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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寄人篱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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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阳光越发毒辣。
放学铃声响起，上一秒还安静的学校瞬间人声鼎沸 ，一群群学生仿佛蝗虫过境一般从学校里涌出来，冲向附近的小吃摊和水吧。
一中附近有好几家水吧，其中离学校最近的一家季安以前上学时经常光顾。
和老板也认识，算是熟店。
水吧外边有专门给电动车充电的地方。顾子奇这个恶霸，其中一个充电头从来都是他专用的。
那天他和季安去学校，领了毕业证后季安被老班拉着聊天，他觉得无聊就先离开了。打算在校门口的水吧里给车充个电，顺便等人。
结果他开过去一看，充电车位里已经停了一辆车。便停在一旁进了水吧里。
“正在充电的那辆红色鬼火是谁的？”
“不知道那是老子专用的充电口啊。赶紧开走！”
水吧里的人全看了过来，有一两道视线飘到了坐在里边的另一桌人身上。
顾子奇看过去，“你们的？”
那桌坐了四五个人，有男有女，其中一个剪着板寸头的男生挑眉看向顾子奇，“我的，怎样？”
“怎样？开走怎样！”
板寸头阴沉着脸刚想站起来，他旁边的朋友拉了拉他的衣服，在他耳边小声的说：“别冲动，那是一中足球队的。”
板寸头有些不服气。
另一个朋友也小声道，“我认识他，他是顾子奇。”
板寸头这次脸色缓和了些，眼底闪过几分若有所思，显然他也听说过这个名字。
另一边顾子奇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听见没有，赶紧出来开走！老子没时间跟你们墨迹。”
“算了，咱们现在在一中，别惹事。”他朋友又小声说了句。
······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店。
顾子奇也重新骑回车上，打算等人把车从充电口开出来，他就立即开进去。
板寸头沉默的准备移车，插上钥匙孔正要开，发现自己车头被人吐了一口痰，脸色又阴沉下来。
“你做的？”他看向顾子奇。
“喂？”顾子奇不可置信的看着板寸头直接下车走过来，一唾沫吐到对方车上。“给你脸了？”
板寸头阴沉的瞪着他。
“看你妈看！”顾子奇双手插兜，比他更不善。
最后板寸头看了看顾子奇，又睨了一眼一中校门口即将走过来的几个大高个，还是忍下来把车开走了。
顾子奇：“真他妈逼事多。”
那几个大高个······应该说是两个大高个，加一个小矮个，正往水吧的方向走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季安。
季安和老班聊天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也要来领毕业证的其他足球队员，就一起过来了。
“哟奇少，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人都见不到。”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黑皮一见顾子奇就搂了上去。
“跟你们似的天天就知道玩。”顾子奇骂了他一句，“老子忙正事去了。”
“什么正事？”
“赌球吗？哈哈哈哈~”
“赌个几把。”顾子奇骂骂咧咧的把车停好，“随便玩一下就行了，还赌球呢。”
骂了两句又问：“一会儿你们去吗？”
把手搭在季安肩头的男生闻言回道：“去啊。”
顾子奇：“你们怎么知道的？阿豪也叫你们了？”
那边季安‘啪’的一下把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打下来。
这些个体育仔对自己体重根本没点逼数。还老是喜欢勾肩搭背的压在别人身上。
对此，季安是烦不胜烦。因为他就是那个经常被搂肩摸头的人。
“季安刚刚和我们说的。”被打手的男生也不生气。摸摸自己的手，转头又笑咧咧的搭上顾子奇的肩膀，说：“怎么？不欢迎我们？还是不是兄弟！这就开始赶人了吗？”
顾子奇理他？
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靠！这他妈到底是要去多少人？足球队是要在台球馆聚餐吗！”
“行了”两男生夹着顾子奇往水吧里走，“正好肚子也饿了。你请客吃个炸□□。吃完我们再去。”
“我他么炸坨屎给你们吃。”
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出去，“喂，我跟你们讲，我最近很穷的。”
“没钱可以留下来打工嘛。”黑皮拉开水吧的门，把吱哇乱叫的顾子奇摁了进去。“四叶草前几天还贴了字条，说要招一个吧台小妹。你可以留下来。”
“靠，你们这些土匪。”
不管再怎么挣扎，顾子奇最终还是被拉进了那个有着四叶草标志的大门。
季安在一旁看着他们打闹，也不说话。见人进去了，正准备动身，眼角就瞄到一旁还未离去的板寸头。
对方看着和季安差不多大，身上穿的也不是一中的校服。骑在车上，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似乎察觉到了季安的视线，他略微的把目光从水吧门口移开，就这么斜斜地用眼角把季安扫了一遍。
见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季安看了一眼后便没再理会。转头也进了水吧。
却不知在他身后，那个板寸头少年盯着他的后背，表情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水吧大门上挂着一个木制的风铃，每当有人进出时总能响起木头特有的那种清脆的声音。
透明的玻璃门关不紧，中间留着缝隙。即使人在门外也能依稀听到里边的打闹声。
板寸头一言不发的盯了大门口好一会儿，直到有另一拨人从水吧里出来，这才收回视线。发动车子开走了。
季安几人根本没人注意这个小插曲。
坑了顾子奇一顿，又在水吧里坐了一会儿后，接到其他兄弟催促的电话，便开车去了台球馆。
临近傍晚，日暮西垂，天边铺满彩霞。
此时正赶往台球馆的季安根本不知道，那个和他擦肩而过的板寸头，会在以后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而他心心念念的江城，此时的日子，比他想象的要难过得多。
······
························
天已经彻底落下帷幕，华灯亮起，因为心情不顺在外游荡了一整天的少年也回到了家。
老旧的小楼房墙壁斑驳，楼梯间的感应灯忽闪了几下灭了。少年也不在意，摸黑继续往上走。
到了四楼，陆续避开走廊里众多堆放的杂物，这才走到自家铁门前。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低低骂了一声，抬手砸在铁门上。
“来了~”
门内顿时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然后铁门里层的木门被人打开，出现了一个穿着粉色格子衫的女孩。
她隔着铁门难得疑惑的问了一句：“你钥匙呢？”
“我怎么知道，丢了吧。”少年不耐烦的回答。
这时屋内的房间里一人大声问道：“是谁回来了？”
“哦，是我哥。”女孩说着打开了铁门。
一个敷着面膜的中年妇女闻言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少年温柔询问：“吃饭了没有？要是饿的话我让江城给你下碗面条。”
“不用”
“怎么又一身酒气，小心你爸回来骂你。”中年女人埋怨似的打了一下少年的肩膀。
板寸少年皱着眉，躲开对方想摸自己脸颊的手，回到了自己房内。
中年女人倒是没有生气，一旁的少女却看不下去了。
“江家平你这是什么态度？”
“怎么跟你哥说话的？”中年女人瞪了女孩一眼。
“妈！”女孩不可置信的大叫，“我这是在帮你说话好吗。”
“行了，看你的电视吧，别烦你哥。”
女孩闻言气呼呼的摔了一下抱枕，拿起遥控器往沙发上一靠，便不再说话了。
中年女人有些担心儿子，从冰箱里拿了一串葡萄，洗干净后端进了儿子的房间。
女孩见状冷笑了两声，撇嘴继续看电视。
······
这个家庭的成员结构一眼就能看透，并不复杂。
除了还没回来的丈夫，家里有一个母亲，以及他们的一对儿女。当然从几人不多的对话中，也能明显看出来这个家庭有些重男轻女。
老旧的房屋，说明这个家庭并不富裕。
还有母亲口中的‘江城’。
似乎家里除了他们以外，还有着另外一个成员。
······
水流声渐停，一个有些瘦弱阴郁的少年从厨房里出来。
他先是看了看被关上的房门，后犹豫了一下，往沙发那边走了过去。轻轻的在角落里坐下。
女孩嫌弃的翻了一个白眼，并出声警告他：“坐远点，别靠近我。”
少年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往沙发边缘又挪了挪。
这时房里突然传来争吵的声音。没过一会儿，中年女人端着刚刚送进去的葡萄又从房间里出来了。
看到江城愣了一瞬，扯起笑脸对他说道：“你堂弟今天心情不好，让他一个人待会儿。你就在客厅看电视吧，等睡觉的时候再进去好吗？”
江城点点头。他知道，这由不得他。
本来房间就是江家平的。他对自己住进这个家，尤其是分了他一半房间这件事非常不满。（其实也就放了一张可折叠的小床）
平日里除非对方不在家，或者是晚上需要睡觉，不然江城一般不会进房间。因为江家平会生气。
江城：“大伯母，碗我已经洗完了。”
“辛苦你了。”大伯母假模假样的埋怨道：“都说放着一会儿我再洗，你非不听。”
又夸了江城两句，“你这孩子就是勤快，哪像我们家这两个冤种，懒得不行。”
说完江城就听到那边沙发上女孩嗤笑了两声。
然后大伯母手上动作不停，用保鲜膜把葡萄又裹了起来，重新放回冰箱里。
女孩瞬间脸色铁青，直接摔了遥控器，气呼呼的进了自己房间。
“江燕你在发什么神经！”大伯母见状也是气得不轻，走过去捡起遥控器。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电视关了。还不忘教育江城：“别学你堂妹，她都被我惯坏了。女孩没个女孩样，花着家里的钱，脾气比我还大。”
闻言江城依旧低头老实坐着，并不搭腔。
大伯母却还不满足，一直骂到她把自己脸上的面膜洗干净了，这才回到自己房内。
很快，整个房子开始变得静悄悄。客厅就只剩下江城一人。
他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静，默默的坐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了就起身去洗手间准备洗衣服。
其实家里是有洗衣机的，但是每次江城一用，大伯母总是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家里不容易，浪费电。
久而久之，江城就不用家里的洗衣机了。他的衣服都是自己手洗。
当晚大伯回来，看见江城又蹲在洗手间洗衣服，有点不耐烦：“神经病啊，家里就有洗衣机你不用，天天自己洗。让开，我要用厕所。”
江城沉默的从里边出来，大伯母假笑着说：“你大伯就是这样的人，脾气大，但是没恶意的，别往心里去啊小城。那个，我最近联系你爸妈都没联系上，他们给你打生活费了没？”
“我不知道······”
听到回答，大伯母有点不耐烦。“这一天天的我们也要生活，都好几个月没打钱了。平时你虽然住校，但暑假你还不是住我们家。是，吃饭是花不了多少钱，可多双筷子每个月也要出点生活费吧。好几百块难不成要让我们出？”
厕所里传来大伯的声音，“你一天天叨叨个没完了，赶紧闭嘴睡你的去。”
“我就说说···而且生活费也该给了嘛。”
江城低低的回了句，“我明天给他们打电话。”
“你这孩子，大伯母就是说说，家里也不容易，你堂弟堂妹马上也要报补习班了，哪哪都要花钱。”说着做温柔状拍了拍江城的肩膀，“没事，你去睡吧。”
“衣服还没洗完···我晚一点再睡······”
大伯母讪讪的笑了笑，又憋了一眼江城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勤快，怎么说都不愿意用洗衣机。大伯母先睡了，你也别洗太晚，浪费电。”
“知道了”
江城默默的坐在沙发上等大伯出来，然后又进了洗手间，也没开灯，摸黑把衣服洗完了。他没有常服，除了一条冬天穿的大衣外，剩下的全是校服，加起来一共就四套。
如果不洗衣服，他可能就没衣服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