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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吴校长!您开什么玩笑!”

      秦天从校长室的会客沙发上跳了起来。

      “在我们学校里录综艺节目?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吴迪却靠在自己的老板椅里笑嘻嘻地摆手,完全没把这只炸毛的小猫放在眼里:

      “啊呀呀,秦主任,不要这么大反应嘛。现在不就告诉你了么……我知道你是为学校考虑,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如果对学校没有好处我也不会轻易松口应下的呀,是不是?”

      好处?

      秦天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可面上还是乖乖收敛性子,摆出愿闻其详的恭顺姿态来。

      “首先这个录制事件安排在暑假期间,不会影响学校内的教学计划;再者,这个节目本身是想引导青少年和年轻偶像共同进步、传递正能量的,非常有积极意义……不是么?”吴迪冲她挑了挑眉毛,抿了一口咖啡接着道,“自然,通过这次节目的播出,我校的声誉自然也会得到大幅的提高,对于接下来数届的招生引资都会有非常大的帮助。”

      重点果然是钱。

      秦天暗暗捏拳。

      “放假期间?那要怎么安排孩子呢?还是说也是利用演员扮演?只借用我们的场地?”秦主任和颜悦色地向吴校长询问。

      “那当然是不行的。”吴迪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瞥过去,轻笑着摇头,“要是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们扒出来是假学生,我们学校的名誉定然一落千丈,会影响招生引资的啊。”

      额……果然重点还是钱么

      已经无力吐槽的秦天扁嘴,叹气道:“您忘记了?假期里是不可以组织补课的。”

      “没有,我怎么会忘呢?只是如果作为学生志愿项目招徕他们自愿报名参加,作为社会实践活动来立项就没有问题啦~”

      吴校长轻快的语调叫人火大。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为了赢得资本的青睐而巧立名目,根本就是变相在剥削孩子嘛!

      秦天还有话要说,却被早一步抢先:“秦主任不要担心,到时候我会让节目组跟参与进来的孩子都签订好志愿者协议,校方不会有什么后续麻烦的。”

      秦天叹气。

      自从三年前为了校舍改造接受了安元集团的资金协助,N大附中就开始逐渐从传统的高校附中转变为私立学校的运营模式。

      面前正在老板椅上优哉游哉转来转去的家伙,正是安元集团上学期空降过来接替退休老校长职位的。

      与其说是校长,这位更像是彻头彻尾的商人。

      所有的决定都是站在盈利的角度在思考。

      因此眼下即便自己闹翻天,想来作为区区一个教导主任也无法撼动他拍板决定的既成事实。

      “……明白了。”她低下头。“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怎么会没有事情呢?”吴校长笑眯眯地看向她,“秦主任是学校的中流砥柱,请你来当然是有要事相托——我希望秦主任筛选一下,合适的学生人选……”

      ???

      说得好听让孩子们自己报名,结果还不是要让我去做坏蛋,骗人家入瓮……

      吴迪你这个大混蛋!!!

      站在校体育馆的天台顶,往下俯瞰迷蒙细雨中一片绿意的校园,无论如何试图深呼吸平息心中愤懑,秦天还是没能解气。

      不行,不行,这个时候还是应该看点能够治愈我的东西才行。

      麻利地抽出手机,秦天俯低腰身趴在天台扶手上,懒洋洋地点开了微博界面。

      还来不及下滑,首页一条视频推送就映入眼帘。

      来自《TOP DANCER》新一期的现场饭拍,关于申易的晋级舞台。

      秦天忍不住蹙眉:“什么情况,不是不让带手机入场的么?怎么还是有人做这种事情……真是还担心对家黑粉找不到掐点”

      本觉得更加郁闷,可耐着性子看下去,却被视频内容一扫心中不郁。

      不自觉间嘴角上扬,她笑自己刚才过于武断:

      “怪不得要发上来。申易说的这些,若是节目组被剪了,还怎么打脸王婉菲?”

      画面最后定格在聚光灯下那张大汗淋漓却淡然又无畏的面容上。

      分明不是多么千里挑一的完美五官,不晓得为何组合在一起却都是将将好的模样。

      莫名透着一股傲骨和贵气。

      即便手机拍摄的分辨率并不怎么样,可那耿直又勇敢的眼神仍然穿透力不减,仿佛正越过手机屏,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秦天看得发了呆。

      她有些错乱

      ——一个人的变化怎么可以这么大?

      是时间太鬼斧神工还是金钱使人脱胎换骨?

      忍不住又叹气,她开始感叹他真的变得越来越勇于挑战和表达;

      而自己呢,却仿佛是在退化——习惯了屈服和应付,并试图不断地自我逃避。

      想到这里,再看看握在手里的手机。

      纵然那张好看的脸如何叫人舍不得熄屏,秦天也还是咬咬牙将微博关闭,重新整理一下仪容准备返回教学区例行巡查。

      才刚刚跨入初二的那栋教学楼,就听到熟悉的鬼叫钻进耳膜。额角青筋条件反射跳了两下,秦主任加快脚步循声而去。

      果不然,是毛小敏。

      “什么事?”高冷又严厉的秦主任适时出现在身后。

      本来还存了一丝侥幸心态的毛小敏背后汗毛一竖,不情不愿地转头:“秦老师……”

      本来正在班上上课的数学老师无能为力地摇头:“这个毛小敏,在课上偷看手机也就算了。居然还大声喧哗,简直无药可救。”

      秦天垂眸,凝视这个运动校服歪在身上的小姑娘,看她也是满脸窘迫和悔意,看她别说耳朵了,连脖子根都红得滴血,叹了口气:“跟我来一趟。”

      五分钟后,教导主任办公室里。

      “这是你第几次这样坐在我办公室里了?”

      “不记得了。”

      “这学期的第五次,总计第十一次。”秦天无奈地冲她伸手,“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借我看一下?”

      “可以说‘不’么?”毛小敏执拗地咬了咬下嘴唇,“秦老师,我保证以后不会上课的时候大声喧哗了。你别没收我的手机行吗?这可是我存了整整六年的零花钱买的。”

      “当然,你虽然小也还是有隐私权的。”秦主任似乎并不怎么意外,她好说话的收回落在茶几上那个千元机上的眼神,也收回了摊开的手掌,“反正我也能猜个大概。”

      “可是,只保证上课不大声喧哗,你不觉得还缺了点儿什么吗?”

      金丝镜片后笑眼弯弯的秦主任看起来深不可测,简直更让毛小敏毛骨悚然了。

      “老师,我保证不会影响其他同学了。”毛小敏咽了咽,鼓起勇气继续道,“但是,说实话我上完九年义务教育没准儿就不念了。我觉得老师们就随我去,别管了,免得每天生闷气,对你们身体也不好……”

      “不念了?!”压着性子听完,秦天倒吸一口气,才勉强没拍桌而起。

      “嗯。”毛小敏点头,“我想早点进入社会,给家里减轻负担。”

      秦天蹙眉:“据我了解,你家的情况并不是特别困难的啊。初一家长会的时候,你妈妈还怀着二胎……”

      “对,我妈生了个弟弟。”

      “我奶总说弟弟将来是要娶媳妇儿的,而我是得嫁出去的,在女娃身上砸太多钱是浪费。我自己本来学习也不怎么样是真的。所以我想早点工作,早些挣钱,不给家里添麻烦。”

      毛小敏慢条斯理地说着,似乎一点儿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语气里甚至还带着些许憧憬。

      “胡说八道!”毛小敏,千万别自暴自弃啊!”秦老师火气更大了,“是你父母让你别念的么?如果是这样,我去找他们谈谈。”

      “别别别……”,毛小敏看她语气认真,紧张得连忙起身,“不是不是,老师!您千万别错怪我爸妈。是我自己,我自己不想念了。学习并不是唯一的出路,不是吗?我不是自暴自弃,我不念书之后也有梦想要追寻的!绝对不会社会闲散青年!绝对不给您和学校抹黑!”

      “……”秦天发作了一半的怒气卡在原地。

      是什么味道。

      是中二病发作的天真气味啊。

      看着毛小敏亮晶晶的眼睛,红扑扑的脸颊,加上自己对她的了解,秦天十足把握猜到了这娃所谓的梦想是什么。

      “逐梦演艺圈?”

      完全不再试图收敛嘴角的抽搐,秦主任再次深呼吸,按捺住想要捶醒对方的冲动。

      “嗯!”果然,对面的少女点头如小鸡啄米。

      “毛小敏,演艺圈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知道!会有竞争会有失败,可青春不就是要挥洒汗水和泪水勇往直前的么!”没等秦老师发表长篇大论,少女已然抢过话头,表达自己的决心和信心,“老师您别担心,我不怕!”

      果然没错呢,是热血幼稚的一厢情愿中二病呢。

      秦天叹气——看来不让她见识一下真实世界的残酷是不行的。

      瞥了一眼摊在办公桌上的那叠节目制作计划书,她咬牙狠下心来:

      “那好吧,老师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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