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事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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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大半个月，景戎能拄着拐杖上朝了。下朝以后多少能偷偷摸摸和顾衍见上一面，偶尔也能听到一些臣子嘲讽自己堂堂皇子被退婚一事，不过景戎并未放在心上，左右现在是个自由身，这比什么都好。
不知道是不是景和帝依旧心火难消，景戎婚约解除以后也没再火急火燎给他硬塞其他的王妃。
两个月后景戎腿伤彻底恢复，景和帝赐给景烨和他的王府也陆续建成，两人依例相继搬离了皇宫。
搬进庄王府的第一日景彰便张罗着在王府大摆宴席，还私自下帖请了不少达官显贵，景戎也懒得管他，由他去了。
开宴当晚，达官显贵来了不少，景戎的目光不在那些阿谀奉承的臣子身上，一整个心思全都扑在顾衍身上。
顾衍坐在宴席下首，垂着眉眼认真瞧着手里的酒盏似要在那上头瞧出朵花儿来。
后院临时搭建的圆台上，技艺精湛的舞姬身着轻纱翩翩起舞一个个像极了敦煌的飞天。
只是……景戎一杯浊酒下肚，微微眯眼看向圆台，这大冬天的穿这么少，不嫌冻得慌么？
宴席上其余大臣就没有景戎这般善心体恤舞姬，十个里有九个瞪着溜圆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那一具具曼妙的身体，恨不能面皮上多钻出几只眼来才好。
一曲刚毕一曲又起，景戎听着无聊，随意找了个由头往边上的亭子里去了。
这王府不愧是王府，比他之前住的文曲宫大了十几倍不止。不仅装潢贵气，院子里还建了亭台水榭，要不是眼下入了冬此刻定是一番绿意盎然的好景色。
景戎顺着石子路进了凉亭，心里寻思着等宴席过半再出去意思意思撑撑门面，眼下还是待在这亭子里舒缓舒缓的好。
他靠在亭柱上眯了眼闭目养神，再睁眼时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却不是意料之中的人。
“皇兄。”景戎撑起身子坐好，露出一个闲笑，“皇兄不在园子里赏舞怎么来了这光秃秃的亭子？”
“舞姿，没什么好赏的。与其坐在那里荒废时光还不如……”景烨深深看了景戎一眼没有继续往下说，他靠着景戎坐下，微不可闻的叹息声散在冷风中，转瞬即逝，“九弟可是累了？”
“那倒没有……啊……”景戎边说边打了个打哈欠，他面上挂不住不自然笑了笑，“就是觉得有些吵，来这儿坐坐清清神。”
景烨轻笑出声，他自然拍了拍景戎的肩膀道：“九弟若是累了可在为兄肩上靠上一靠。”
景戎没动，干巴巴挤出个笑摆了摆手：“不必了，臣弟还不困。”
嘴角的笑僵了下，景烨也不打算勉强，他侧头看了景戎一眼，目光中夹了丝无奈：“果然九弟还是小时候比较讨喜。”
“嗯？”景戎被他说的一头雾水。
“九弟小时候只要困了总爱挨在为兄肩上睡上一觉，如今长大了反而不如以前亲近了。”景烨苦笑一声，“你我终究是生疏了。”
景戎自小机灵，当年觉得景烨软弱老实又好心眼，闲了没事就拉着他当免费人肉靠枕用。没想景烨竟把自己奴役他的事当成个香饽饽还一记记了这么多年，景戎心里有些惭愧。
又想起顾衍之前同自己说的景烨那不可说的身世，景戎心里对景烨生出一丝怜悯。约摸是方才灌的醪糟后劲儿上来了，景戎脑子一冲动，就问了句千不该万不该的话：“臣弟有件事想问问皇兄。”
景烨看着景戎，示意他继续往下说。景戎像个偷鸡贼一般迅速扫了扫四周，确信周围没有旁人在这才放宽了心问道：“皇兄可知……其实……你并非父皇的血脉。”
自从顾衍将景烨的身世说与自己听，他这心里就没一日安生过。总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而景烨还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做了始作俑者的冤大头，不确信景烨究竟对此事知不知情，趁着今日问了，也算是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景烨身形猛地一顿，一双眼睛也似结了冰好半晌不能动弹，过了约摸半盏茶的时间他才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来，他低着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声音听着有些疲惫：“看来九弟都知道了，正如九弟所说，为兄的确不是父皇的血脉。”
说出这话景烨如释重负看向景戎，眼中一簇微弱的火苗缓缓蹿了起来：“你我并非血亲。”似是为了强调，景烨语气稍显急切补充道，“你我并非亲兄弟。”
景戎自然明白景烨在暗示什么，可他对景烨本就没什么超脱手足之外的情谊，这话茬还是装傻充愣糊弄过去的好：“可在臣弟心中，一日为兄终生为兄，在景戎心里三皇兄永远是自己敬重的好兄长。”
景烨没接话，目光中本就小心翼翼的火苗惭愧缩回了眼底。
“既然兄长知情那臣弟就放心了，臣弟本来还担心皇兄被蒙在鼓里，就怕哪一日东窗事发遭受牵连。”瞧他一副一蹶不振的模样景戎终究不是铁石心肠抬起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下，“如今这般说开也好，皇兄往后行事千万要谨慎，万不能让旁人抓住任何把柄……”
“什么把柄？皇儿不如说与本宫听听？”
景戎愕然抬头，这才发现拐角的阴影里隐着几个人影。
一只脚从黑暗中缓步踏出，荣仪皇后一张脸上近乎冷厉：“难怪三皇子性情与俞贵妃有着天壤之别，断没想到会是这种缘由。”
景烨自知此事一旦事发便再无转机，他认命般坐在原地也没打算再挣扎上一下。
“母妃，此事……”景戎还想努力一下。
“住口！”荣仪皇后低喝一声，面上是难见的肃色，“此等秘密你居然妄想瞒天过海，好大的胆子！”
“母后，九哥他定然不是有意的。”景彰赶紧跑上前劝说，“再说三皇兄为人宽厚对儿臣向来不曾苛责，此事事关重大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来人！回宫！”荣仪皇后冷着脸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顿住步子吩咐随行的侍卫，“把那假扮皇子的居心叵测之人给本宫押走！”
“是！”
一场宴席在众臣人心慌慌中结束。
若不是自己多嘴说不定景烨这事还能瞒上几年甚至几十年，能瞒到寿终正寝你也说不定。都怪他多嘴非要和景烨当面求证，这下好了害得景烨落了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心里愧疚难当，景戎一整夜翻来覆去无数次半刻也难得安眠。
第二日，天暗如墨，景戎迎着满身的雾气进了宫。
在宫门外等了两三个时辰也没等到父皇的召见，景戎撑着早已冻麻的两条腿，边哈气边搓手终究是捂不热一颗惴惴的心。
宫门开了，通传的内侍猫着腰走了出来停在景戎跟前。那内侍神色拘谨往景戎耳边凑了凑，说了几句话，景戎登时脸色大变，撩起衣摆就往宫门冲，因着腿脚冻得不灵便一下子栽在了青石板上，手上磕掉一层皮。
内侍吓得惊慌失措，愣了有那么一会子才反应过来去扶景戎。一只手略过内侍的手率先握住景戎的胳膊：“本官来扶，你先退下。”
景戎抬手，对上顾衍的目光，眼眶一酸，两行泪水夺眶而出。他死死拽着顾衍的衣袖，哽咽出声：“皇兄他人已经没了。”
作者有话说第65章 事发
，还差 