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全员恶人》恬淡无为

35、幻境

　　林千叶前脚跨入黑暗笼罩的“盖子”中，下一秒出现在白天繁忙的大街上。

　　哎？！

　　看着老旧的街道，低矮的房屋，有些破旧的广告牌，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小贩们喇叭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一切既熟悉又陌生，这是几年前她家附近的街道，前年因为城市建设已经变成了购物商场。城市发展的太快，几乎三年一小变，五年一大变，短短几年就已面目全非。

　　她茫然的停在街中心，就像一个看不见的幽灵，街道行人步履匆匆，毫无察觉地穿过她的身体，走向街道尽头。

　　她伸出手，想要拦住行人的脚步，但指尖却穿过行人的身体。就像穿过空气，一片虚无，她怅然若失地收回手臂。

　　不远处，一位满头白发，瘦弱佝偻的老人慢慢向她走来，老人似乎身体不太好，走的很慢很吃力，经过她身边时，稍微歇了口气才又继续走去。

　　奶奶？

　　林千叶目光追随着老人的背影，轻手轻脚的追了过去，就像是怕惊扰落在指尖的蝴蝶，踩碎一地月影的弘光。

　　随着老人的脚步，周围的场景不断变换，逐渐清晰，越发真实。

　　老人在路上偶遇以前的熟人，打了声招呼闲聊了几句。

　　“老李，最近身体怎么样呀？还是老毛病呀，让你去看医生你不去，你孙女还小，可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你可要好好注意身体啊。”

　　“哎呀，我身体我知道，老毛病了，吃再多药也不管用，还是不花这冤枉钱。”

　　“这几年我跟着我们小区的老人学习气功，身体感觉比之前好多了，人啊就是要锻炼，不要老想着吃药，是药三分毒呢。”

　　老人去菜市买了点菜，想到孙女最近要考试，又捡了几个鸡蛋，东西不重，但她肩上却像是挑着千斤的担子，本就佝偻的脊柱越发弯曲。

　　老式小区没有电梯，楼梯狭窄，阶梯较高，老人每上几个台阶，就要歇口气，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五楼。

　　还有一层，老人住在六楼，但她是在是没有力气，于是靠在墙边歇了很久。

　　“嘎吱”六楼左边的铁门开了，一个小女孩探出头来，小声的唤了声：“奶奶”然后急忙跑下楼，果然发现了靠在墙边的老人。

　　她乖巧地接过老人手中的塑料袋，搀扶着老人一步步向楼上走去。

　　吃过饭后，小女孩收拾餐桌，清洗碗筷，老人看了会儿电视就准备下楼练功，女孩听到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里来。

　　“奶奶，杨爷爷说，你们练得气功是假的，武功在于强身健体，并不能治病救人。”

　　“杨老头知道什么？！自己眼神不好还要带坏别人，你以后少听他瞎说。”老人弯腰换鞋，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出声呵斥。

　　“可是，杨爷爷他……”

　　老人并没有多做停留，把门一关下楼去了。

　　“不像是乱说。”

　　小女孩疑惑不解的看着合上的大门，喃喃自语。

　　女孩收拾完屋子下楼丢垃圾，树下围着一群下棋乘凉的老人，其中一个穿着发黄的白背心，手里拿着蒲扇的老人对着女孩招了招手喊道：“小叶，过来。”

　　“杨爷爷好，刘爷爷，王奶奶好~”女孩听话的走过去，对着老人们依次问好。

　　一个老人问道：“你奶奶又出去练功了？”

　　“嗯”女孩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

　　杨老头扇着蒲扇，浑浊的眼中清明依旧，他叹道：“人啊，年级大了，就特别容易固执。”

　　“固执？”女孩歪着头，不解。

　　“就是固守的执念，小叶，是人就会有执念，千万不可被执念控制。”老人笑着摸了摸女孩头。

　　“啊？”

　　“哈哈哈哈，记住就行，等你长大就会明白。”老人放声一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越发的苍老。

　　“之前给的书你看了吗？那可是顶尖的武功秘籍，学会任何一本都可以天下无敌。”

　　女孩刚想开口，就被一声中气十足的笑声打断，原来是在一边下棋的刘老头。

　　“哈哈哈哈哈哈，还武功秘籍，你有武功秘籍你咋不练呢？”刘老头说话直来直往，不留情面。“净搁着里吹牛。”

　　杨老头脸色瞬间难看，皱着眉，不悦呵斥道：“我和小叶说话，有你什么事？！管得多。”

　　刘老头“切”了一声，转头对女孩说道：“小叶我和你说，别听杨老头，他看武侠小说看多了，做梦呢！”

　　杨老头一听急红了眼，大声辩解道：“什么武侠小说，别乱说！那可是人物传记，有武功修炼方法和心得！”

　　两人说着越吵越凶，看热闹的人慢慢围了上来，小女孩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默默坐到一边，翻起了桌上的连环画，精精有味地看起来。

　　林千叶看着两人的争吵，脸上不自觉浮上笑容，小时候杨爷爷给了她三本书，说是武功秘籍，其实和普通的连环画没有区别，或者说更加简陋，简单的黑白印刷，图案模糊，线条粗糙，就像地摊上售卖的盗版书籍。

　　但幼时她很喜欢，更何况是长辈的礼物，她更加珍惜，小孩子的喜欢很单纯，不会在意事物的粗糙或精致，而她对世界的认知，就是通过一篇篇故事，一幅幅图画。

　　……

　　“哇，李阿姨，你最近看起来气色好多了，看来气功治疗很不错呀！”

　　“有吗？”

　　“真的，不信你问问别人，我可不会乱说。”

　　“只是李阿姨你也知道，气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可超之过急，疾病越重所花的时间疗程就越长。”

　　“我们组织为了感谢各位叔叔阿姨一直以来对我们的支持，特意针对患病老人推出一款新药，内服外用和气功搭配效果翻倍。”

　　“李阿姨，你也是我们这里的老人了，我们组织对老客户有特殊优惠，名额有限，先到先得。一个疗程为888，但我们回馈老客户，买一送二，买五送三，买十送十，买多少送多少，买的多优惠越多越划算。”

　　“李阿姨，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身体好这不是给儿孙着想吗？你想呀，一生病就得给医院送钱，子女压力也大，与其给医院送更多钱，不如用少量的钱来保养自己，自己健康，儿女也轻松。”

　　“我，考虑考虑……”

　　“李阿姨，优惠活动时间有限，名额有限，我是看在阿姨一直照顾我的份上，专门给你留的名额，其他叔叔阿姨想要，我都没给呢。”

　　“小张，谢谢你，但我真要考虑考虑，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

　　“阿姨，我知道，但你为自己考虑，也是为小叶考虑，你看这样吧，阿姨，我们关系这么好，我为你先把名额留着，但毕竟时间有限，希望阿姨你尽快和我联系。”

　　“那真是麻烦你了，小张。”

　　……

　　杨老头看着提着几大包口袋，走路颤颤巍巍的老人，扫过口袋上印着的红字【松雪药业】，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悠悠叹道：“只要有执念，就逃脱不了被人摆布的命运。”

　　“说什么呢，该你下了，老杨。”

　　“没什么，吃！”马一个回跳，吃掉了对方过河的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