”
两个声音重叠。他抬头，与路西法的视线相交了一瞬，随即看向了另一个嗓音的根源。
路易在树荫下，带着微笑看着他。
路西法也转过头去，瞥了一眼路易魂魄所在的位置，又转回头来，什么也没说。
白翼的天使是不是也看到了路易？这可以证明路易的魂魄不只是他的想像。还是单纯只是顺着他的视线，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这是你想要怎么相信，不是吗，约翰？ 』
是啊，这似乎也都无所谓。
“再会了，路西法。”
再会了，路易。
带着惬意、宛若午后闲步的笑容，他闭上眼，纵身一跃。
【天使之城完】
◎◎◎ 2021/9/26 by 夜闌風 ◎◎◎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