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是条小白龙》简町

6、瘟疫爆发

　　“他也就能哄哄无知的老百姓，靠他救命？怕是我坟头草都有两丈高了。”兮寒从怀中摸出一包粉末来，撒在伤患处，如同灼烧一般疼痛，顿时汗如雨下。

　　星河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你撒的是何物？”

　　疼得脸色都惨白了，兮寒竟还笑得出来，“用骨灰防腐，头回听说吧？”见星河隐立即松开了手，便知晓他定是将自己当成怪物了，“可惜找不到千年雪莲的骨灰，要不然效果会更好。”

　　“我还是头回听说花卉粉末也称为骨灰。”星河隐用剑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血滴在了脚下的枯叶上，一株枯草悄然复生。“不知人血可否管用，趁热试试？”

　　“你好歹打声招呼再放血啊，别浪费。”

　　兮寒摸出从济安堂里顺出来的小玉瓶，接住了滴下来的鲜血，不稍片刻，星河隐猛然将手收了回去。“你等等，我帮你包扎下。”

　　星河隐将手藏到了身后，“不必了，小伤而已。”

　　“那么长一道口子，你当我眼瞎？不包扎很容易感染的，你也想尝试一下伤口腐烂的滋味吗？”

　　星河隐不愿配合，兮寒不肯死心，两人在推搡中，踩中了陷阱坑，双双跌了进去。撞得头晕眼花，磕到了脑袋，耳边嗡嗡作响了半晌才缓过来，后知后觉大抵是掉进了夏芒所说的深坑里了。

　　这难道是天意？不过这坑挖得也忒深了些，险些将骨头给摔散架了。坑底光线太暗，也不知那些鬼蜘蛛有没有爬过来。兮寒摸向腰间的锦囊，里面只有一粒解毒丸，心下了然，夏芒成心不给他留后路。

　　星河隐嗅到了一股血腥味，恐怕此地有蹊跷。于是摸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火光照亮坑底时，各种爬虫跟逃命般退散了。

　　靠着岩壁躺着一具尸体，不知死了多久，流出的血液冻成了冰，露出来的手臂已是森森白骨。身上爬满了紫色的蜘蛛，有些个头稍小，却是浑身通红，贪婪地将白骨上残留的血肉吞噬殆尽。

　　“星河当心，这种蜘蛛有剧毒。”兮寒仰头看去，坑底距地面约有五六十丈，岩壁上有枯藤，不会武功也可爬上去。“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开为妙。”

　　红色带毛的蜘蛛不怕火，见到新鲜的猎物，带头爬了过来，紧接着一呼百应，所有的蜘蛛一窝蜂涌了上来。

　　糟糕，紧要关头内力施展不出来，星河隐想用火逼退那些蜘蛛，眼看火折子快要熄灭了。逼命之危，哪怕是内门弟子道袍，也给脱下来裹在树枝上，当火把点了。很快便闻到了焚烧蜘蛛的味道，剩下的蜘蛛不敢再靠近，退到了那堆白骨上。

　　看来夏芒轻敌了，区区鬼蜘蛛，哪能轻易要了道门高徒的性命？此时星河隐的注意力全在鬼蜘蛛身上，兮寒只需朝他身后使出一掌，便能得偿所愿了，躯体腐烂的烦恼也将随之烟消云散。

　　星河隐蓦然转身，将手掌按在兮寒的后颈上，只听到嘶地一声，一只红蜘蛛吊了一根蛛丝下来，咬伤了他的手背。

　　“星河？”借着火光，兮寒能看到星河隐的手背上有个小伤口，毒素在伤口周围迅速蔓延，仅眨眼工夫，整只手掌紫透了，其霸道毒性，可见一斑。“为何救我？你可知晓，我方才……”

　　“就当我头脑发热吧。”星河隐感到一阵头晕脑胀，手中的火把掉落在地，一口黑血刹涌而出。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雾，耳边的呼喊声逐渐细不可闻。实在无力支撑，一头栽倒在兮寒的怀里。

　　衣物逐渐焚烧殆尽，那些鬼蜘蛛重新聚集了起来，兮寒见星河隐嘴唇已然乌紫，再不服用解药怕是回天乏术了。正解开腰间的锦囊，却被忽然冲下来的夏芒一把夺了过去。

　　“少主看起来是得手了？”夏芒笑道。

　　兮寒的眼神变得狠厉无比，他向夏芒伸出了手掌，尾音微微颤抖，“我以灵族少主的身份命令你，将锦囊还回来。”

　　夏芒愣怔住了，若非走投无路，兮寒怎肯轻易承认灵族少主身份？区区道门臭道士何德何能？“为了少主的安危着想，恕属下不能从命。”

　　“夏芒，你好大的狗胆！”兮寒气得浑身发抖，一时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呕在地上，这个夏芒真是气煞他也。

　　“少主，不可啊。”夏芒想阻止为时晚矣，兮寒徒手抓了一只鬼蜘蛛，放在手背上任其噬咬，其用意昭然若揭。

　　“若不想背负弑主之名，便将解药交出。”这副躯壳死了，兮寒也将魂飞魄散。可为了救星河隐，唯有孤注一掷了，但愿夏芒能念在他是灵族少主的份上，而做出妥协。

　　“罢了，少主执意救他，属下哪敢不从。”兮寒以死相逼，夏芒不敢不从，交出解药后，将二人带离了深坑。

　　星河隐足足睡了两日，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洛尘，“师兄，我是如何回来的？兮寒呢？”

　　“他送你回来后，便随仆从回家去了。”洛尘将盛有汤药的碗，递到星河隐眼前，“兮寒临走前交代，让你每日卯时按时服药。”

　　“不必。”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深坑里爬满了毒蜘蛛，而兮寒又不懂武功，他是如何带着一个累赘逃出生天的？那片枫树林人迹罕至，哪能恰巧碰上高人援手？想必其中另有隐情。

　　“可惜了兮寒公子的一番好心了。”洛尘将碗放回案上，正准备说道一番，不凑巧有人过来煞风景。

　　“大师兄不好了……”来人正是简玉行，他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翻白眼。

　　“发生了何事？”洛尘给他倒了杯茶，“不必惊慌，细细道来。”

　　简玉行将茶一饮而尽，“落雁南城的百姓似是得了瘟疫，一传十，十传百，一夜之间整个村落的百姓无一幸免，个个口吐黄水。现官府已派兵封锁，可瘟疫还是流了出来，城中心也出现了病患。”

　　“在此隆冬时节爆发瘟疫着实蹊跷。”星河隐说道。

　　“小师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哪懂得什么人间疾苦。”简玉行抓住机会就一通数落。

　　“简师兄说的是。”简玉行确实没说错，可这人间疾苦，星河隐想不尝都不行了。“可有请大夫给那些病患诊治了？”

　　“人没救着，倒是搭了三个大夫了。”

　　“看来我得亲自去瞧瞧。”星河隐起床更衣，发现怀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六个娟秀的字：济安堂不可信。

　　留下字条之人可是兮寒？可他与夏芒不该是一伙的吗？难道瘟疫爆发与济安堂有关？星河隐竟有些担心兮寒的安危。

　　“官府都将南城的村落封锁了，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掌门真人特意交代让我等护你周全，你可不要自己悄悄跑去送死！”

　　简玉行聒噪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星河隐全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洛尘显然不放心他一人，跟了上来。

　　济安堂的生意比前两日更好了，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医馆内排到了大街上。星河隐询问后得知，济安堂的药能预防瘟疫，老百姓天没亮便在医馆门口守着了。

　　“济安堂不可信。”

　　星河隐的脑海里浮现了，兮寒留下的那六个字。

　　“老人家，您之前来济安堂瞧过病吗？”

　　老人家有些耳背，“老朽的病早就痊愈了，服用了夏大夫开的方子后，邻居都染上了瘟疫，就老朽安然无恙，想着给老伴儿也买两帖，谁知这队伍越排越长。”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济安堂通知药材卖完了，老百姓依然堵在门口，迟迟不肯离去。

　　星河隐问：“您抓的药可还有剩余？”

　　老人家连忙摆手，“不卖的！”

　　“老人家您误会了，其实舍弟也是名大夫。若是信得过，可给晚辈少量药材，回头命舍弟照葫芦画瓢，也好给尊夫人备一份。”老人家耳根子软，星河隐几句话便将他忽悠住了。

　　洛尘悄悄问了一句，“师弟可是怀疑那药有问题？”

　　星河隐点头示意，顺利在老者那里，拿到了济安堂的药材，带回了寒门。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老大夫，也只能认出其中十味药材来，且那十味药材大多有清热解毒的功效。

　　难道当真是预防瘟疫的良方？可兮寒没理由去诬陷济安堂。看来只有以身试药，方能知晓答案了。天照的蛊毒都没能叫星河隐丧命，区区凡间药物，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乎，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在厨房里熬了一碗。一口饮下时，苦得星河隐喝了足足三瓢水。

　　服药的头个时辰依旧神清气爽，去南城村落逛了一圈回来，也并无染上瘟疫的迹象，这汤药似乎有点作用？难怪济安堂每日的药材都会被抢购一空，难道错怪了夏芒？

　　不对劲，此事越想越蹊跷。瘟疫爆发前，夏芒卖的药包治百病；瘟疫爆发后，那些药居然有控制瘟疫的奇效？惹得当初没有去找夏芒瞧病的老百姓，几乎将济安堂的门槛踏破。

　　星河隐仔细思量后恍然大悟，如此一来，落雁城几乎七成以上的老百姓，都服用了济安堂的药，这难道才是夏芒真正的目的？

　　此时，一把暗器飞了过来，星河隐偏头躲过，那暗器上插着一张纸条，字迹潦草得一塌糊涂，只能认出个大概：今夜子时，郊外茅草亭一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