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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香槟气味的吻 ...

  •   可也只是一瞬间,他脸上又换上了优雅迷人的笑容,冲着林修竹微微点头,然后追着陶亦琪而去。

      林修竹在他转身离去之后,紧绷着的那根弦才微微松开。

      他暗自舒了一口气,有些不明白刚刚裴行云是在生什么气,明明万佳桐他也是第一次见,至于那样生气吗?

      他终于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将手里的香槟放在桌上。

      周围来来去去人很多,可他的目光还是毫无阻碍落到了裴行云的身上。

      他是天生的演员,即使身上寒意未消,可灿烂明朗的笑容挂在脸上,还是会让人心生好感。就连刚刚让林修竹等着她的万佳桐,这会儿也对着他露出如花笑靥。

      他从小就是这样,永远懂得用怎么的表情去讨好其他人。

      在所有孩子都只知道玩闹戏耍的年纪,他对着身边的所有大人露出乖巧的、有些可怜的笑容,轻易就捕获了那些大人的爱怜。

      那时林修竹就很讨厌他脸上虚伪的笑容。

      他在角落里坐了一会儿,终于忍受不了这里污浊的空气,于是推开阳台的门,走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的空气。

      今夜星空很好,细碎的亮光铺满无边的天际。隔着一道玻璃门,酒会上的嘈杂惊扰不了夜晚的静谧。

      他站在酒红色天鹅绒的窗帘后面,倚着栏杆。灯光从玻璃倾泻出来,将阳台分成光与黑两个世界。

      面前是融进墨色的城市,仿佛落入凡尘的星光处处点亮着。

      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后的门被人打开,他回眸,就撞进了一汪琥珀色的眼眸中。

      他一直都知道裴行云长得很好看,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琥珀色的眼眸终年带着薄蒙蒙的雾气,笑起来时春花灿烂,低敛了眸子时,又带着一股冷冽的阴郁,好看得不似真人。

      “还真是糟糕,想出来透透气,却遇到了张牙舞爪的螃蟹。”裴行云微微皱着眉,却反手关上了门,朝着这边走来。

      “既然这么糟糕,你怎么不离开?”林修竹口气很差,显然裴行云的到来也出乎他的意料。

      “欸,这里也不是螃蟹的专属区,我为什么不能来?”

      “混蛋你故意找揍是不是?”林修竹转身怒瞪着他。“明明酒会上有那么多美女陪着,你非要跟我抢什么?”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抢?”裴行云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整个人的目光又深又沉,带着一股清冷的郁色,仿佛被泼上了一股浓烈的墨汁。

      林修竹愣了一瞬就发觉他好像是误解了什么,可这种时候解释就意味着气势落了下风,他便咬着牙死也不肯说话,拧着目光瞪着他。

      褪去了笑意,裴行云整个人变得危险又阴沉,他上前一步,就林修竹逼到角落里。

      “有那样的美女跟在你身边,你很高兴是不是?”

      后背紧贴着墙壁,林修竹已经退无可退,只是眼中的怒火依旧不减,“有美女陪着的人难道不是你吗?你究竟是在发什么疯,明明身边已经有陶亦琪,为什么还要惦记着万佳桐?”

      “是,我就是在发疯!凭什么你身边总是会有那么多女人围过去?”裴行云的语调很沉,听在耳中让林修竹更是恼火。

      “明明是你身边围着数不清的女人!”怒火仿佛再也控制不住,林修竹抬脚狠狠踢了裴行云的小腿。

      可挡在他身前的人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避开。

      林修竹皱眉,刚想开口质问他,下一秒,下巴被狠狠掐住,一个带着香槟气息的吻便落在了唇上。

      明明掐着下巴的力道那么大,可落在唇上的吻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轻得几乎没有什么触感。

      背后酒会上的嘈杂还是从门缝中倾泻出来,不远处有汽车行驶的声音,天上的星星眨了眨眼,风从不知名的地方吹来,轻轻撩动着身后的天鹅绒窗帘。

      纷乱的思绪好似野马,奔出去的瞬间又被收回,林修竹狠狠推了裴行云一把,又抬脚猛地踹上他小腿肚,“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理智终究没有失去,他低吼着,看着裴行云的目光满是怒火。

      不是往常玩闹般的怒气,他是真的生气了。

      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有些微乱,有一缕发丝从额前散落下来,遮挡了裴行云的眼眸。他微微垂着眸子,笑出了声,“我是个疯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再多的气愤都好似被这句话浇灭,林修竹扯了扯脖子上的领结,总觉得领结太紧,让他喘不上气来。

      “玩笑到此为止,我会忘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完,他转身推开玻璃门。

      阳台上只剩下裴行云一个人,他站在黑暗里,唇上还残留着一丝温软的触感。他脸上在笑,眼里薄蒙蒙的雾气上涌,几乎遮挡了所有视线。

      好不容易安排好了出外景的相关事宜,靳可言刚洗了澡准备睡觉,就接到了一个熟悉的电话。

      等到他换了衣服开车赶到酒吧,一眼就看到坐在吧台边几乎烂醉的裴行云。

      “怎么了?”他在裴行云身边坐下,冲吧台内侧的调酒师摆了摆手,然后伸手夺下了裴行云还攥在手里的酒杯。

      裴行云直着眼睛任他拿走酒杯,不声不吭,仿佛喝多的人不是他一般。

      靳可言有些无奈,裴行云这种醉了不说话的人其实更讨厌,因为你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借酒浇愁,就算想要安慰也无从下手。

      但好在,找调酒师要了一杯白水,并且让他喝下后,他的理智稍稍回复了些。

      他身上还穿着去酒会时的那身衣服,白色的衬衫配着修身的马甲,外套早已不知去向。头发也乱了,没有之前精心打理的样子。

      “又跟竹子恼了别扭?”想来想去,能让他借酒浇愁的,也无外乎这一个理由。

      听到“竹子”两个字,裴行云的眼眸才动了动,整个人才仿佛活了一般。

      凭借多年对他的了解,即便他一句话也没说,靳可言已经预知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叹息一声,“要么坦诚,要么放下,你总是这样不清不楚吊着,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我不会放手的。”许久,裴行云的声音才闷闷响起。

      靳可言又想叹气,他觉得自己今天一晚上叹的气比前面二十多年还要多。“所以说为什么那么执着他?”

      为什么执着他?

      因为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自信张扬,好似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将他原本漆黑的世界搅得一塌糊涂。

      他自小就是活在别人厌恶的眼神之中。他的母亲为了嫁给他父亲,设计上了他父亲的床,然后利用他的出生,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他的父亲。

      可结婚并不代表他父亲的接纳,就连带着他的存在,都成为父亲的厌恶。

      可母亲却不知足,于是强逼着他去讨好父亲。

      他清楚的记着,年幼的自己坐在钢琴边,一遍遍弹奏着母亲教的曲子,屋外知了一声声叫着,母亲坐在旁边,在他弹错一个音符时,狠狠敲打着他的手心。

      当他终于学会了那首曲子,想要弹给父亲听时,换来的却是那人厌恶的眼神。

      他的父亲从来不喜欢他,毕竟没人会喜欢一个从阴谋里出生的孩子。

      母亲终于在目睹了父亲怀抱着另一个女人时崩溃,那个闷热的下午,母亲坐在钢琴边放声哭泣,拿了刀子一刀一刀往胳膊上划。

      鲜血混着泪水滴落在地上,他却在那样压抑的环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母亲自残的行为被家里的佣人发现,然后被送往医院。他淌过地上的血迹走到窗前,看着楼下母亲被送进急救车,而父亲就站在一边,眼神凉薄。

      他的身边,一个身材很好的女人娇笑着依偎到他怀里。

      从那之后,父亲就没有再回来过。

      母亲出了院后,便被锁在家里,安静的时候就坐在钢琴前发呆,疯癫的时候就会拿着刀、拿着破碎的碗片,恶狠狠往自己身上划。

      他的童年就是在那样极端压抑的环境中度过。

      他是很久之后才知道,母亲认识父亲,其实就是在裴家的一场宴会上。

      裴家的小女儿弹得一手好钢琴,那时候她的愿望是想做一个钢琴家,站在维也纳的舞台上弹奏属于自己的乐曲。

      可这一切都在她遇见父亲之后化作泡影。

      英俊潇洒的男人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环着她纤细的腰身跳了一支舞,而后她的心就此沉沦。

      可对父亲来说,她不过也是逢场作戏的一个女人罢了。

      身边所有人看他的目光,要么是厌恶、要么是同情,他厌烦那些目光,却又仿佛抓住什么似的,不厌其烦对那些人露出讨好的笑容。他在用着这样的方式确定自己存在的意义,证明自己并不是多余的。

      高中那年,母亲终于死了。穿着她最喜欢的那套白色礼服,层层疤痕的手腕几乎被切断,血蔓延了一地,在白色礼服上开出最绚烂的花朵。

      他像小时候一样站在钢琴前,血流水一般浸到脚底,仿佛从黑暗里张开了利齿,恨不得将他一并拖入到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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