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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夙和醒了,他察觉到身体十分暖和,噼里啪啦的火柴声在他耳边响着,鼻尖传来肉的香气,那小子没丢下自己,他乱想着。

      睁开眼睛,他身上盖着的正是嵇洐身上的鹤羽大氅,身旁有一团火堆,上面烤着兔肉,烤的已经十分熟了,正滴着油,冒着香气。

      而空中星子垂挂,漫长而又寂静。

      嵇洐从那打着瞌睡,一下又一下地点头。

      他喊嵇洐:“肉再烤就糊了。”嵇洐一下子睁开眼,飞快地从火堆里拿走了兔肉。

      夙和盯着兔肉,好奇道:“你这个大门不出的小公子从哪找的兔子。”

      嵇洐还有些迷糊,反射地回答:“找树枝的时候啊,它就自己撞上来了。”

      夙和见着嵇洐这一副迷糊的样子,心里暗道这是傻人有傻福。

      看着夙和醒了,嵇洐终于反应过来:“你起来了,快来吃点东西。”

      夙和面色复杂地掀开大氅,接过肉,挑眉问她:“你为什么不直接走,我们素不相识吧。”

      嵇洐一口一口啃着兔肉,吃得很干净,听到这个问题,他瞪大了眼睛,十分迷茫:“我把你扔在那里,你不会冻死么。”

      夙和一下子就笑了,他忍住了想要摸这个少年头的想法:“你还真是善良啊。”

      嵇洐下意识地反驳:“我才不善良呢。”

      夙和笑得坏坏的:“嗯?”

      嵇洐默默地道:“总觉得这两字说的好像我傻一样。”

      夙和自然听到了,他不想解释自己为什么说出这话,或许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他一副正经人的模样说:“我叫夙和,想和你交个朋友,你是嵇家三公子,不会嫌弃我身份卑微吧。”

      嵇洐盯着夙和,总觉得有股违和感,他想张口,却也不知用什么立场去说,他只能摇了摇头:“我从小到大没有朋友,我也不嫌你,你很厉害,我看不清你的动作。”

      他还有一个疑问:“是我的侍女说了我的名字?”

      夙和嘴角上扬,笑得十分神秘,看起来没有否认。

      嵇洐扶额,有些惆怅,夙和见此,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不会真的要跟那个老道走吧,要是真跟他走你就没法活着回来了。”

      嵇洐嘴角一抽,道:“我没有离开过那一方庭院。”

      夙和以为他下一句就是他更想要自由。

      结果嵇洐道:“但是江湖上有哪些恶人我还是知道的,可无论我拒不拒绝他我都要跟他走,我还是选择好受一点,总之还是要谢谢你,过来救我。”

      夙和愣住了,他回想起之前要带走嵇洐的时候,忍不住问:“那最开始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嵇洐摸摸鼻子:“我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啊,我以为你打不过他呢,咱俩逃跑只有一条路,我还走不快,肯定会被他追上的,所以想要你别管我。”

      夙和听后一阵无言,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反而让他更了解这位嵇家三公子,和传言中的傀儡公子不一样。

      夙和:“我原以为你这个呆呆的小公子一出门就会被骗,现在看来,倒是我看走眼了,我已经无碍了,你走吧,去追寻你想要的自由吧。”

      嵇洐听后去没有解脱,他神色黯淡,最后摇了摇头:“刚才是我骗苍远老人的,我答应过大哥,家里面一定要有人为官,二哥死了,只剩我一人了。”

      他们两相无言,只有火舌在空中作响。

      夙和他是两个月前到云白山任职的,这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了解云白山大户家的事迹,尤其是像嵇家这样的云白大户。

      天下是萧家的天下,可嵇家先祖却是陪萧先祖打天下的十二臣之一,萧先祖称帝后,嵇家先祖封侯,远赴封地,再也没有回过京城,嵇家后人在云白山称王称霸,后萧微帝一怒之下削候,嵇家元气大伤,直系子弟死的死伤的伤,只留下旁系二三人,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旁系的一个子弟经起了商,不过几年的光景,嵇家再次恢复成昔日的高门大院。

      这人是嵇洐的太爷爷,他死的早,只留下了无尽的家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财富并没有荫泽后人,反而让后人陷入无穷无尽夺财的循环之内,到嵇洐这代,嵇家人丁稀薄,嫡系的公子也就嵇洐一人。

      照理说嵇洐上面有两个哥哥,怎么也不能只剩嵇洐一人,可是他大哥寄情山水,小小年纪就离家,至今未归,他二哥身体不好,过早的病死,因此嵇洐反而成了夫人惟一的孩子。

      这份对于母亲唯一反而成了压力,嵇府的小妾生了两个庶子,他母亲嫉恨而又无力,只能把期待压在嵇洐身上,以至于嵇洐从小到大,都没有自由可言。

      夙和自然知道,不想这份尴尬蔓延,于是找了个话头:“你大哥走的时候你还记得?”这话问得有些伤人,夙和已说出来就后悔了。

      嵇洐却毫不在意:“原本我五岁的记忆都差不多忘光了,前两年生了场重病,反而想起来了。”

      夙和怔住了,难怪他总觉得嵇洐眉目之间总有股郁气,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又瞧见这寒意料峭,赶紧凑近了嵇洐,他手中挥过去大氅,拢在嵇洐身上,口中还振振有词:“瞧我这心思,也太大了些,让你这病人受寒,快,咱俩一起取暖。”

      嵇洐了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么“热情”的人,反而失了动作,任由夙和抱住了,夙和和他贴在一起,心脏砰砰地跳动,狭小的空间里传递着属于夙和的热气,嵇洐原本身上就带着寒气,夙和这一番动作,反而驱散了寒意,只熨帖着滚烫的热意。

      两人相依在一起,远远望去,宛若一人。

      嵇洐脸蹭一下红了,可惜夙和高大,没看见这一幕。

      他有些慌张:“你这是什么意思。”

      夙和一本正经:“太冷了,这样两全其美。”

      嵇洐失去了一贯的理智,他只能往小了缩一缩,这样反而更适合夙和抱着他了。

      他快窒息了,就算是被苍远道人抓住都没有这么慌张过。

      可夙和完全体会不到他的为难,手还拍了起来,像是哄他入睡,要知道,这个动作也就只有嵇洐小时候,他哥哥会这么拍他。

      嵇洐想抓狂,可还没等他说出来,困意席卷了他,眼皮很快就阖上了,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夙和是故意的。

      他有好心,也有私心。

      这样一个文弱的公子冻一晚上,接下来几个月就别想在病床上下来了,他不忍心,而他之所以能和苍远道人打成平手,的确是因为他很强,可他还没有这么强,能把一个驰骋江湖几十载的大能打败,他用了药,这种药能暂时逼出他的潜力,可过一段时间,他会全身无力,原本会延迟数十天,可这次不知怎地,睡了一觉身上竟然有了力气,和之前不一样,他心里怀疑,难道我已经适应了这药。

      若是别人治过他或是喂过药,他自己能察觉。

      而江湖经验告诉他,两人取暖要比一人暖和多了,他不想委屈自己,所以就自作主张了,而嵇洐安然的睡颜告诉他自己做对了。

      过了一会,夙和也睡了,他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一个人,声音清朗,却有一丝凛然:“若是查不出结果,你就不用回来了。”

      夙和一下子就醒了,他鼻尖冒着汗,止不住的呼气,他察觉到怀里不对,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抱着一个,他看看怀里的嵇洐,嵇洐已经醒了,直勾勾盯着他,眼里有点不好意思。

      夙和忍住梦里带出来的心悸,打趣道:“怎么和我睡一晚还害羞呢。”他说完就想抽自己,这人不是衙门里的兄弟,是个读书人,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这种玩笑话。

      可没想到嵇洐丝毫没有害羞,目光顺着身上望下去,直接盯着一处:“该害羞的不该是你么。”

      夙和靠了一声,离开了大氅。

      嵇洐却耸耸肩,无可奈何。

      夙和回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嵇洐也不提,他们两人走回了云白城,此时云白城城门已开,云白城两人轻易就进去了。

      嵇家感谢夙和带回了嵇洐,嵇洐的祖母坐在上座,品着冒着热气的茶,连眼皮都没抬起,他母亲站在自己面前,絮絮叨叨说了一遍又一遍的感谢,而他的其他亲戚,窃窃私语,他是习武之人,轻易就辨出其中的恶意。

      有点窒息,夙和想。

      而嵇洐站在角落里,这一切仿佛与他无关,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一只落梅,像是方外之人,游离在世人之外。

      也许是夙和的目光太有质感,嵇洐的母亲叫来了角落里的嵇洐,语气强硬:“你赶紧再给救命恩人道声谢,回去看书,你除了到秋闱前,哪里都不要出去了。”

      夙和见他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哦,我知道了。”

      说罢就出了房门,夙和只觉得没了嵇洐的这屋,压力很大,他有些待不下去,他赶紧说:“我有东西落要交给嵇洐,我去找他了。”说完他赶紧跑了,出门前还听到嵇洐的母亲对老祖母说:“娘,这次你可千万别让洐儿出去了。”

      夙和跑到嵇洐面前,嵇洐脸上怏怏的,他忍不住问:“当时你真的是在骗苍远老人么,你真的是不想走么。”

      “嗯,我确实不想走。”嵇洐脸上没什么精神。

      “你要是想走告诉我,我会帮你。”夙和说。

      嵇洐抬眼看他:“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你离了嵇府大约也不会见几面了。”

      夙和思考了一番,却想不出答案:“就当我多管闲事吧。”

      嵇洐哦了一声,眼皮耷拉下来,藏住了眼神中的心事,转身离开了。

      他走的很平稳,长长的影子打在地上,竟有些萧索的味道,夙和想说些什么,可却被不知名的东西堵住了嘴,他只能见嵇洐消失在高门之后,没了踪迹。

      “什么鬼,就是一小公子,何必想那么多。”夙和不知怎地,有些气急败坏,在心里咒骂着自己多管闲事。

      夙和拿着嵇府给的奖赏走回了衙门,他忽视那群小弟八卦的眼,直接把手上的东西扔给了他们,动作行云流水,十分不屑:“你们分吧。”

      夙和两个月前来此任职,他性格随意,行事却周到,为人处世滴水不漏,早就和这些人混熟了。

      这些人全是夙和的小弟,夙和也愿意罩着他们,一小弟问:“老大这是在嵇府受气了,我们就猜呢,他们府里的人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云白城里谁都瞧不上。”

      这小弟吐槽着,手却没停,直接打开了夙和扔过来的东西,打开后惊叹道:“好家伙,真不愧是高门,真有钱。”

      包裹里面金光闪闪,屋里的这群人干十年捕快也赚不到这些。

      夙和说:“你们平分了吧。”

      小弟们迟疑了一下:“这和我们无关,是老大你的成果。”

      夙和:“那我想喝酒的时候,别嫌弃我蹭酒。”他话音刚落,这里面的东西就被瓜分完了。

      夙和心思没在这些东西上面,从嵇府回来,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嵇洐清绝的背影,像是高山之竹。

      “老大,师爷找你。”小弟报信。

      夙和收回这乱七八糟的心思,离开了屋子,一小弟说:“我怎么感觉老大人回来了,心没回来呢。”

      其他人全点了点头,十分赞同。

      师爷在一亭中,他从那里开始泡茶,一套动作十分雅致。

      夙和走到他面前,师爷给了他一杯茶,茶香浓郁,清神醒目。

      还没等夙和喝一口,师爷就开门见山:“你这次能接触道嵇三公子很好,我们的计划更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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